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女友生成中》抱朴见素

77、第76章

　　第76章死也要活在一起

　　可惜邢健实在不是个省心孩子，李孟姜还没开口，他就替他妈找了个留下来的理由。
　　一声“轰”的巨响过后便是众人惊呼，随后李孟姜就看见卢建华朝着邢健那桌飞奔而去，等到她跟过去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卢建华的员工，挤得她这个正牌妈毫无立锥之地。
　　李孟姜只能透过脑袋的缝隙影影绰绰看见卢建华半蹲了身子把邢健架在怀里，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解释邢健突然摔倒的原因：从酒会开始邢总就红、白、黄三种酒混着喝，还来了几个深水炸弹，所以……
　　李孟姜心如止水毫无波澜，邢健果然从来不叫她失望，无论她费尽多少心力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穿得干干净净，一转身他便成了犀利哥，衣衫褴褛招摇过市。
　　此刻卢建华跟李孟姜感同身受，他顾不上愤怒这个熊孩子拆台，拾掇拾掇、捏巴捏巴把他撮起来，撑完最后的答谢环节，给这场成立酒会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才是当务之急。
　　他低吼一声“还不拿杯水来”，立马就有人递了过来，卢建华认出了递水的手，白净修长，每个指甲都修剪保养得很好，泛着健康的肉色，不过几天前当这只手盖在他的手背上却引得他阵阵寒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所以算不上鬼使神差吧，卢建华看了一眼杯子里的水，这一看就觉出了问题。
　　这杯水过于澄澈凝炼、泛着水晶的光泽，喝下去一定不会刷的一下从喉头冲向肠胃，它会像一柱水银，优优雅雅的滚慢慢悠悠的荡，所到之处尽是灼烧和潮涌。
　　被这么多人围着，卢建华没法把杯子送到鼻子下面闻一闻，他索性变安抚为鞭笞，一杯水泼到邢健脸上，顺势喊出他憋了好久的话，“你妈都把你的东西给别人了你还在这儿喝大酒，你这孩子太没心没肺了”。
　　这话卢建华既是说给邢健听的，更是说给李孟姜听的，那天从李家出来以后他就站在小区对面，他才不相信什么补课的学生还有迟来的第二春，果不其然没多久鲍喜就从小区里走出来，比他还高出一头的登山包让人不得不怀疑李孟姜把半个家都装那里头了。
　　大概是场面太混乱吧，卢建华的指桑骂槐李孟姜听了也就听了，并没有当场细究言外之意。吉玉辉则脸色煞白的盯着邢健脸上残留的水珠，他可能作梦都没想到断肠散转瞬就成了洗脸水。
　　夜幕降临的时候酒会终于结束了，卢建华感觉他是爬回了办公室，爬到了大班椅上。
　　虽然耗尽了心力，但卢建华直觉还没有完，就跟漫威电影一样，片尾不来几个彩蛋感觉都对不起观众。
　　卢建华瘫成一滩泥，不过这是滩会思考的泥，他回放细节、分析线索、设计思路、演练台词，只为一会儿把洪水猛兽引向那个无人问津的村庄。
　　敲门声轻轻响了两下，果如卢建华料想中的开头，吉玉辉从门缝里挤进来，带着惴惴与讪讪，他跟卢建华解释说他真的是担心邢总，情急之下拿错了杯子，把白酒当成了白水。
　　卢建华的猜测到底坐了实，他暗暗庆幸那个鬼使神差，不然这会儿邢健肯定会因为酒精中毒躺在医院抢救。
　　他心知肚明吉玉辉此番前来一定经过反复权衡，知道装傻充愣、静待卢建华调查取证最后束手就擒绝对是下下策，不如主动坦白，以一个无心之失盖住他莽撞的棋行险招，没准还能给卢建华留下负责任、敢担当的印象。
　　卢建华大手一挥，表明酒会上发生的事不值一提，连同这段时间发生的不愉快都一笔勾销吧，因为他清楚反复纠缠、车轱辘话来回说只会弄乱他的脑子，而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必须环环相扣逻辑严密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卢建华站起身走到沙发边坐下，他殷勤招呼吉玉辉也坐过来，还亲自给他斟了杯茶，拉开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式。
　　吉玉辉怎么都没想到卢建华会从邢健的“归来”开场，他承认给邢健开这个公司他有点热血上头一拍脑袋，对“归来”这个项目缺乏全面深入的研究咨询与市场调研，私下以为它也就是个不太靠谱的噱头，不过吉玉辉今天一番解释分析令他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原来这个项目这么有价值这么有前途啊，他算是挖到宝了。
　　可惜他是孤儿，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更没有他们的生物信息，要有他一定当天行健的第一个客户，让他爹妈回来，他也尝尝啥叫天伦之乐。
　　吉玉辉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说实话他并不相信卢建华这套说辞，从他打着GRLUC公司CTO的名头招摇撞骗伊始，他就注意做客户分析。
　　他发现只有邢健这种人才会相信他基因复制重组再造故人的骗术，他们这代人深受科技飞速进步、知识信息爆炸的影响，尽管对科学他们大多一知半解，可盲目自信自恋让他们笃信“一切皆有可能”。
　　卢建华就不一样了，唯物主义、辩证法在他们头脑里打倒一切。况且卢建华这段说辞还有一个明显漏洞，既然觉得“归来”不靠谱干嘛还给邢健开公司，热血上头和一拍脑袋绝对不能成为精明商人卢建华的理由。
　　卢建华填补了吉玉辉挪出来的空间，他笑得很憨厚，还带着一些羞涩，似乎洞穿了吉玉辉的心思，他说小吉你肯定看出来了，我和健健的妈妈……
　　此处省略了多少字吉玉辉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的很多疑惑迎刃而解，原来卢建华这个老男人一直为情所困，原来他的慷慨大方不过是在舔犊子。
　　吉玉辉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他的计划还没泡汤，看来他还不必再去踅摸新的赚钱门道，他只用把心思花在邢健那里就好。
　　若干年前吉玉辉看过一本小说，内容没记住只记住了书名，《八百万种死法》，饮鸠止渴的白酒邢健没喝到又如何，再从八百万里面找一种好了；卢建华没福气在虚幻的世界里侍奉高堂，那就让他在虚幻的世界里承欢膝下吧。
　　“不不不不……”
　　卢建华突兀的大叫起来，又摆手又摇头的，急切的表情令吉玉辉不得不拉住思想的野马，乖乖坐回卢建华身边。
　　“你是不是以为健健是我儿子？亲生的儿子？”
　　吉玉辉心说这还用问吗，亲生的爹都未必让亲儿子五星酒店住着、创业公司开着。
　　然而这次吉玉辉又误判了，卢建华不待他回应就做了一番豁出去老脸不要、不拿吉玉辉当外人的澄清，这其中充斥着淋漓的狗血和香艳的虐恋。
　　原来邢健不是卢建华的亲生儿子，他是李孟姜的亲生儿子，当然卢建华和李孟姜也是有亲儿子的，就是那个土里土气、傻里傻气的鲍喜。
　　吉玉辉极想拊掌大笑，这是怎样脑残的编剧才能编出如此狗扯羊腿的剧情，鲍喜是卢建华的亲儿子？别的暂且不论，单论那一下一下踹向鲍喜肚子的卢建华的脚，这是什么？大义灭亲还是人伦惨剧？
　　卢建华却不认可对自己脑残的评价，他皱了眉头低了嗓音，说他真不知道该拿鲍喜怎么办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
　　然后也不管吉玉辉想不想听爱不爱听，卢建华自顾自讲了起来，听完吉玉辉发现通篇写的那两个字，不是“吃人”而是“父爱”。
　　一度吉玉辉认为这就是卢建华瞎编出来的故事，可某些细节相互映证又让他质疑起他的质疑，比如鲍喜进城打工怎么就那么巧进了卢建华的公司，比如卢建华借给鲍喜的五十万说不要还就不要他还了。
　　还有那些古怪和不同寻常，经卢建华这么一讲都变得合情合理再自然不过，原来他的不婚不恋是为了此生挚爱李孟姜守身如玉；原来这对中年男女维系的是一场精神上的爱恋并不在意一切形式；原来卢建华对邢健的巴心巴肝不过是补偿，他一定内疚是他让这个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原来他对鲍喜的拳打脚踢是不得已的表演，典型的踢在儿身痛在爷心。
　　到了最后吉玉辉由警惕和怀疑筑起来的防线彻底叫卢建华攻陷了，他故作镇静的看着这个老男人涕泗横流，实则有句话却深深烙进了吉玉辉心里。
　　卢建华说“我跟我儿子鲍喜生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死也要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