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女友生成中》抱朴见素

3、第 3 章

　　梁从听彭澎和刘芸说话的时候眼睛不住的往办公室门口瞟。
　　说实话，他对这个网名叫超模KK的姑娘充满了好奇，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马上要进来这姑娘怎么就跟他手头的案子联系上了。
　　可彭澎和刘芸异口同声就是有联系，而且找出这联系还得益于他梁从的提示，言外之意师傅到底是块老姜，不服都不行。
　　梁从只能尬笑，静待谜底揭开。
　　咯的—嗒、咯的—嗒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像极了有人把骏马奔跑的蹄声做了慢动作处理。人终于出现在门口，梁从即刻明白这姑娘的网名还真不是意淫。
　　身高一米八多，身材颀长骨肉亭匀，眉眼里透着一股不带你玩的孤傲与冷峻，扔人群里辨识度相当高，一看就是天生为T台而生。只是这步态太不模特了，别说脚底生风、摇曳多姿，就连基本的平衡稳当都做不太好。
　　梁从扫一眼刘芸，意在让她上前扶一下姑娘，刘芸却罕见的没有会意。好在姑娘也不跟大家客气，不用招呼就自顾自坐下了。
　　“这条腿，假的，你们都看出来了吧？”KK姑娘拿手叩叩右腿，果然声音听起来跟敲门差不多。
　　梁从和两个徒弟都笑得很不自然。
　　“出事前我做模特，拉尔夫劳伦在中国找代言我都进了前三，最后确定人选的时候出了车祸，整条右腿卡在副驾驶里挪不出来，消防和急救来了都一句话，保命还是保腿，让我选……”
　　“那个，KK，这些情况我们都清楚了。”刘芸小声提醒超模。
　　“那你们想了解什么，我男朋友？”
　　刘芸正想表示异议。
　　“那双Jimmy Choo的鞋就是他买的，他到美国出差，总得给我买个礼物吧，于是随便买了双鞋拿回来敷衍我……”
　　刘芸试图再次打断超模的絮叨，梁从悄悄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还跟他闹呢，我腿都这样了你拿鞋给我当礼物，这不存心给我添堵吗？”
　　“你不安假肢了吗？”彭澎直统统的来这么一句，他向来对作女没有好感。
　　显然超模听出了彭澎话里的讽刺，毫不吝啬给他一个白眼，“一听你就不能理解我们残障人士的痛苦，你以为安假肢就没事了？就能想穿什么鞋就穿什么鞋？人家义肢厂又不卖鞋。”
　　彭澎被超模的抢白搞得摸头不是脑。
　　刘芸转向梁从小声解释，“义肢有专门配套的鞋，都是基本款。”
　　“那确实是添堵，要我我也闹。”梁从明显在拉模特姑娘的好感，“不过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你的鞋怎么就到了我们被害人手上？”
　　模特苦笑叹气，“闹归闹，生活总得继续不是，男人什么德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男朋友现在不甩我那是因为他还没找到下家，我得为自己打算不是？我陆陆续续把他送我的东西都卖了，啥都靠不住，只有钱可靠……”
　　梁从顿时兴奋起来，“也就是说，那鞋是你卖给死者的？”
　　模特竖起一根手指，有点得意，“一只。”
　　梁从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师傅，这是好事，您接着往下听。”刘芸小声提醒梁从。
　　“高跟鞋，我有情结，人家是穿了高跟鞋不知道怎么走路，我是不穿高跟鞋不会走路，Jimmy Choo都卖了？我可舍不得，那可是Jimmy Choo，没人的时候穿一穿，哪怕只一只，也能带我回到高光时刻。”
　　超模KK想起往事满眼都是桃花，还好，她还没忘把手里的鞋盒递给刘芸。
　　刘芸把一双鞋擎到梁从面前，“左脚是她的，右脚就是我们在现场找到的。”
　　梁从盯着这双鞋，两只虽不说一模一样，但感觉就像一对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跨越千山万水聚到一起，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家人。
　　“KK告诉我，这款鞋因为是纯手工制作，一样一双，设计师一般会在隐秘处签上名字，我查了，两只都有，确实是一对。”刘芸以为梁从还在纠结鞋的出处。
　　梁从按捺住心里的小激动，“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向你买鞋这人什么情况，你们在那儿认识的，见没见面，她长什么样儿？”
　　“我们网上认识的，净聊鞋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反正肯定是一女的，应该是学生吧，没什么钱，砍价很舍得张嘴。”
　　梁从、刘芸、彭澎三人死死盯着超模，唯恐漏掉一点信息。
　　“本来说快递的，我付邮费，不过第二天正好我要去滨江大学附近办事，就顺路给她捎过去了。”
　　师徒三人互相交换一个兴奋的眼神。
　　“出租车不让进学校，我们约好学校大门口……”
　　“你见着她了？”三人同时发问，激动的样子让超模有点不理解。
　　“见着了，个儿挺高一女孩，长相嘛，一般，不过气质还不错。”
　　“她留没留姓名，手机号，或者其它联系方式？”梁从已经等不及KK姑娘娓娓道来了。
　　“警官，这是个虚拟的世界好吗？”
　　梁从本来想问虚拟的世界那你干嘛还卖真实的鞋，还是一只鞋，但一想到超模主动配合调查，于是生生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我能问个问题吗？”彭澎傻呵呵的举起了手，这孩子跟刘芸同一时间加入警队，却显得比刘芸幼稚许多。
　　超模饶有兴趣的转向彭澎，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只小奶狗。
　　“你在网上总是卖一只鞋？卖得出去吗？有人买么？”
　　超模大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笑完了才发现彭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于是超模好脾气的继续解释，“上海名媛拼多多的新闻你们没听过？丝袜都能拼，何况两只鞋。卖不出去？挂网上就有人抢，理由五花八门，收藏，配对，发朋友圈，反正我统统不care。你们感兴趣这姑娘吧，她没具体说买一只鞋的原因，但肯定不是自己穿。”
　　“行，谢谢你啊姑娘，谢谢你的配合。彭澎，你带她去隔壁，做个受害人画像。”
　　超模起身跟彭澎出去，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梁从陷入沉思。
　　“师傅，我觉得罗老师对您一点也不公平……”
　　梁从愣愣的看着刘芸，不知道她突然冒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老说您跳不出圈子，您看这回，穿鞋不一定要穿一双，您是怎么想到的？要不我现在还在网店专卖店兜圈子，打死都不会想着去二手网站看看。”
　　“我也是看到一小孩这么穿……”梁从突然回过神来，“少拍马屁，罗正新那边，有什么新发现？”
　　刘芸不好意思的笑笑，顺带摇摇头。
　　梁从似乎对罗正新也没抱太大指望，“画像出来后，赶紧去滨江大学，让相关人员指认。”
　　一天后，第一名死者的身份确定，她是滨江大学英语系大四学生唐棣。梁从一刻也不敢耽误，当即带两个徒弟去学校走访。
　　以下是刘芸的询问记录：
　　2022年5月11日，询问笔录一，询问人梁从，应答人吴自强，记录刘芸。
　　梁从：你最后一次见到唐棣是什么时间？
　　吴自强：怎么着也有两、三个月了，对，就这学期开学那天，在系办公室注册，打了个照面。
　　梁从：她有什么异常吗？
　　吴自强摇头。
　　梁从：那好，说说你对唐棣的印象。
　　吴自强：挺好的。
　　梁从：完了？能不能详细点。
　　吴自强：大气，不像一般女生那样小心眼计较。修养好气质好，很会穿衣服，从不赶时髦但总叫人赏心悦目。学习好，绩点3.7，不过离她想去的大学还差点意思。
　　梁从：想去的大学？
　　吴自强：Yale University，耶鲁大学，听说她想去那儿念政治学。
　　梁从：感觉你跟唐棣关系很好啊……
　　吴自强：（很警觉的扫了梁从一眼）不不不，一般一般，相当一般，人家是女神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上我这种农村来的屌丝。
　　梁从：你别误会，我就事论事，没别的意思。那你觉得，唐棣会不会有什么仇家？
　　吴自强：（思忖半分钟）仇家？不太可能吧，不过她们女生的事谁搞得清楚呢，为谁先洗澡谁用多了热水都能大打出手。
　　刘芸抬头很犀利的扫了吴自强一眼，她对这个凤凰男最后的话极为不满，一句“她们女生的事”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刘芸希望接下来的人能少点世故圆滑。
　　俞雪霏冒冒失失的跑进来，坐下的时候竟然一个趔趄，好在她很快稳住重心，不待发问先开了口。
　　俞雪霏：听说唐棣出事了？情人坡发现的那具女尸就是她？她是上半截还是下半截啊？要是下半截你们怎么认出来的？
　　梁从：这位同学，我们现在是询问知情人，不是开新闻发布会，应该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们。
　　俞雪霏：你不否认，那就说明就是这回事啦。天啊，唐棣这是惹着谁了，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死都没落个全尸。
　　梁从：那你说，她惹着谁了？
　　俞雪霏：（愣，随即愤怒）套我话呢？停停停，还有你，别记了，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刘芸：同学你美剧看多了吧，我们是在询问知情人不是在询问犯罪嫌疑人，当然如果你把自己归在嫌疑人那类，你要找律师也可以，不过得在我们正式批捕你以后。
　　梁从：这样，同学，咱都放松点，你就说说你对唐棣的印象。
　　俞雪霏：印象？她就是个绿茶婊……仗着自己出身好，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般偏好吧。
　　梁从：那你，或者你们觉得什么才叫出身好？
　　俞雪霏：A，巨富，A-高官，唐棣她们家，顶多算个B+。
　　梁从：哦，受教，受教。
　　俞雪霏：仗着自己出身好，不屑与我们为伍。其实想法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嫁个好男人。对了，还不如我们呢，起码我们还想找个好工作，她是一心想嫁好男人。对任何男生，不对，对任何公的，她都客客气气，唯恐漏掉一个隐形富豪，低调富二代……
　　梁从：唐棣有男朋友吗？
　　俞雪霏：不知道。
　　梁从：不知道？
　　俞雪霏：有她也不会告诉我们啊。
　　梁从：为什么？
　　俞雪霏：这还用问，一怕我们撬走了，二怕遇到更好的，早早名花有主，万一有啥想法她岂不抢占不了道德制高点了？
　　梁从看着女孩上下翻飞的嘴唇，脊背一阵阵发凉。
　　俞雪霏：对了，有个男孩唐棣倒是老挂在嘴边，也是滨大子弟，跟她一路附小附中同学上来，现在在计算机系。
　　梁从：男朋友？
　　俞雪霏：应该是追求者，舔狗舔的那叫一个恶心，唐棣可能想拿他当万年备胎。
　　梁从：这个男孩你们怎么又知道了？
　　俞雪霏：面子，要一个追求者也没有也太那什么了，这男孩明显是鸡肋，可以拿出来跟我们分享，要鸡腿肯定留着吃独食了。
　　梁从：名字，这男孩叫什么？
　　俞雪霏：邢健，跟天行健的行健一个发音。
　　梁从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