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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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属于初秋的萧瑟还待酝酿，校园里的树叶就已经迫不及待染红自己，轻轻摇曳着为教室里传出来的朗读声伴舞。
“……被污浊了的悲伤中，今日细雪纷飞初降……”
站在窗边朗诵的少年有着如黄昏般鲜艳的橙红卷发和如晴空般透彻的湛蓝眼瞳，精致的模样惊艳了无数人的视线，就连窗边的红叶都忍不住离开枝丫飘落少年桌上。
“……那被污浊了的悲伤，倦怠之时幻想死亡……”
少年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柔和的语调让人不知不觉就迷醉在了他创造的世界之中，诗歌里蕴含的忧愁与美丽犹如一张画卷徐徐展现在众人面前，细密的雪花纷纷落下，刺骨的寒风呼呼吹着，而少年便是那站立在雪地之上仰面叹息的黑色诗人。
“……被污浊了的悲伤中，夕阳入暮湮没四方。”*
伴随着尾音的消散，孤独的黑色诗人消失在白茫茫之中，唯有耳边诗人的一声低叹似乎证明他来过。
“谢谢，朗读得很棒，请坐。”
当众人还在回味诗歌的情感之时，老师已经让少年坐下继续上起课来。
“这首诗是我国著名诗人中原中也的《被污浊了的悲伤》，收录于他的遗作《山羊之歌》里。现在让我们回到第一段……”
老师侃侃而谈之际，少年的前桌借助书本掩护回头调侃道：“不愧是你，刚才差点以为‘中原中也’就站在我们面前呢。”
“滚你。”把玩着落叶的少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果不是前桌起哄他根本就不会被老师点名起来朗读，思及此他又踢了一脚前桌的椅子表示不满，“再有下次我就不把作业借给你了。”
“诶别别别！是我错了！”
少年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低头看向课本，完整的诗歌印在右侧，而左边则印有诗人的生平简介。他与黑白照片上的诗人对视一眼，然后拿起见到的落叶将其盖住，这才重新拿起笔跟着老师的节奏写下笔记。
下课铃响起，在一片闹腾中少年将课本合上，从抽屉里拿出便当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就被同学叫住邀请一同用餐，几番打闹拒绝后抱着被以“生长期多喝牛奶才能快高长大”为由强塞的牛奶来到了天台。
“啊来了来了！”早已等候在天台的暖棕色头发的少年连忙向他招手，“今天妈妈做了汉堡肉哦！”
“竟敢还要让十代目等你！还不快过来！”坐在旁边的银发少年不满皱眉。
“好啦好啦，午餐就是要人多才好吃嘛啊哈哈。”另一边的黑发少年露出爽朗的笑容。
“抱歉，和同学说了一下话。”少年笑着坐下，打开饭盒赞叹道，“不愧是奈奈阿姨，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清爽的天气，美味的饭菜，闹腾的少年们，蓝天之下的一切是那样的温馨祥和，好似他们每一天都合该如此热闹、如此欢笑、如此平凡。
“那么！庆祝‘中原中也’同学入学一个月，干杯！”
“干杯！不对不对，哪有人用水杯干杯的？再说这个像是庆祝小孩上幼儿园的口气是什么啊？”
“你个棒球白痴这明明是十代目提出来的你怎么能抢了十代目的风头！对不起十代目，作为左右手的我竟然没想到预先准备饮料，请您稍等片刻我现在就去买！”
“给我回来啊白痴，这点小事哪用得庆祝。”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勾起的嘴角一直没有放下，他不管另外一边炸毛的银发少年和啊哈哈和稀泥的黑发少年，拿起喝了一半的牛奶和旁边的暖棕色头发少年碰了杯，“不过还是谢谢你了阿纲。”
阿纲，全名沢田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是刚才等你的时候才发现的，当初救你的时候还没想过会成为同校生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少年一口气喝光同学送的牛奶，身体向后一倒直接躺在地上，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小声重复道，“真的，没想到啊。”
少年名叫中原中也，与这个世界已经逝去的诗人同名同姓，但是当他看到课本上那黑白的照片、读起那引起强烈共鸣的诗歌时，他再次感受到了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事实。
他是来自另一个拥有异能者的世界、来自一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城市、来自一个名为“羊”的未成年互助组织的中原中也。
同时，也是被敌人称之为“羊之王”的中原中也。
一个月前。
噗嗤——
匕首穿过皮肤，透过肌肉，刺破内脏。
滴——滴——
鲜红的血液流出伤口，渗透衣物，染红大地。
“趁你毫无防备之时从视角盲区发动攻击，哪怕是中也你也无法操作重力！”
尖锐的嗓音刺痛耳膜，来自同伴们的背叛比利器的锋芒更让人心寒。
“可怜的‘羊之王’哟，这就是和我们GSS作对的代价！”
敌人的嘲讽宛如钝石砸在身上，不痛不痒却铸就成困兽的围笼。
如果将一切比作戏剧的话，现在上演的便是英明的勇者集结力量推翻暴虐国王的王道高潮，但国王真的罪有应得，勇者真的英明善良吗？
没人在乎。
作为横滨未成年人互助组织“羊”里唯一的异能者，中也拥有一张名为重力操作的强大手牌。因为他足够强大，所以哪怕他只有15岁，哪怕他的同伴都是没有经受过训练的普通未成年人，“羊”也跻身成为能与横滨几大黑色组织对抗的强大势力之一。
他本该是组织最忠诚的守护者，却被人强制授予了“羊之王”的沉重冠冕，最后收获的是一把插入背部的染毒匕首。
橙发少年抬起头来，横滨的天空是那样的蓝，蓝得仿佛是有人粗鲁地将整桶蓝色油漆泼了上去，明明是如此明亮的色彩却恍惚让他想起了第一次睁开眼时躺在废墟中看到的那片黑夜，无月亦无星，寂静得仿佛世间只有他一人一般。
但少年知道这只是错觉，他的面前是昔日的同伴与现在的敌人，他的身后是高耸的悬崖与深邃的大海，他的意识在模糊，他的生命在流失。
但他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曾经收留无家可归的他的组织会放逐他？为什么曾经亲密无间的同伴们会集体背叛他？
“这都是中也的错！如果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话，我们大家都会死的！和GSS合作才是‘羊’应该要走的路！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
名为白濑的银发少年是当初第一个对他伸出手的同伴，也是此刻最期盼他的死亡的敌人。
“你的弱点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匕首上涂了老鼠药，你已经动不了了！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中也，放弃抵抗乖乖为‘羊’而死吧！”
中也重重地闭上眼睛，不知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内心的麻木让他继续保持沉默，像是引颈受戮的罪人，又像是祭台上的无辜羔羊，在寂寞地、安静地等待着死亡。
——要放弃抵抗吗？
敌人灼热密集的子弹像是暴雨在恸哭，自四面八方而来封锁住少年所有的退路。
——很抱歉，他中原中也或许是罪人，但绝不会是待宰的羔羊。
中也猛地睁开双眼，用仅剩的全部力量发动了异能力，在重力操作下他震碎了附近的地面，在利用碎石的掩护避开了弹雨的入侵的同时让自己跌入海面。
横滨的海是温暖的，犹如母亲一般将疲惫困倦的少年拥入怀中，用她庞大的身躯隔开外界的纷纷扰扰，抚平少年隆起的眉头和焦灼的内心，温柔地接纳少年的所有。
于是在这像是被无限拉长的时间之中，中也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余地去回顾、去思考、去迷茫。
他们是怎么走到分崩离析这一步的呢？
包括港口黑手党在内，曾有无数组织垂涎他的能力而递出橄榄枝，可他从未想过背叛“羊”的大家，却发现他与大家之间的裂缝似乎再也无法合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一点扩大，直至再也看不清彼此。
现在想来，他以为的好，他以为的保护，才是导致这个结局的罪魁祸首吧。他的存在让“羊”这个未成年组织跻身横滨地下组织前列，也让“羊”的大家心生不安与猜忌，并最终做出了选择。
幽深的海水之中，橙发少年苦涩一笑，细小的气泡争先恐后地从嘴角跑出，膨胀聚集，将少年视野遮盖扭曲。他下意识向着高处的斑驳亮光伸出手，又在海水的裹挟下随波逐流。
什么羊之王，什么“羊”的首领，什么“羊”的领头人啊，他这不是把大家搞得一团糟吗？
窒息的乏力传遍全身，沉重的眼睑逐渐合上，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剩下的唯一念头，只是一个稍显落寞的纯粹好奇：
——首领究竟是什么？
而等到少年重新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啊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这里是校医室，并盛中学的校医室，我是沢田纲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来自金枫翻译版本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