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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口味,我就一样来了一杯。”
      李孟姜笑得极为灿烂,印象中这是李孟姜第一次在梁从面前尽展笑颜,一般情况下她都是一副苦大仇深忍辱负重的模样,仿佛全天下人都负了她,而她不是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就是领着众人出红海的摩西。只有谈到儿子邢健李孟姜才会换上另一副表情,不过也是鲁迅对孔乙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所以李孟姜一笑,令梁从仿佛从孟姜女哭长城、窦娥刑场六月雪、还有祥林嫂诉说阿毛惨死的场景里突然看到一帧咧嘴笑的画面,怎么着都是恐怖片的感觉。
      为了掩饰内心慌张,梁从端起离自己最近的马克杯,喝了一口。
      “摩卡啊,你怎么会喜欢这种涮锅水一样的大杂烩,我以为你会跟很多人一样喜欢卡布奇诺,不过卡布我也不喜欢,那上面飘着一层唾沫一样的奶沫,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所以我一般选espresso,这才是咖啡该有的样子。”
      一口咖啡含在嘴里,梁从都不知道是该咽下去还是该吐出来。每每这个时候他就对邢健充满同情,有这样的妈,能知道手往哪里摆脚往哪里放吗?
      不过依梁从的个性,腹诽归腹诽,面子上一般他还配合,于是他把手伸向李孟姜说的那什么梭,结果却是悬在半空中不知该拿哪一杯。
      李孟姜又笑了,这次是善解人意的笑,她端起一个大小如酒盅的杯子递到梁从手上。
      巨苦无比,梁从想既然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安排别人喝什么,何苦还买这么一堆,除非……
      梁从明白过来,“小卢怎么还没来?”
      李孟姜却不明白了,“叫他来做什么?”
      难道不是聊邢健的事?梁从在心里问了一句,不聊邢健他和李孟姜还有啥可聊的。
      “我想和你聊聊健健的事……”
      我说什么来着,不过卢建华不在一边盯着,有点反常。
      “就是唐棣啦,那天健健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哦,唐棣啊,你儿子也没说多少,说的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再往深里挤他就急了,说了句鬼话,我们谁都不信。当然,就算这是句鬼话,我也不能告诉你……
      李孟姜见梁从一声不吭,一下子急了,“健健跟唐棣,他们就是小学同学、中学同学,一般同学而已,没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我也就是问问而已,了解了解情况。”
      “唐棣从小到大那么多同学你为什么不问,偏偏问我家健健?”李孟姜说出口才意识到这话给人感觉太护犊子,于是她又加了点理性分析,“你看那天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唐棣出了事,他们要是关系不一般健健不早就知道早就告诉我了?”
      那可不一定,不说关系才不一般。
      梁从如进曹营一言不发的态度逼急了李孟姜,“你别听健健胡说八道,那孩子很多时候不知道轻重。”
      梁从皱起眉头,李孟姜这是想帮邢健还是想毁邢健,她的话任何一个有刑侦背景的人听起来都会觉得有问题。
      可惜李孟姜不自知,还在没完没了的絮叨,“我,这事都怨我,一厢情愿的觉得唐棣和健健门当户对知根知底能走到一起,健健完全是受了我的影响,才跟唐棣走得比较近……”
      你刚才不还说他们是一般同学关系?
      “唐棣有男朋友,在美国留学,他们中学班主任介绍的,我特意找王老师打听清楚了,男孩在卡内基梅隆大学读计算机硕士,叫钟白杨,你们最应该问的人是他!”
      梁从又灌了一大口,面前一排咖啡都快喝完了他才获取这么一条有用信息,事不宜迟,梁从起身想走。
      “梁警官,梁从,”李孟姜只差伸手去拦了,“健健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李老师,案件还在侦破阶段,按规定,相关细节我一概不能透露。”
      李孟姜愣住,原以为二十年的交情再加上咖啡馆单独交心能让梁从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便做不到言无不尽也不会是这种公事公办的辞令。
      李孟姜愤怒的都想操起一只杯子砸向梁从,就用那个装espresso的杯子。
      喝了那么多咖啡,今晚怕是不能睡了,不过梁从本来也没打算睡,唐棣一案出现令他意想不到又心烦意乱的反转,就算闭上眼脑子也不会停了转。
      梁从决定回局里找罗正新,反正那是只夜猫子,从不介意别人扰了她的觉。
      罗正新照旧在忙,见梁从进来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梁从扫了一下罗正新眼里的二维码,面前跳出一行字:我忙着呢,没空搭理你。
      梁从自顾自走到冰柜前,拉开一个抽屉,一张脸出现在他视线里,没有一丝血色,青紫得如同高山冷泉水底的巨石。
      “你在自家冰箱找吃的哪?”罗正新走过来,没好气的推上冰柜,“没事别把冰柜拉开,对死者不敬。”
      “你家冰箱里冻个人?还是半个人?”
      罗正新听出梁从口气里的不爽,不过她从来没有当知心大姐的爱好,她瞪着梁从,挑衅的意味越来越明显。
      “我有事……”梁从语气缓和下来,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
      “找着线索了?知道另外那个姑娘是谁了?”罗正新也相应降低对峙级别。
      梁从无话可说。
      “哦,原来就是看看,不过老梁就凭你那两只眼,且不知道人家是谁。”
      罗正新说的倒是大实话,梁从开始为自己先前的态度抱歉,于是搭讪道,“你说这现代科技哈,不需要它的时候它无所不能,需要它的时候它就啥啥都不能了……”
      “老梁你什么意思?”罗正新眼里射出来的光能杀人。
      “我没什么意思,就随便说说,我以为靠着现代科技,知道这俩姑娘是谁还不分分钟。”
      “只要你不一天到晚给我找无聊的事,做好正经事也就分分钟。”罗正新把一沓报告甩在梁从面前。
      “这什么?”
      “你催命一样急着要的唐棣家的鉴证报告。”
      梁从忙不迭拿过来看,也许是咖啡喝多了的缘故,只见字在飞却半天读不懂什么意思,梁从拼命甩头。
      “算了,给你省点事,”罗正新拿过梁从手里的报告,“结论就是未见异常。”
      “不可能,你查仔细没?”
      “嫌我不仔细,你自己去。”
      “别啊,双拼案到现在没一点进展我知道你心里也急,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齐心协力。你看唐棣家到处乱糟糟的,唯独床铺得整整齐齐,这明显不是她家人干的,违反生活习惯嘛,你就没提到一个指纹?”
      罗正新叹口气,“老梁你是单身汉,床都你自己铺吧?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来不叠被子不铺床……”
      “哎呀你想说什么直说成吗,别拐弯抹角。”
      “铺床的标准动作是什么?是不是撸,抹,还有攒?”罗正新伸展双臂摊平双手演示给梁从看,梁从觉得她不像在铺床倒像在拉面,“指纹按道理有,可这一撸一抹一攒下来,您觉得还能提到有效的吗?”
      “有没有可能犯罪嫌疑人故意抹掉他的指纹,消灭证据?”
      “完全有可能,还有一种可能……”罗正新适时戛然而止,引得梁从眼巴巴看着她,“就是人家姑娘别的可以不讲究床却不能不讲究,这就她自己铺的。”
      梁从知道罗正新这是在揶揄,就为支使她做了一次没有收获的现场勘验,不过他对罗正新的态度完全不介意,只要能得到有助破案的线索,这张老皮老脸任君撕扯,“小罗,下水管道……”
      “老梁,你想什么哪?”罗正新貌似笃定梁从接下来要问什么,“那是住宅,民用管道,头发多了都会堵,何况半拉子尸体?要真有人脑袋进水这么干,不光唐棣家水漫金山,整栋楼都没法住人了。”
      “肯定不会整个儿往下水管道里塞,我听说有一种强酸,可以腐蚀尸体……”
      “老梁,我让你想案子的时候跳出来,我可没让你瞎蹦哒,您总得有点谱吧。”
      “我又怎么了?”
      “是,是有腐蚀尸体的强酸,完事后剩下啥您知道吗?”罗正新都不给梁从时间回答,“算了大半夜的,我也不恶心你了,省得一会儿你连夜宵都吃不下去。总之就仨字,不可能。”
      梁从稍作联想,立马咖啡酸水往上涌,费了好大劲才咽下去。
      “还有,强酸能腐蚀尸体,管道也不在话下……”
      梁从挥手打断罗正新的喋喋不休,“小罗,求你,算我瞎蹦哒行了吧?”
      罗正新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
      “那个,冰箱……”
      罗正新没料到梁从这么快就缓了过来,她叹口气再接再厉,“老梁你还真是只打不死的小强,从下半身残肢判断受害者多高?我跟你说过的。”
      “一米七五。”梁从说得有气无力。
      “那个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上半身有多长?冰箱有多长?”
      梁从由衷感激罗正新说这话时没有顺便给他个白眼,“那凶手有没有可能……”梁从实在说不下去,做了个挥刀劈砍的动作。
      “反正冰箱以及一切可能藏尸块的地方我的人都查了,没有。我们也不可能有遗漏,因为尸体的气味这么长时间就算家里堆满活性炭也盖不住。”
      梁从陷入深深的沮丧,他突然能接受罗正新今晚如吃枪药的态度,尸体发现有段日子了,不光毫无进展,而且目前有限的线索似乎都在暗示他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所以说自己如果是头猪,那就不能埋怨队友发脾气。
      “不过我们倒是在唐棣卧室的墙壁上、家俱上提取到一些血迹,呈飞溅状……”
      梁从一拳头捶在操作台上,“我就说嘛,那房子气场不对,不是第一现场,起码也是分尸现场,分完之后就出去抛尸,符合一般抛尸案规律。”
      罗正新体贴的拍拍梁从肩膀,“老梁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们鉴定了一下,血型呢,倒是唐棣的血型,但从颜色上看,起码有半年了。”
      梁从不甘心,“就是说半年前她就被人杀了,现在尸体才发现……”
      罗正新看着梁从,面带怜惜和尴尬。
      梁从体会怜惜是罗正新针对他的智商,尴尬是作为刑警他枉顾一个基本事实,像唐棣这样一个有正常人际关系网的女孩怎么可能失踪半年才被人发现。
      “我分析,那些飞溅的血迹可能来自她的意外伤,当然也有可能她自杀过。”
      这也可能,那也说得过去,无数的不确定性快把梁从逼疯了。他抬头死死盯着罗正新,“小罗,你说,这个叫唐棣的女孩有没有可能就没死?”
      第一次,罗正新精明、智慧的脸庞上流露出一副痴呆相,接着她就笑起来,笑得讨好又小心翼翼。“老梁,你这个脑洞开得也太大了……”
      “开啥脑洞,我是一本正经跟你探讨。”
      罗正新也一本正经起来,她思忖片刻,“理论上完全有可能,目前我们掌握的所有证据,鞋也好,画像也好,她家也好,没一样能直接证明那具下半身残肢是谁,所以说唐棣没死也完全有可能。”
      得到罗正新的确认,梁从的脸更黑了。
      “老梁,你怎么会突然跳到这儿?这个思路太清奇了。”
      梁从抬头看了罗正新半天才回过神来,“不是我思路清奇,是一个跟唐棣关系密切的人说的,乍一听,我们都觉得是鬼话,可细想想,又……”
      “这人谁啊?”
      “大家都说他是唐棣的男朋友,不过本人否认这层关系。”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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