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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53酸橘 ...

  •   林幼鱼一早睡到七点半洗漱完下床晨练,路过楼下时方奶奶照旧在躺椅上晒太阳,以前林幼鱼问她怎么白天晚上都在,除了冬天外也是。

      方奶奶年纪大了,要听她问两遍才会笑眯眯告诉她:“白天晒太阳晚上看月亮,人不能拘在屋子里头,要多出来跟新鲜空气接触。”

      林幼鱼跑下楼,方奶奶眼皮都没抬:“跳跳,慢点跑。”

      “好的!”
      林幼鱼:“方奶奶早上好!”
      她顺着小区一直沿着公园道路跑,跑到那棵长得最好的梧桐树底停下,仰头看见那扇关闭的窗被推开,一盆枯萎的绿植凭空消失。

      让别人喜欢她这事得循序渐进,林幼鱼跟江舒怀打电话,不改中国人委婉本色:“你起床了吗?”

      江舒怀有一点想笑,转身把只剩土的盆栽带进房间,早起语气无奈:“跳跳。”
      “你要说什么?”

      林幼鱼也就意思意思:“我陪你去花鸟市场买盆栽,你窗户前面的全枯了。”

      江舒怀动作一顿,他意识到什么,探身往下看了一眼。

      林幼鱼冲他挥手,笑出一对括弧。

      江舒怀迅速下楼。

      江靳昨晚跟魏暄连夜去局里陪他生龙活虎的大伯喝了两杯冷茶,回来太晚倒头就睡,现在迷迷蒙蒙听见声音从房里出来,看见他哥下楼梯的身影确实是活的,又安心转回去倒在床上。

      林幼鱼一站到江舒怀身边就忍不住想跟他说话:“你养那么多盆栽和植物,每天要给它们一盆盆浇水吗?”

      “大部分不用每天浇,夏天除外。”江舒怀耐心回答她。

      林幼鱼那盆多肉真的是战战兢兢在养:“那盆多肉,我下次要带回来给你。”
      她嘀咕:“哪有送别人东西一直自己养的道理。”

      江舒怀愣了一下。

      林幼鱼皱着脸:“你不要吗?”

      江舒怀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林幼鱼没把它扔了。

      林幼鱼郁闷:“我也不是什么都养不活。”
      她穿着身奶白的卫衣,浅色牛仔裤。高马尾,误解的时候皱眉又松开。表情丰富也鲜活,江舒怀觉得可爱,于是没有解释。

      江靳穿着他大拖鞋终于从楼上下来一开门看见林幼鱼蹲在他房门口,用把小铲子松花盆里的土。
      “……”

      江靳默念“我一定是在做梦”,退回去,关门,重新开门。

      “帮我在下面挖一盆土上来。”
      林幼鱼头也没抬递给他一把铲子:“江舒怀说要。”

      江靳一边嘴硬一边很诚实地接过铲子顺手提桶:“大早上……”
      不对,他改口:“大中午你们干什么?”

      江舒怀站在自己房门口,清淡地觑他一眼,思忖片刻,道:“别的被淹死我能理解,那盆仙人球是怎么旱死的?”

      林幼鱼忍笑用棍子捣土,肩膀一抖一抖。

      江靳:“……”
      江舒怀这人,真的烦。
      江靳:“……行了我马上下去挖土。”

      林幼鱼抱着盆栽跟着跑下去,趁江靳挖土的功夫在他耳边叨叨叨:“你们后面几天有事吗?”

      江靳先开口说“没有”,想了想又说:“后天夏冰生日。”

      他要去,江舒怀去不去无所谓。
      猜也知道林幼鱼肯定不是问他。

      江靳:……真的会无语。

      “夏冰”这个人名在林幼鱼迟钝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她又土拨鼠一样凑近江靳,谨慎又小心:“她也喜欢江舒怀?”
      距离还很礼貌。

      江靳懒洋洋掀了下眼皮,没接话。

      简直明知故问,林幼鱼纠结地想她跟夏冰类型不同,主要看眼光差异。她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内忧外患。

      人烦恼的时候应该多听听别人的烦恼,林幼鱼真诚地想,于是问江靳:“你跟沈绸怎么回事?”

      江靳脸黑了。
      他顿时很想把江舒怀拖去参加夏冰生日宴,跟林幼鱼一起人道毁灭。

      但夏冰那里总要解决的,江舒怀最好去。江靳把一捧土“无意”撒到林幼鱼鞋上,心情舒畅了点,虚伪道:“对不起,手抖。”

      林幼鱼:“……?”

      幼不幼稚?
      她抓起一把土作势要往江靳新球鞋上撒,江靳“嗖”一下原地弹飞三米外,又一脸大义赴死的表情走回来:“你撒吧。”

      林幼鱼拍了拍手站起来:“你让我撒我就要撒,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江靳:“……”

      江靳一抬头看见江舒怀站在门口台阶处,端着玻璃杯盛的清水看着他俩走神。

      阳光折射下他表情变得模糊而难测。

      江靳心底升起荒谬的念头,姑且称之为心灵感应。但总之他看过去时,江舒怀微微一笑,那种沉思很快消失。

      到底江舒怀喜不喜欢林幼鱼,江靳问过,没有得到准确答复。
      他突然不太确定答应林幼鱼的事。

      国庆假的第三天下午,林幼鱼陪徐静玉女士去逛街,逛到一半徐静玉刚好碰见也来逛街的两名同事,嫌林幼鱼碍手碍脚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林幼鱼:“……”
      她买了杯奶茶随便走,到花店门口突然看见魏暄——太久没见导致林幼鱼又仔细看了一眼,确定是他在挑花。

      魏暄已经看见她了,视线从桶中浸泡的花束中移开,很自然地招手:“好巧。”

      他回来事儿多,林幼鱼没打扰,消息上问了一句。

      魏暄见她站那儿不动,镜片后眼睛弧度扬了扬:“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一年,还是有难言的生疏,林幼鱼磨蹭过去:“魏暄,你要买花?”

      魏暄一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有个朋友生日。”
      “女孩,眼光应该差不多,你觉得哪一种好看?”

      林幼鱼完全不懂,抱着奶茶吸了一口,随便看了一圈。
      “还是你选吧,我不懂。”她诚实。

      魏暄笑了声,跟花店老板娘说:“再加洋桔梗吧。”

      “一个人?”包花的间隙魏暄问她。

      林幼鱼:“跟我妈一起来的,她把我扔下了。”

      魏暄垂眼看那捧被叶片衬得发绿的洋桔梗,又移到早已包好的白菊花上,突然说:“反正没事,陪我去个地方?”

      “我……”

      魏暄说:“烈士陵园。”

      林幼鱼本来在犹豫,不过魏暄说要去烈士陵墓,她又想到高中三年家长会都没人给魏暄开,心一软:“好。”

      其实魏暄并没有让她上去,让她抱着洋桔梗站在原地,一个人抱着白菊花往上走。

      林幼鱼看见他一步一步上台阶的背影,想起楚韵偷偷跟她说“魏暄一直一个人的事”。
      她骤然有点难过。

      森然天幕下成排墓碑。

      魏暄把碑前灰尘用手拂了拂,指尖沾了一层经年累月的灰,他毫不在意地弯腰放花,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样已经可以了。

      魏暄站起来,笑了一声:“老魏,喜欢一个人这事没办法勉强,你说对吧。”

      坐公汽回去的路上林幼鱼一直试图说什么,魏暄本来在阖眼休息,一波人上来的时候他侧了下身,开口问:“你喜欢江舒怀?”

      林幼鱼一腔安慰的话吞进嗓子里,猫似的眼睛圆睁:“你怎么也……”
      知道。

      “很容易看出来。”
      ——以前容易看出来,现在更加。

      魏暄说:“我不行吗?”
      不能喜欢我吗,他心想。

      车窗外晚风徐徐吹,林幼鱼脸上的热意散去,镇定下来,缓慢而清楚地说:“只能是他。”

      正值日落时分,天边云彩瑰丽如仙女纱衣,透过行驶的公交车窗户照进来,变成小块分裂的光斑。

      魏暄被镜框遮挡的眼角也染上一抹淡红。

      “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语气很轻松,也很随便:“高中有天我路过一班走廊,听见有人问江靳觉得全校女孩谁最好看,他可能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看见什么还是说了。”
      “我想那不是江靳,是另一个人。”

      ——那时候教室还在二楼,他和江舒怀的目光同时投向楼下跟同伴说说笑笑的女孩,同时顿住,又同时在心里默念。
      ……林幼鱼。

      所以第一面他和江舒怀彼此就剑拔弩张。

      魏暄想冲愣住的林幼鱼笑一笑,做出这种表情显然困难。他索性不再强求,只平铺直叙:“男生只在一种情况下认为女孩最好看,至少我是这样。如果你想证实现在他是否想法相同,我带你去夏冰家。”
      “作为……你陪我来这里的回报。”

      江靳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右眼皮一直不停跳,这种不详的征兆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吃完饭,魏暄和萧观年人都没来。

      萧观年就算了,明说了他下午五点半才能到机场,一不留神赶不上会回来给夏冰他爸赔罪,魏暄这个大闲人神经病地买了晚上十一点去西藏的机票,临时决定在那儿度过自己剩下的假期。

      这时候还不来,是让他一个人跟夏冰还有那堆异性朋友一打十吗?

      江靳太阳穴“突突”跳,跟魏暄发消息:你他妈最好是有正事

      魏暄发了张图,语气悠闲:公汽上,我把林幼鱼拐出来见我爸了

      江靳:……撬谁墙角呢?

      江舒怀突然看了他一眼。
      他跟夏冰他爸夏远下一盘围棋,坐得很直,背脊舒展。对手年长他二十多岁,但他依然神态平静,于长久孤独中磨练出的冷淡无声地压覆在脊背上。

      静默的一眼。

      江靳心知江舒怀比他静得多,用来打发时间的唯二方式是学习和思考,因此他能在手术后卧床时一步不错往前走。

      这种沉稳在三十岁之后的江其明身上才出现。

      江靳猜夏冰他爸和他有同样的感觉,因此放任夏冰对江舒怀的接近。

      商人图利,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林幼鱼……江靳走了会儿神,如果是她们家,困难将会变大很多。
      即使江舒怀救过林幼鱼在前。

      江靳脸色发沉,低头跟魏暄发消息:你别来了。
      魏暄没回。

      他远远看见那局对弈结束,夏冰终于找到时间跟她爸撒娇,对面江舒怀一言不发收棋,表情始终淡得看不出什么。

      只有江靳看得出来,那并不是高兴的反应。

      夏远不再把视线放在自己女儿身上,摆出长辈姿态道:“恢复得还好吧?”

      江舒怀说:“一般,多谢夏叔伯关心。”

      夏远开头就被噎了一下,偏偏他后一句又很礼貌,只得按捺下来又换话题道:“听说你回来做交换生,怎么不跟江靳一个学校?”

      江舒怀看了眼把他一个人扔这儿的江靳,微笑:“我们兄弟不和。”

      江靳骤觉后背寒冷,左顾右盼。

      夏远皱眉,觉得江舒怀对他的不喜不是错觉。
      “你跟夏冰好久没见了,吃完她带你去外面转一转?”最后他不耐,对女儿的明示暗示又不能忽视,摆手道,“你们年轻人一起。”

      江舒怀和夏冰一前一后出门。

      江靳眼皮突然又跳起来,

      别墅外种青竹,挺拔直立,围绕一整圈。

      江舒怀态度实在冷淡,夏冰抿唇,秋季毛衣裙上手工花边轧密勾过一圈。
      跟她青梅竹马的人应该是江靳。

      她跟江家从前住对门,跟江靳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班。

      要是她喜欢江靳事情还好办一些。

      江舒怀其实对谁态度都很平和,像统计图上一条笔直的横线——用平和这个词可能不恰当,但确实。
      她一直没发现自己喜欢江舒怀,只是在他面前不自然。

      直到那个台风天。

      她明知论坛贴吧上图片不是她,也明知青梅竹马对象不是他,还是放任谣言扩大,心想误会越大越好,江舒怀并不会理会这种事。

      他确实无暇理会这种事,这给人虚妄的幻想。

      夏冰理了理裙角,刚抬头说了一个“江”字,江舒怀打断她,语气平静:“我有心脏病,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两年,你要说什么?”

      夏冰脸色煞白——她只知道江舒怀休学,并不知道心脏病这件事。
      很快她稳了稳神色,竭力道:“怎么会,我从来没听——”

      “得了心脏病这事,没必要广而告之。”

      巨大变故来临时人并不会轻易相信,夏冰一瞬间往后退了退:“童阿姨是最顶尖的心外科医生何况江靳没有……”
      很快她顿住,江靳没有不代表江舒怀没有。

      她仍不死心,笃定道:“你在骗我。”

      江舒怀缓慢地笑了,他笑起来跟江靳截然不同,五官每一处都柔和展开,口吻也耐心:“即使没有心脏病,我也有喜欢的人。”

      只能在这种情况下说了,他很叹息地想。

      “你见过她的,在高二元旦汇演上,是那个弹钢琴的女孩。”

      半竹影摇晃,江舒怀语气一面映月光一面映刀片,温柔而残忍:“我喜欢她。”

      魏暄伸手虚虚捂住林幼鱼嘴,冲她摇了摇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053酸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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