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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鼠嫁(中) ...

  •   夏楼梯被五花大绑扛在保镖肩上,脸上还带着隐隐的红潮。
      当被一群老鼠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光衣服时,活了二十四年的他现在才终于了解什么叫做羞愤欲死。
      最耻辱的是,还光溜溜地被裹在一张粉红色毯子里,嘴巴塞满了玫瑰花。

      “猫鬼神的兴趣不一般,你要保重。”柏凛然保持着被绑住的状态,幸灾乐祸地道。
      夏楼梯一口呸掉花瓣,对他恶劣的笑容怒喷口水,“你这个没人性的,难道不会想想办法吗?”
      “我在想啊。”柏凛然无辜道,“一直都在想。”
      夏楼梯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想到了没?”
      “你去拖延时间,给它上个几次,我就差不多了。”
      “……”
      柏凛然恶质地笑起来,微微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放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的。”
      “你这么有良心?”不能怪他多疑,实在是这家伙很心口不一。
      柏凛然由衷地道,“我会闭上眼睛的。”
      “……”
      夏楼梯木然地转过脸来,指着柏凛然,目光炯炯地对银发青年道,“我可以带件嫁妆吗?”
      银发青年笑了起来,“不用担心,等你进入洞房,我会放了您的朋友。”
      呜呜呜……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我只是想跟他同归于尽而已。

      “阿达。”银发青年朝身后唤道,“你负责送他去洞房。”
      “哦。”壮硕的保镖不清不愿地上前。
      夏楼梯还想再说,却冷不丁又被塞进一把玫瑰花,黑色的胶带“撕拉”一声在他面前展开,一步步靠近。
      “等等!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阿达的手顿了顿,银发青年淡淡点头。
      “该死的人类,真是麻烦!”阿达不耐烦地啐了一口。
      这次的玫瑰花数量更多,夏楼梯呕了许久才把喉咙深处的花瓣呕出来,虚弱地转向柏凛然,“替我向你哥带句话。”
      柏凛然挑眉。
      夏楼梯的脸倏然转向狰狞,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身强力壮的保镖阿达扛着夏楼梯走到仓库不远处一间庙宇门前,在大门的铜环上面轻扣一声,然后弯下身点燃一只冲天炮。
      随着轰隆一声,大门吱嘎打开,阿达将蒙了眼睛的夏楼梯丢了进去。
      夏楼梯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毯子也随之铺展开来。
      图穷匕见。
      夏楼梯白白嫩嫩的小身板以及软哒哒的小剪刀也出现在阿达眼里。
      “哼,不过是个小白脸。”阿达不屑地说着,后退一步,“你自己往里面走吧,猫鬼神的神像后有一道门,进去就是洞房了。”
      没等夏楼梯开口,门砰地一声被摔上。

      这是嫉妒吗?
      不甘心的话你来代替我好了啊,我完全不介意的。
      夏楼梯哭笑不得地用毯子裹好身体,赤着脚站在庙宇大堂中踌躇。
      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去是死,不进去也是死。如果不进去的话,自己大概也出不去,早晚还是要跟那什么猫鬼神见面的,一直这样耗下去的话,大概没等人家来救,自己就已经被啃得满地渣滓了。
      想来想去,终究觉得还是进去。
      就好像走在迷宫里,除非壮着胆子去摸索迷宫的真实模样,坐以待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夏楼梯深吸一口气,往神像的方向走去。
      出人意料的,猫鬼神的神像倒不似它的名字那样恐怖,只是一个颗硕大的猫头而已。
      光那眼睛,就足足有夏楼梯的脑袋大。
      没有身体,只有头被摆在莲花底座的上面,显得诡异万分。
      夏楼梯顺手又摸了两把烛台藏进怀里。
      拔掉蜡烛以后,那尖刺倒很适合用来防身。

      夏楼梯三步并两步绕到神像旁,果然看到了那扇暗红如血的朱红色门扇。
      上面竟然贴着两个惨白色的喜字,庙宇的天井里可以看到缺月正懒懒悬挂在他头顶上,凄凉地照在那两个字上面,把整个空间映得活像灵堂。
      晦气啊晦气……夏楼梯低咒一声,大着胆子推门而入。
      命都快没了,晦气算什么?他很清楚,如果不去面对的话,自己更加不可能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鼠族的人一定将这里团团围住了。
      门安静地打开,没有一点声响。
      房间里面也是一片突兀的红白相间。
      红色的帘幕,红色的床榻,红色的家具,还有无数白色花朵。
      今晚办喜事,明天直接出殡,白花都不用翻新,还真是会节省啊……

      似乎是他的慨叹太过粗重,房间里缓缓有了动静。
      一个硕大的黑影从角落里缓缓靠近。
      夏楼梯屏住呼吸。
      柜子的后面,一个吃得满嘴渣渣的黑发少年欢快地跑了出来,属于猫类的竖瞳凝成一条细线,“你是谁?”
      “……”
      比、比我矮!
      比我矮比我矮比我矮!
      之前已经说过了,夏楼梯的胆识是与敌人的体积成反比的。他就是跟弹簧,遇弱则强,遇强则弱,总之,他现在是恶向胆边生。
      “我?”夏楼梯笑笑,余光扫到桌上镜子里唇角透着的阴险,急忙扭了回去,诚恳地道,“我是迷路的人类……莫名其妙被鼠族抓过来的。”
      少年皱了皱眉,凑到他身边闻了闻,又抓起他的手指舔了一下,“骗人,你身上有妖兽的味道。”
      “呃,那是意外。”夏楼梯可没忘记这里是九族人死对头的地盘,真诚地道,“因为我来这里之前遇到了一个赤尾族人,大概不小心染上了狐臭。”

      柏凛然狼狈地从好不容易撕裂开的空间夹缝爬了出来,猛地打了个喷嚏,头朝下跌倒在地。
      砰。
      他昏了过去。

      ** 补 **

      夏楼梯并不知道在不知不觉间竟坏了自己的逃亡大计,脑袋仍飞速旋转着怎样骗过这个少年放自己离开,“真的,我从不骗人。”我骗的都不是人。
      “原来如此。”少年恍然地点头,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么,你今晚要和我洞房吗?”
      “……”
      夏楼梯僵硬了一下,道,“你每年都会这样问新娘吗?”
      “对啊。”
      “如果他们不肯……”
      少年理所当然地道,“吃掉他。”
      “……”
      夏楼梯的面部肌肉足足抽动了三分钟,才缓缓问道,“每年的新娘都不肯跟你洞房吗?”
      少年天真地眨眼,“不是啊,他们都答应了。”
      夏楼梯右手握住哆嗦的左手,两只手齐齐颤抖,“那为什么你还要再娶?”
      其实答案昭然若揭。
      “因为他们答应以后,我还是吃掉了。”
      “……”
      老鼠跟猫的爱情,简直比□□后吃掉老公的螳螂夫妻更杯具啊。
      起码人家还爽过一夜不是?
      夏楼梯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策。
      无论敌人看起来有多么渺小,都无法掩饰自己才是这个空间最无能生物的事实。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无论怎样都要吃掉我了?”他无比绝望地瘫坐在了床边。
      少年跳到他身边坐好,两条腿晃荡着,眯起眼睛,伸出小舌尖舔着指头,“怎么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夏楼梯的眼珠子一格一格转向他,“问题?”
      少年皱了皱鼻尖,“恩,如果你回答出我的问题,就可以不用死了。”
      哦耶!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他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猜谜小天王啊!
      “要问几道题啊?”夏楼梯摸了摸鼻子,佯装为难道,“我很笨的,不要问太难的……”
      “一道就好了。”少年闷闷地道,“三百年前他问了我这道题,说是猜得出来就可以反攻一次。谁说老鼠很聪明?三百只笨老鼠,没有一只猜得出来。”
      “……”
      策划了三百年的反攻,这得是多深的怨念啊?
      夏楼梯看着他的眼里突然多了些同情,“究竟什么问题,可以困扰一个人三百年这么久?”
      嘟了嘟嘴巴,少年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人的阴毛为什么是卷的?”
      ……
      静默一下,夏楼梯无奈地叹气,“小猫咪。”
      “唔?”
      “你把内裤套在头上几个月试试,也会卷的。”
      ……
      少年霎时间醍醐灌顶。

      “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夏楼梯揉了揉肚皮,“天都快亮了,你还是快去找恋人分享爱的喜悦吧,我肚子好饿。”
      少年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蹦蹦跳跳地道,“不可以。”
      夏楼梯呆滞一下,一蹦三尺高,“为什么?”
      “因为我们肚子也好饿。”
      “……”
      忽然夏楼梯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毛茸茸的细绳缠住了。
      他背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爬动声,夏楼梯闻到一股油腻的腥气喷到了自己的脖颈上,但他无法回头。
      “把他的头留给我,我喜欢人类的智商。”少年笑眯眯地道,“人类不是有句话吗?吃什么补什么。”
      “靠呀,别人吃剩的东西你也要?还猫鬼神咧,做神做到你这份上,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夏楼梯气急败坏地道。
      “我撞过啊,不过都是别人死。”少年指了指门外的猫鬼神像。
      有双手搭上了夏楼梯的肩膀。
      少年道,“稍等一下,我还想再听听他最后一句话。自从你出了那道题给我以后,他是第一个能回答出来的,我对他的思维活动很感兴趣。”
      “我都不介意早死早超生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夏楼梯无语地道。
      少年眯了眯眼睛。
      夏楼梯撇了撇嘴,“最后一句话是吗?你真的想听?”
      少年点点头。
      “成全你。”夏楼梯深吸一口气,突然怒吼道,“柏——怆——然——”

      “哥,他在喊你哎。”柏凛然一手揉着头上的大包,围在一面镜子面前笑道,“简直是临死前的泣血啊,都快成咒怨了,你还不去?”
      “急什么。”柏怆然一边抽烟一边翻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道,“青丘送你们走的目的还不清楚,观察观察再说。”
      柏凛然突然好同情倒霉蛋。

      “柏……怆……然……”夏楼梯气喘吁吁地喊着,舌头都快耷拉出来了。
      “你已经叫了三十九句了,可我只答应你说一句。”少年顿了顿,奇怪地盯着夏楼梯的脸,“你眼睛滴两滴口水干什么?”
      “猫爷爷,我很怕死啊,真的很怕死的,我还年轻,才二十四岁,连初吻都还没献出去啊。”
      “你二十四岁就可以回答出我的问题,可我想了三百年也没想出来,凭什么?”
      凭你是个白痴!
      夏楼梯怒火滔天。
      该死的柏怆然,观察观察再说?当老子听不到吗?
      虽然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但他跟弟弟的谈话声可是一句不拉地传进他的脑子里来了。
      夏楼梯有气无力地喃喃,“柏怆然,我不管你藏在哪里,现在马上给我死出来……”
      “第四十次。”少年感动得两眼水汪汪的,“你一定很爱他。”
      ……
      夏楼梯面无表情地道,“能把你的脑袋借我用一下吗?”
      “做什么?”
      “我宁愿被你的脑袋砸死,也不愿意被你的嘴巴雷死。”
      “……”

      身后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突然传来混乱的吱吱叫声。
      夏楼梯听见背后有人忍笑道,“嗯,我也这样觉得。”
      几乎同时,紧缠住他身体的绳子缓缓松开了禁锢,夏楼梯猛地转过身来,就看到柏怆然笑着揪住一个人,竟是那个刨坑的银发少年。
      他愤力地在柏怆然手中扑腾着,发出吱吱的声音,长长的银灰色尾巴一直延伸到夏楼梯的脚下。
      刚刚绑自己的竟然是老鼠尾巴……夏楼梯恶心得脸都青了。

      “你是谁?”少年惊恐地缩了缩身体,手却没有放开夏楼梯,“快、快放了阿白。”
      柏怆然笑得一派良善,“我是他爱了四十遍的男人。”
      “……”
      夏楼梯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满脸厌恶地对少年道,“我用人格来保证,这个笑得纯良无辜的混蛋,他其实是一个极其自私阴险而且不要脸的人,我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他!”
      柏怆然挑眉微笑,抓着银发少年的手象征性地松了松,“所以你不需要我救你?”
      夏楼梯飞快道,“我指的是那只老鼠。”
      “……”
      少年对他狗腿的速度瞠目结舌。

      柏怆然很满意,笑得就更加纯良了一点,黑色风衣里透着一点点白色衣领,显得干净又俊美,“要我救你还有一个条件。”
      夏楼梯揉了揉眉心,摆手道,“我受够了谈条件,你们都是老大,直接命令吧。”
      “放弃殷修远,爱上凛然。”
      “……”
      夏楼梯揉眉心的手一僵,脸色再没之前的漫不经心,好半晌,淡淡地道,“那不可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鼠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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