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世（绝代风尘）》白狐

12、第 12 章

　　十二

　　关辰星盘膝打坐足足四个时辰，叶容推门而进，手里端着一碗面，走到桌旁放下道：“今晚怎么不出去吃饭？”
　　关辰星下床道：“不太饿！”说着肚子却发出了“悲鸣”。
　　叶容忍不住失笑，表情说不出的俊美，正了正色道：“还说不饿？”
　　关辰星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谢谢先生关心。”
　　叶容和他坐到桌边，看着他进食，微笑道：“这些天还没有问你的来历？”
　　关辰星停下筷子，垂头默然不语。
　　叶容道：“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应多嘴的。”
　　关辰星摇摇头，良久才道：“并不是不想让先生知道，只是说了先生也不会感兴趣的，况且像我这样一个废人，怎么会有秘密。”
　　叶容淡淡地道：“这你可错了，人人都有不愿向外透漏的事情，我也有。”
　　关辰星抬头道：“看先生的神情，似乎有什么心事？”
　　叶容轻轻太息，道：“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里来，又应该到哪里去？”
　　关辰星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好像都不是重要的事，只要看清眼前，我想就足够思考了。”
　　这时仆人来报，楚王召见叶容，叶容去了一刻钟，又转回来。
　　关辰星道：“楚王有什么事吗？”
　　叶容冷冷地道：“天下首富管石勇明日来兰城，看来有意于楚地，楚王打算明晚在‘清风楼’设宴，要求我作陪。”
　　关辰星道：“先生话中似乎有所不满？”
　　叶容道：“我乃正门中人，‘清风楼’却是风月场所，不便出席，楚王本不应该向我提出此种要求，但为了招揽管石勇，也只好暂时委屈。”
　　关辰星愠道：“即便如此，也得顾及你的身份，这样做未免太分了。”
　　叶容向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寄身于楚王府，说话行事都要小心谨慎，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关辰星皱眉道：“先生竟有此种想法？”
　　叶容微笑道：“人怎么能没有顾忌，不要总是称呼我为先生，叫我叶容吧。”
　　关辰星不好意思地道：“这样不太习惯，还是叫先生顺口一点。”
　　叶容失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不过我想你也应该说你叫什么名字。”
　　关辰星道：“我叫……洪轩。”
　　叶容道：“洪轩？那便称你为洪兄。”

　　叶容和关辰星坐在马车中，随着楚王的车队来到“清风楼”，兰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在外面迎接。
　　叶容倒是受到了尊敬的礼待，关辰星也借他的光，和楚王同被安排到上宾厢房。
　　一进门，只见房中的酒桌席上坐着两男一女，中间的中年男子体态微胖，皮肤白净且不寻常的光滑，太阳穴鼓胀，显然是武功到达了一定的境界所致。他右侧的青年面如倒削，神情刻板，虽然坐着但身材硬朗壮实，与关辰星有几分相似。左侧的女子则是扮相朴素，三十许年龄，一身灰衣，长相平常，比较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厚的嘴唇翘着，略呈性感，为她平添了一分魅力。
　　三人见楚王入屋，立刻起身。
　　叶容对身旁的关辰星道：“中间的就是管石勇，那个年轻人是岭西有名的快剑手封胤，管石勇左面的是他的妹妹管石越，至今为止还没有婚配。”
　　关辰星听到封胤的名字，暗自诧然，这人的剑术享誉塞外，武功应该不在曾经的他之下，个性喜好独来独往，谁的面子都不买，现在竟肯做管石勇的跟班，看来这个管石勇不是光有钱那么简单。
　　众人寒碜了一番，纷纷入座。
　　“清风楼”铁定是要做好这笔生意，将所有的美女齐聚到上厢，一时间盈盈燕燕，花香满室。
　　本来以叶容的气质免不了要被众女纠缠，但满身缠着布条的关辰星像个门神一样站在他旁边，浑身散发出冷硬的气息，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在说“生人勿近”，自然没人敢来打扰叶容。
　　叶容见到这番场景心中感到好笑，倒也乐得清静。
　　楚王和管石勇时而私语，时而开怀大笑，直到晚宴开始，一切才井然有序。先是歌舞助兴，跟着谈合作的关系。
　　管石勇的意思是在楚地开十个钱庄，而不是直接拿钱出来送给楚王，因为考虑到他在各地均有生意，如果明摆着投靠楚，就等于放弃了各地的财源，而以钱庄的形式作出贡献，即使其他前朝王爷不满，也拿他没办法，避免了公开翻脸。这是生意人精明的算法，但也说明他对楚王并不是全然信赖。
　　管石勇和楚王谈笑正欢，突然转向叶容道：“早闻先生大名，果然风神俊朗，超凡脱俗。”
　　叶容听得恭维话多了，微笑道：“多谢管先生夸奖，先生初来乍到，想必有很多感慨吧。”他这么说是有原因的，管石勇主动和他搭话，自然有话要说，不如让自己来把话挑开，掌握主动权。
　　管石勇一呆，笑道：“中楚人杰地灵，鄙人当然感想颇多，不过鄙人有一心事，想求先生帮忙。”
　　这回轮到叶容惊讶，道：“管先生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叶某做得到，一定替先生完成愿望。”
　　管石勇老脸微红，汗颜道：“不瞒先生，鄙人膝下只有一子，年方十五，不知继承了谁的脾气，生性顽劣暴躁，不学无术，好在没干出什么坏事，但鄙人老来得子，舍不得管教，内人又软弱。听说先生文才武德皆具，所以恳请您收他为徒，仔细管教。”
　　叶容释然道：“管先生太抬举叶某了，只怕叶某心有余而力不足。”
　　楚王大笑道：“先生的确非比寻常，就不要推辞了罢。”
　　叶容只有道：“好吧，承蒙管先生看得起，不过那孩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又在哪里？”
　　管石勇一拍额头道：“看我这个老糊涂，这孩子单名一个云字，他比我早来兰城一步，等我把这小子揪出来，便带他去见先生。”
　　叶容看他一脸无奈的表情哑然失笑，恐怕所有的人都有年少轻狂之时。

　　楚王为管石勇设置了行馆，送走他以后，车队转回王府，因为夜深，寂静的兰城大街上很少有人走动，两侧的店铺基本关门。
　　马车轴的转动声充斥着每个人的耳鼓。
　　突然，除了坐在车内的楚王，叶容及关辰星，众人都觉得眼前一道刺目的强光，禁不住闭上眼睛，下一秒已经有人发出惨叫。
　　本来闭目盘坐的叶容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将关辰星扯到身后，而关辰星原来位置所靠的车板瞬间粉碎，一只红似火的的手掌拍到叶容的脸前。
　　叶容袖子一挥，提着关辰星的领子，如一缕轻烟飘到车外，此时外面已经一片混乱。
　　太原公莫余生，宇文凯等人纷纷拔剑。柳丝梅虽是女子，却是第一个挡在楚王车前的人。
　　来者是一群黑衣蒙面人，个个是一流高手，武功差点的只要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莫余生短剑翻飞，挥退两人，如流星般冲向楚王的车架。
　　柳丝梅挥剑劈开一个黑衣人的□□，喝道：“莫公，小心身后。”
　　莫余生在空中回身，两柄剑夹带着透骨的寒气迅速追着刺向他的胸口，速度快得根本闪不开，不过令他骇然的是这两柄剑本来由两个人刺出，但所蕴含的真气一模一样，不分轻重多寡，这本是不可能的，偏偏又做到了，叫他无法避重就轻。
　　就在这时，他腰间一紧，似乎被什么带子缠住了，身体下沉，转眼间坠到地上，刚好避开两剑，定睛一看，竟然是关辰星用身上包扎的布条绕住他的腰，不由得惊讶，要知道布条轻如纸片，想要自由控制不是件易事，必须有深厚内功作为基础。
　　关辰星也很诧异，他本来武功全失的，但刚才为救莫公，一时情急，丹田“呼”的冒出一股强大的热气，冲到手臂上，不由自主地就将布条甩出去了。
　　叶容见到这个情景，眼睛闪过一道精芒，从地上抄起一柄弃剑，真气注入剑身，足下腾挪在打斗的人之间，血花四溅，所经之处黑衣人均告受伤，剑术神乎其神。
　　楚王的马车已被人击破，而他的主人此时站在霍干明和柳丝梅身后，深色冷静。
　　黑衣人的目的明显是刺杀他，虽然护驾的霍柳两人武功高强，但黑衣人均如狼似虎，扑向他们，一时之间不易招架。
　　叶容纵身而起，来到楚王的上方落下，拉着楚王的手臂道：“我们先走！”
　　楚王点点头，展开轻功，在叶容的保护下急速离开。

　　关辰星推开房门，掌风迎面扑至，他后退半步，辟出这掌的人也收回手。
　　关辰星凝了凝神，这才看清原来是叶容，只见他俊脸生寒，目光灼灼的盯着前者，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在我身边这么久，竟然将内力隐藏得如此彻底？”
　　关辰星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原来的确有武功，但自从中毒之后就消失了，可刚刚突然恢复了，但是现在经脉里还是空荡荡的。”
　　叶容怀疑地瞅了他一眼，道：“坐下，把你的手给我。”
　　关辰星依言做到椅子上伸出手。
　　叶容见他手腕上的布已经松散，露出底下破败不堪的肌肤，那上面还有几道刀痕，似乎是新近割伤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关辰星道：“最近两天体内的毒频频发作，，五脏六腑像火烧一般，所以只有放血理气。”
　　叶容点头，手指按上他的脉搏，将内力输入进去，当真气在他的身体里又走，来到“命门”穴处，突然由这个穴道涌出了一股强大的精气，分别从上下注满关辰星的任督二脉。
　　关辰星浑身剧烈的颤抖，叶容的手指也被弹开。
　　等到关辰星恢复过来，叶容起身背转他道：“只有‘怀玉功’的行功方式是以‘命门’这个死穴作为出发点，你是谁？他吗？”
　　关辰星知道自己应该被拆穿了，低声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
　　叶容厉声打断他的话，道：“不要说了，你可以离开了！”
　　关辰星嘴里泛出苦意，站起身，忽的神情一滞，就那么直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体一眨眼结成冰。
　　叶容转头讶异的看着这一幕，难道是“怀玉功”反噬？
　　“怀玉功”是武林公认仅在“容天策”之下的盖世神功，但缺陷就是走极热的路子，不讲求阴阳调和，所以才以“命门”这个极寒要穴为出发点，平衡内息。不过所练之人一旦走火入魔，就会立刻遭到反噬，或被烈火焚身而死，或被寒冰冷冻而死。关辰星中了百蛊之毒后，武功暂时性消失，但因为毒素打破了体内的平衡点，他才有前几日的火焚五藏，适才又被叶容的真气激起“命门”的致寒之气，身体才会结冰。
　　叶容连忙将他抱到床上，举掌拍在关辰星的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