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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寡冷 ...

  •   江靳的大名林幼鱼听过,在她高一进麓南一中时就听说跟她同一届有个男生招蜂引蝶到让外校女生翻墙进来看。后来这事轰轰烈烈往外传,江靳一下出名。

      一星期七节晚自习能翘掉八节,早上第一节课上了一半才打着哈欠走进教室。据说还打架,在学校出门左拐葫芦巷把人打折过手臂。

      那巷子很乱,鱼龙混杂。

      林幼鱼硬着头皮迎上不远处视线,眼神都没对上就怂得赶紧去拿讲台上黑板擦。
      她一边擦满黑板板书一边安慰自己,不是我不想试试,主要我怕他下一句是“你信不信我马上给你一块儿送终”。

      主要是,江靳看起来,很不良少年。

      林幼鱼虽然时不时有做叛逆少女的冲动,但从来没付诸行动。一直以来都挺听话。背后视线如有实感,针芒一样扎在背后。她人有点哆嗦,手忙脚乱去擦黑板,一紧张左手还拎着一班语文卷子忘记放。

      擦了一会儿黑板后粉笔灰都从头顶掉下来,林幼鱼忍着鼻痒抬头往最上面看:“呃……”
      擦不够。

      林幼鱼悲伤低头看了眼自己两只小短腿——林效经常安慰她一米六不算矮,不过显然事实是——
      有时候还是不够用。
      她泄气,正想先把卷子放讲台上突然有人从斜后方拎走她手里那摞卷子,百思不得其解:“你是不是脑子傻?”

      林幼鱼:“你才——”
      她一扭头看见人,生生憋回去,不敢说话。

      江靳面无表情垂着眼皮看她,自上而下这个角度五官更显凌厉,仿佛下一秒就会打人:“边上让让。”
      他比林幼鱼高出一大截,身量很高,腿长手长,站在旁边压迫感很强。

      我忍。
      林幼鱼右手拿黑板擦,受气小媳妇一样往旁边挪。

      挪一步。
      再挪一步。

      江靳:“黑板擦。”

      林幼鱼抬头:“啊?”

      江靳把手伸出去,耐心重复:“黑板擦。”

      他手指也长,指甲盖剪得很干净,弧度圆滑。指骨分明,右手手腕戴着一根红色的祈福绳——那种绳子很常见,样式简陋,是家中老人给幼子求来保佑平安和健康的。林幼鱼也有一条,不过戴太久断了,被她很珍惜地放在宝贝盒子里。

      林幼鱼:“噢。”她举着黑板擦一角尽可能拉开距离,“给你。”

      江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接过来。

      前桌宋钟目光灼灼盯着他俩看。

      全是飞起来的粉笔灰,林幼鱼忍了忍,忍了又忍,没忍住捂嘴:“阿嚏!阿嚏——”

      江靳表情嫌弃:“离我远点。”

      林幼鱼求之不得,赶紧跑到讲台下面。

      江靳:“……”
      江靳转过身,一声不吭擦黑板,力道大得像要把黑板擦出一个洞。

      林幼鱼站一边看,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怕,不像一言不发打人的那种。心底又开始琢磨关澄的提议。
      她首先想到的是用钱,林效和徐静玉从初中毕业就单独给她一张卡,把压岁钱交给她自己保管。两年下来零零碎碎差不多有小几千。

      林幼鱼稍显犹豫地想,不知道出多少钱江靳会愿意给她补课。

      干站着容易走神,林幼鱼站饮水机旁边目光跟着江靳的手动。

      他冷着张脸擦黑板,手长腿长轻易够到她够不到的地方。麓南一中统一的蓝白色校服长袖称不上好看,除了学校校徽外毫无设计,很容易穿出又土又俗的乡土气息,但江靳硬生生靠脸撑起来。

      这时候感觉又像没睡好,人又恹又倦,眼皮还泛着刚睡醒的淡红。他一手挡着粉笔灰一手擦黑板,指骨经过的地方很快变得干净。

      啊。
      林幼鱼心想,确实很帅。

      江靳:“喂。”

      林幼鱼反应慢半拍:“啊?”
      又赶紧:“谢谢。”

      “昨晚……”
      江靳看上去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把黑板擦扔桌上:“算了。”

      昨晚什么?林幼鱼莫名其妙,把老孙给她的阅读题答案拿出来对着黑板抄。后头那个寸头男生像是愣住,现在才跑到教室前面,一个胳膊肘把江靳往外拐,“行啊江靳。”

      林幼鱼一边抄心思一边飘远,听见勾肩搭背往外走的男生冷淡声音:
      “手移开。”

      “你又没睡好?”
      语气烦躁:“没睡昨晚。”

      人已经到走廊外,寸头男生又问了一句什么,夹杂着“哥”、“身体”这样模糊含混的字眼。

      林幼鱼收回注意力,专心誊抄阅读题答案。
      抄完她手臂发酸,刚把粉笔放下讲台边宋钟一个劲儿冲她笑:“江靳从来没主动帮我们班女生擦过黑板。”

      林幼鱼后怕地摸了摸脖子:“他打人吗?”
      “脾气好吗?有耐心吗?”
      得先打听打听清楚,要不然教她做题的时候错一道被赏一个暴栗,别没学到什么先被打傻。

      宋钟冲她勾勾手,示意她离近点。

      林幼鱼弯腰。

      宋钟小声且诚实:“打,不好,没有耐心。”

      林幼鱼小脸一丧。

      宋钟:“不过……”他想了想,补充说明,“对我们都一样,不过对你,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
      应该。
      林幼鱼:……说了跟没说一样。
      她还是:“谢谢,你记得把卷子发了啊。”

      十三班在一班下面一层,林幼鱼走楼梯下去,一路再次受到不少目光洗礼。

      这……
      她一时咽了咽口水,觉得下次再碰见江靳要跟他说“这么离谱的流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要不你还是想办法澄清一下”。

      前提是,她胆子够大的话。

      林幼鱼拖着疲惫身躯回到自己班,慢吞吞走回自己座位,刚坐稳前桌邓卓平就转过来,一脸八卦:“你看见江靳没有?”

      林幼鱼有气无力趴在桌上:“看见了。”

      邓卓平兴奋:“夏冰呢,是不是巨无敌漂亮!我听他们说今天夏冰穿了一条蕾丝白裙子,走路飘的都是仙风。”

      麓南一中放半月假,学校规定除中间那个周末外必须穿校服,今天刚好周天,夏冰是学生会的,袅袅婷婷去查班级卫生,一整个年级都看见了。

      林幼鱼实话实说:“没。”

      看林幼鱼精神不太好,邓卓平说:“怎么了?一班有人为难你?”

      这倒是没有,林幼鱼从桌洞里掏出生物书,愁得头发都掉了几根:“下节课,秀秀姐,懂?”

      邓卓平了然:“昨晚我不是把选择填空答案扔你脚边了吗?”

      林幼鱼:“你觉得那题是我能做出来的?”

      邓卓平“嘿嘿”笑:“没事,生物课过了又是好汉一条。”

      高二(十三)班座位秦姐排的,按身高顺序。林幼鱼就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关澄在她后面的后面。
      突然从天而降一团纸条。

      林幼鱼往后看了眼,关澄冲她做口型:“拆开看。”

      林幼鱼拆开,发现是一行小字:晚上放学等我,有话跟你说。
      林幼鱼冲后比了个“OK”手势。

      钟秀秀夹着一堆试卷从教室门口进来的时候林幼鱼下意识收腹挺胸坐直身子。

      钟秀秀:“今天我们讲昨天考试试卷。”
      她顿了一下,很无奈地说:“最多还三个星期要分班了,要选理科的越发要重视生物,别看这是一门小科,只考六门每一科都很重要。”

      麓南一中在高二分班,现在刚开学两星期,分班考在九月末,国庆假期之后所有班级被打散重排,选理科的留在原班,也有从尖子班一二两个班筛下来的。
      “行了,课代表卷子发下去。今天我们每一题都讲。”

      明天钟秀秀有事跟别的老师换了课,这两节都上生物。

      林幼鱼两节课背都挺直到酸痛,一下课盯着自己满目河山一片红的生物卷子无语凝噎。

      关澄走到前面倒水,返回的时候正好看见她试卷,额头青筋一跳:“秀秀姐没亲自把你拎到办公室都是大发慈悲。”

      林幼鱼可怜巴巴:“我也觉……”

      话没说完,门口有人叫:“林幼鱼,钟老师找你去一趟办公室。”

      关澄:“……”
      林幼鱼站起身,还不忘带着卷子,走两步停在过道中央,背影沧桑道:“我去了。”

      办公室很热闹,林幼鱼磨磨蹭蹭到钟秀秀办公桌旁边,耷拉着脸叫:“钟老师。”

      样子可怜巴巴的,钟秀秀本来一箩筐的话要说,见她垂头丧气的没忍住:“这不是多了十分吗,哭丧着脸干什么,打起精神来。”

      林幼鱼:“老师,给班里平均分拖后腿了,对不起。”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水灵灵的,头顶还有婴儿才会有的小卷绒毛。皱着脸跟她说话,叫钟秀秀心里一软。

      “跟你说了没关系,不会我们慢慢来。刚刚那节课讲得有什么地方不懂吗?我改卷子看到有几个知识点你不明白,带着错了一大片。”

      她发现个规律,林幼鱼也不是不肯背书和做题,讲过的题林幼鱼倒是不会错,但是只要换了个方式问完全搞不懂。
      好比教“1+1=2”,她本意是让大家会十以内加减,但林幼鱼只能做“1+1”。

      林幼鱼把卷子铺在办公桌一角,认真且费力地听没懂的地方。

      钟秀秀带三个班生物,时间精力有限,很快有学生来问题,林幼鱼站在旁边自闭。
      她扣着墙上一块要掉下来的墙灰,心底加重了要找个人给她补课的想法。

      不管是江靳还是家教。

      说曹操曹操到,林幼鱼耳朵动了一下。

      办公室门重新被打开,老蒋的地中海头出现在视线里,他身后跟着穿校服的清瘦男生。

      “上半年那生物竞赛的奖杯寄回来了,你到时候带回去。还有,这个月分班考别给我考试的时候睡觉,认真考,不然你就去平行班。”

      “奖杯太重了,丢您这儿。”
      少年语气无所谓:“平行班很好。”

      老蒋将保温杯重重放在桌上:“你只学生物化学这两门是吧?江靳?”

      江靳正要回答,余光瞥见什么,眉梢突然挑了一下。

      一上午见两次,属实是有缘。
      不过这不妨碍林幼鱼还有一堆错题要订正,她生无可恋用红笔在卷子上改错。

      老蒋没听见江靳呛他,火气消下去一些:“下午第四节课再看见你跑出去打球当心我给你球没收。”

      江靳收回视线,懒散应了一声。

      其他班都在操场跑步,上午大课间也就二十分钟,眼看下一节课上课铃要响钟秀秀把人放回去上课。

      林幼鱼走的时候江靳还在墙边靠着听老蒋训话,她不由得同情地看了一眼。

      江靳神情很是漫不经心,没规没矩站着。
      他听着老蒋长篇大论,仿佛察觉到什么一样抬头。林幼鱼目光来不及收回,跟他撞了个正着。

      老蒋办公室就在靠门口的地方,林幼鱼要出去,跟江靳距离不远,又是对视,清楚地看到他完全不顾及老师在旁边,嚣张做口型:
      外、面、等、我。

      林幼鱼:“……”
      什么?
      外面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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