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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72章 ...

  •   第72章程序运行到善解人意

      何子榆是目前唯一一个在她面前邢健能真正生出邢总感觉的人,尽管这感觉是他花钱买的,五十万巨款,可邢健并不介意,谁想当个“总”不得花点钱,哪怕这个总只是在装13。况且这个何子榆还给他连连带来惊喜,邢健都觉得物超所值了。
      初次惊喜发生在滨江市公安局门口,那时的邢健刚被放出来,整个人就像踩在棉花堆上,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又像酒喝大了断了片,完全理不清梁从为什么先是声势浩大的抓了他,之后又灰头土脸的放了他。
      卢建华去跟律师交待后续的时候邢健靠在了车上,空洞无物的眼神不知飘向何处,似乎在追踪一个脱了手的气球,那是他未来人生的方向。
      一个女孩走过来,距离近得都快鼻子怼鼻子了邢健还没回过神来。
      女孩粲然一笑,接着就问邢健是不是宇航员库珀,邢健还是没反应过来,他只抓住了空气中几个飘荡的音符,显然无法串起完整的一句话。
      女孩冲他举起一部手机,屏是碎的,所以映在屏幕上的邢健的脸千沟万壑,再加上生无可恋的表情,令他猛然看到了童年时的阴影——《夜半歌声》里宋丹萍。
      女孩见邢健打了个惊,立马按亮屏幕,一棵金黄的银杏树长了出来,被碎屏细细切割,反生出碧云天、黄叶地的景致。
      邢健的记忆一下苏醒过来,这是附中校园里最美的那棵银杏树,每逢落叶唐棣总爱在树下自拍,还强逼他把大把的树叶抛在她身上营造西风乱叶的效果。
      没想到唐棣拿这棵树作了手机屏保,早知道她如此珍视那段生活,他就不篡改她“秋在黄花羞涩处”的感慨,现在想来“秋在河东狮吼处”既不解风情又很伤人心。
      见邢健脸上的表情终于活泛过来,女孩松了口气,她说邢健既然认出了手机那他一定知道她是谁了。
      的确,邢健不光认出了手机还记起了手机是怎么碎的,他们抢夺那只高跟鞋的时候,唐棣力道过猛手机从口袋里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到地上,他不敢替她去捡,他怕他一松手唐棣会继续自残。
      往事沉渣泛起邢健才不敢确认面前这个女孩,那个时候他的惊吓还大于惊喜,耳鸣又轰的一下攫住了他,那是唐棣着地时的碎玻璃声。
      女孩见邢健再次陷入木僵状态,料他短期内是没法跟她相谈甚欢的,她爱怜的摸了摸邢健的头,让他状态好的时候再跟她联系,电话号码微信号什么的他肯定都知道,噢对了,因为他没有跟GRLUC的CTO特别交待,所以她的名字叫何子榆,英文名Helen,然后女孩就走了。
      那记摸头杀相当奏效,女孩还没走远邢健便开始偷看她的背影,身姿挺拔、曲线起伏有致,这个背影邢健是满意的;他又将视线转了九十度,不过这下得靠脑补了,印象中这个女孩明眸皓齿、剑眉丹唇,一看就是造物主特别钟爱的那类人,优点长处给起来毫不手软。
      说实话因为唐棣,邢健曾经担心回来的那个人会被拉低颜值,百般懊恼当初没跟CTO好好交待不必追求形似,不必取唐、艾两人颜值综合。
      没想到这个CTO还挺上道,知道邢健的心思是怎么好看怎么来,回来的这个人抢眼看虽然跟唐棣、小小一点儿也不像,但长得堪称完美。
      她甚至比过了邢健的初恋女友,那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校花级的人物,不过邢健对她的微微驼背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她走起路来头前倾得实在厉害,给她一巴掌就成了巴黎圣母院里的加西摩多。
      后来邢健咬牙跟初恋分了手,这会儿他才有机会窃喜,这世界从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只有科技才能终结这种攀比的恶性循环,生成终极的完美。
      被滨江市局放出来第二天邢健便状态好了,早饭过后他试着给何子榆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不过很快何子榆回了短信,说她这会儿在工作,晚点再跟他联系。
      邢健起初有点生气,为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造物主感觉落了空,可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梁从曾经质疑过他的那些难题,诸如回来的这个人住哪儿?要跟他住一起他怎么跟李孟姜解释?还有他怎么养活这个人?这些鸡毛蒜皮的现实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这么看来GRLUC公司的这项技术还挺成熟,不光给客户一个仿真度超高的人,同时还赋予这个“人造人”社会性,完美解决了科学与伦理道德的矛盾冲突。
      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邢健躺在酒店的床上听得清清楚楚,门是他刻意留的,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可懒得再爬起来去应门。
      何子榆果然没劳他大驾,她走到床边凝望片刻,伸手摸了摸邢健的额头,接着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顺便还给他倒了杯水。
      “一头的汗,你怎么了呀?没有不舒服吧?”
      邢健背对着何子榆一动不动,他心里对何子榆的举动是满意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超过他百分之九十五的前女友。
      谈了三段恋爱以后邢健得出一个结论,女孩往往把她们的爱看成稀世珍宝,交付于你便是对你的施舍,你得作小俯低、奴颜卑膝才配得上她们的付出。她们不会把脑子拐个弯,想想她的给予是否正是他人所需,抑或他接过你的爱其实是对你的怜悯。这个弯要实在转不过来,请参照《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想想他接过众道士敬献的礼物时是个什么心情。
      “你要是不舒服那就睡一会儿,我就在这儿,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邢健翻身坐了起来,他深受前女友们一言不发让他猜猜猜之苦,怕惺惺作态太久何子榆会把他备受折磨时生出的想法付诸实践,那就是拂袖而去。
      见邢健起身,何子榆微微一笑,带着点老母亲的宠溺,听完邢健豪车发圈无人喝彩的失落与郁闷后,她的笑容就有一点点轻蔑了。
      起初何子榆还能悠着点给邢健一点切实可行的建议,她说这个豪车发得太无来由,起码之前应该来点握手剪彩喝香槟的铺垫,重点要有每天跑工地、打飞的、三天七城的持续报道,这样豪车才是对他辛苦付出的回报,宣扬的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正能量。
      见邢健连连点头称是,何子榆有点搂不住了,她说不点赞才说明微信里的这些人是邢健的真朋友,万一这车是sugar daddy的礼物呢?万一邢健的商务人士缺了“的司机”这三个字的后缀呢,那点赞不就成了啪啪打脸了。
      邢健的面色沉了下来,人就是这样,哪怕心里把自己的愚蠢骂一千遍,他人只要稍稍点评即刻恼羞成怒。
      何子榆显然忽视了邢健体内的怒火,她侃侃而谈,说她从来不发朋友圈,facebook、instagram、twitter啥的通通不用,因为她没有底气跟别人分享她的生活。这世上只有一种人配发朋友圈,就是那些一言九鼎,出手便能让地球更美丽让生活更美好的领袖,除此之外其他人发圈,不是卖弄炫耀就是卖广告。
      这话实在太唐棣了,不,比唐棣还唐棣,唐棣还偶有耐不住寂寞放下身段发朋友圈的时候,而这位何子榆,出口就把所有人的路堵得死死的,出手就把大家的脸打得啪啪的。
      邢健极想告诉何子榆你知道吗,唐棣要不是跟你一样伶牙利齿、世事洞明,出口就是人生导师,出手就是武林盟主,也许他还能冲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尽量忽略她的饼饼脸与飞机场,和她发展一段不愠不火的恋情。
      看来金还是没有足赤,人还是没有完人,不管人还是东西,永远都不可能百分百完美。
      邢健懊恼间何子榆却毫无征兆的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下来转身看着邢健,她的身后是一堵白墙,没有任何装饰哪怕一幅小画。
      邢健莫名其妙,目光渐渐聚焦何子榆的眼睛,他发现她眼里的内容可不像她身后的白墙那般单纯,顾盼流转间满满都是暗示。
      好比一脚跨进了浴缸,热流迅速盈满全身,邢健即刻体会到某位畅销书作家行文中的高频词:肿胀。他不管不顾的跟过去,几步便跨越了假正经和装绅士,把自己送到何子榆眼皮子底下。
      何子榆似笑非笑、似害怕非害怕,她后退一步,背后是墙,貌似退无可退了才低吼一句“你想干嘛”?
      邢健得了提词,举起双臂扑向何子榆,何子榆很给面子的迎风傲立,既没有蹲身也没有闪避,邢健的两个巴掌这才得以成功迫降,几乎擦着何子榆的耳朵稳稳撑住了墙。
      邢健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妈啊原来电视剧里的“壁咚”这么难演,搞不好就成了饿虎扑食。
      何子榆也在心里松了口气,她稍作调整抬起眼睛直视邢健,“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了?”邢健是真不知道何子榆此话怎讲,“你错哪儿了?”
      “不该批评你,不该揭你的短,不该往你伤口上洒盐。”
      其实凭邢健二十多年在李孟姜严格管教下练就的刀枪不入厚脸皮,他觉得何子榆说的还真不至于,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嗲了语气,“那怎么办呢?”
      “你还是很有才的,只要用对了地方好好努力,成功指日可待,我看好你。”何子榆很费劲的在二人鼻尖缝隙处竖起了大拇指。
      邢健却不领情,他说何子榆又不是他小学班主任。
      “我们家健健最棒了。”
      邢健翻了个白眼,完了,何子榆的腔调整个一他三岁时的李孟姜。
      何子榆见邢健还不满意,一副欲求不满的嘴脸,只得眼一闭心一横,“健哥哥你最厉害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优秀,你是无敌无敌的小可爱,人群中那个最靓的仔……”
      一股酸水从胃里涌了出来,邢健往深里咽了咽,他不能理解,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一听小小的阿谀奉承他还是要先生理性的恶心反胃一阵,才能在心理上欣然接受。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令邢健明白过来何子榆突然生出的怪诞不过是小小来了,他想要是GRLUC公司请他反馈用户体验他就要把这条写上:角色和性格切换太过突兀,缺乏自然的过渡;不过察颜观色的能力比较突出,强于某些真实的人类。
      “不行,不够,说这么几句就想跟我道歉,太没诚意了。”
      邢健对着已经切换成小小的何子榆终于说出几个月前他就想说的话,接着他就开始紧张,手心有些许出汗,盘算着接下来要是程序把何子榆运行成善解人意的小小,他该怎样进一步实施他的计划;要是程序让小小装聋作哑环顾左右而言它,他就得跟小小挑明她在他眼里是个什么角色,反正他是金主、是上帝,管他抛出来的话别人怎么想。
      “你说,你要我怎样才算道歉有诚意,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何子榆还扭了两下腰,这倒是小小的习惯性动作,不过邢健认为这个动作何子榆作起来没有小小妩媚,有点笨拙粗壮的感觉。
      邢健什么都没说,眼睛带着何子榆去向了床,再次扭头他正好撞上何子榆的眼神,带着视死如归的凛然和壮士一去兮的悲壮。
      何子榆也什么都没说,可邢健知道程序运行到这儿,小小是善解人意了,深咽唾沫的一口咕咚声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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