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较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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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
许木筱走出公司大门，她挎着包，披着长发，走在这条走过无数遍、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道上。
穿过热闹的街市，光线暗了下来。但凭着路灯的光还是能看清眼前的路。
还是能看清不远处的人。
他像是有意在等她，就停在原地面朝着她动也不动。
可是，他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许木筱垂下头，想装作没看到直接从他身边经过。
只是每当她偏移一步，他就会在下一秒迅速调整自己的位置堵住她的去路。
许木筱知道，自己不得不停下来听他说上几句。
她抬头，目光笔直地落在他身上。
她不主动开口。
既然是他有话对自己说，那这个声就应该由他先发。
只不过他好像也在等许木筱和他说话。
无声的对峙在两人之间暗暗较量。
终究还是顾殇先服了软。
他嘴唇翕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许木筱。”
她听他叫着她的名字，等待着他的后话。
半晌，那声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了点乞求的意味，仿佛只差脱口而出的一句——远离他。
可许木筱却像是要和他倔一般，她语气执着又坚定：“可是他不会伤害我。”
她眼眶不知不觉间猩红了一圈，眼睛睁得太久也有些发干发酸。
她似乎把这当做是一场较量，再难受愣是不肯眨一下。
她知道顾殇误会了，误会她喜欢莫景了。
可是她不想解释。
她也没必要和他解释。
她肯对莫景好的原因无非也只是因为，她的好能得到回报。
她只不过…是想有个人能关心自己。
但这个人，不会是顾殇。
许木筱吸了下鼻头，嘴角故作轻松地扯起一抹笑容。她吐了口气，和声说道：“顾殇，你不应该来找我的。”
“你有未婚妻了。”
许木筱在说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加重了些，像是在刻意强调。
更像是在提醒顾殇，以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理当要保持距离。
一句话，将顾殇堵得哑口无言。
他手指微动，像是想去抓住她的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许木筱视线挪开，径直掠过他走进小区里。
回到家，许木筱口有些渴。
想起冰箱还有几瓶雪碧，许木筱走到冰箱前。她打开，门柜处的雪碧还在，但是除此之外，冰箱的每一格几乎都被填满了菜。
她向来是没有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的习惯的，况且她也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些。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来过她家。
有她家钥匙，能来去自如的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许木筱折回沙发旁，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给莫景发了一句：你干嘛买这么多菜？
莫景也许是有事在忙，他没有立刻回她。
许木筱此时也把原先的目的放到一旁，她坐到沙发上，有耐心地等待着那人的回复。
约莫五分钟后，手机震了震。
许木筱点开。
莫景【我以后也要吃】
许木筱怔愣了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她大概理解了。
在以后的某些天里，他应该还会来她家，甚至有可能再次住上一段时间。
许木筱蹙眉，不理解他的做法。
随即，她回了句：你放着自己的大房子不住，干嘛非要来和我挤这小破屋。
这次过了很久莫景都没回，许木筱猜想他是看到了，但并不打算回。
她也不再等了。
她站起身，胸口处隐隐作痛。
下一秒，她跑进房间里，从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瓶子。她倒出几颗药粒放进嘴里，不用水直接生吞入喉。
也许是习惯了这种味道，哪怕是药粒沾在喉咙里化开，她也不觉得苦。
她晃了晃手中的白瓶子，听不到任何声响。里面已经空了。
她瘫坐在地上，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倦意。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顾殇刚刚拉住她的画面。
胸口处再次揪痛。
她不留情地将掌心攥成拳在胸口处猛锤。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好受些。
*
周六早上。
医院里，许木筱取完药正要从廊道处走出。
拐角处，许木筱看到了垂直距离处离自己几米远的林荣斌。
不管他怎么对自己，他终归都是她的父亲。见到他在医院，许木筱还是担心地走上前。
她靠近他，用手指碰了碰他。
感受到手臂处的触感，林荣斌疑惑地回头。在看到身后那人是许木筱时，他下意识把手中的单子藏到许木筱看不见的地方。
许木筱注意到了，她皱了皱眉，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荣斌身子一怔，随即干笑了声：“没什么，就是心脏有点不舒服，来检查检查，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木筱假装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周，这里是内科。
他应该没有骗自己。
她走近一步，关切地问道：“医药费是多少钱，我帮你付了。”
林荣斌惊慌地摆摆手：“不用不用。”
看着他的神情，许木筱感到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就算是生病了，他也没有必要要隐瞒自己。
察觉到许木筱对自己起疑了，林荣斌忙解释道：“你上次给过爸钱了，这点医药费爸还付不起吗。”
“反倒是你，你怎么也来医院了。”
这回换许木筱不自在了。
但不同于林荣斌，她像是一个逢场作戏许久的老演员，能很快藏好自己的情绪。
她表情轻松自然，语气和缓地说道：“我来帮我一个朋友拿点助眠的，她今天没放假。”
林荣斌恍然大悟般地“噢”了声。
怕他再追问，许木筱紧接着说了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如果需要钱就和我说。”
林荣斌像是盼着她早点走，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应下了。
许木筱点头，走出长长的廊道。
出医院后，许木筱看了眼手里的药。她走到一个石墩子旁边停下，她将药袋先放到石墩子上，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空瓶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瓶子里的药转移到空瓶子里，然后将药瓶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她将白色瓶子重新放回包里，像是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如释重负地走回家。
打开家门的那一刹，她注意到地板上多出了一双皮鞋。她抬头，莫景正坐在沙发上往她这边的方向看来。
或许是习以为常，许木筱没多大反应。她换完鞋子后也朝沙发那走去，只是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不说话，兀自倒了杯水喝，水还有些温度在。
莫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看着她把包放到腿边，看着她从桌底的抽屉里拿出日历本，看着她在上面翻来翻去又用紫色的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终于，他先沉不住气问了声：“你在干嘛？”
许木筱盖上笔盖，目光仍停留在自己刚刚做的标记上。但对于莫景的问题，她还是选择了回答：“给自己定个目标。”
这仿佛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莫景眸光一敛，又问：“什么目标？”
在他问出这话时，他心中其实也隐隐有了猜想。她曾说过，她需要钱，所以她的目标或许会和这方面挂钩。
只是很遗憾，他猜错了。
“我想在六月份之前找个男朋友，然后在十一月份之前结婚。”
许木筱讲得很平静，可那双眼睛里又隐约透露着期待。
莫景指尖一紧，目光变得有些锐利：“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许木筱头抬向他，嘴角微微弯起：“不是突然一时兴起的，我一直都想在26岁结婚。”
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那如果没达成呢？”
莫景今天问的有些多，但许木筱还是很耐心地回答了：“那就相亲啊。”
当初爷爷奶奶就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她也想像爷爷奶奶那样，找到一个能陪在自己身边很久很久的人。
不过她也知道，不是所有的相亲都能像爷爷奶奶那样幸福美满，就比如她的爸爸妈妈，到头来只有支离破碎的谩骂与不对付。
只是她觉得，上天不会对她不公。
她眉睫垂下，心里发笑了声，果然人活的越久，就越爱赌。
蓦然，许木筱的肚子叫了声。
莫景翕动着薄唇似乎还有话要问，但许木筱先他一步指着自己肚子说道：“我饿了。”
她冲他眨着眼睛，莫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停坐片刻，还是起身走向厨房。
看着那道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许木筱一只手从包里掏出那瓶药迅速放进口袋里，随即起身将包挂在玄关拐角的壁钩上。又转身走进房间里，不忘将房门带上。
她走到床头柜前半跪下，拉开抽屉，将瓶子塞到最深处，上面还有几本杂书盖着。
她如释重负般地做到地上，闭上眼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后，又起身提着手提电脑走出房间。
她打开电脑，顺手登上微信，打算传送一些资料。
结果刚登上没多久，小群的消息就弹出来了。
她点开来看。
叶矜【听说了吗，思禹总裁和那位姓言的订婚典礼推迟了】
温玉【为啥推迟了】
温玉【是又出了啥事吗】
叶矜【这我倒不清楚】
……
许木筱盯着屏幕上的消息，一时间出了神。
等晃过神来时，屏幕上的光变暗了些。借着反射，她隐约看到了自己斜后方的人。
她关闭聊天窗口，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刚想问他饭做好了吗，就听他问道：“你很庆幸？”
许木筱杵眉：“你怎么老喜欢窥屏啊。”
莫景此刻的目光已经从屏幕挪到许木筱身上，他直接忽视了许木筱这句话。像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似的，他又重复问了一遍：“他们订婚推迟的事，你很高兴吗？”
许木筱对他问这话的动机摸不着头脑，但又觉得无厘头般闷笑了声：“我为什么要高兴？”
那些事情，早就与她无关了。
这一句话让莫景安静了下来。
他注视着她，像是想从她眼里看出几分真假。
怕他再问出些什么令她无语的话来，许木筱及时起身走向厨房，餐桌上已经摆了两盘菜了。
许木筱朝莫景站的地方喊了声：“吃饭了。”随即拿起两个碗装了两碗饭放到桌上。
坐下后，气氛意外地有些沉闷。
许木筱手机突然震了下，她放下碗，点开一看，是林意发来的消息。
林意【我辞职了】
林意【打算去你那里住几天】
许木筱【什么时候】
林意【明天吧】
许木筱【行】
等了一会儿，林意消息没有再发来。
许木筱按灭手机放下，低头扒拉了几口饭后，蓦地抬头看向莫景。
莫景察觉到她的举动，也迎上她的目光，问道：“怎么？”
许木筱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有些歉疚地说道：“我姐明天要来我家住，这几天你能不能先别过来？”
或许是对视久了，莫景眼神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垂下头继续吃着饭。
没得到肯定的答案，许木筱心里不放心。她又侧着头继续盯着莫景看：“可以吗？”
良久，一声“嗯”从莫景的鼻息里发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较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