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女友生成中》抱朴见素

17、第 17 章

　　屋里静得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李孟姜的心却静不下来。
　　今晚卢建华和梁从不请自来，针锋相对了大半宿，唯独在一件事情上两人空前一致，甚至跟她说的话都分毫不差——对邢健钱的事情要把握好分寸，既不能抠太紧，也不要太大方。
　　梁从来之前，卢建华也是不咸不淡跟她聊了快两小时，临要离开才甩出这句话。李孟姜倒是问了卢建华冷不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卢建华嗫嚅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只说邢健即将走上社会，不树立正确的金钱观、消费观很容易行差踏错。
　　一定有问题，关于邢健他俩一定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李孟姜是语文老师，最擅长分析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在儿子邢健的非常时期，听锣听声听话听音更成了她的条件反射。
　　李孟姜开始清理记忆，钱的部分她只能想起半年前的某个下午叮咚作响的银行短信提示，每笔花费倒不大，但一张普通级别的信用卡肯定架不住如暴雨天汽车雨刷器般来回刷，李孟姜委婉跟邢健提了提，于是再没了叮咚作响，邢健每月花销都控制在李孟姜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募地一个数字跳了出来，3500，那双鞋，邢健买给唐棣的。初听钟白杨说起她还不以为意，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有男子气不斤斤计较；可现在梁从又一次提起，这味道就变了。
　　那可是3500美金，折成人民币两万多了。这笔钱邢健从哪儿弄来的？打工、朝同学借，李孟姜尚可接受；可要不是呢？要从抢劫贩毒、杀人越货而来呢？李孟姜顿时抓了狂。
　　她冲进卧室捧出一大堆单据，又冲回客厅在茶几上支开电脑，她知道一笔三千多又是外币消费银行不可能不短信提醒，可万一漏了呢？万一那天系统正好出故障呢？
　　李孟姜开始一项项检查近一年来她的信用卡支出，3500以及相近数字都能像磁石吸铁一样自动吸住她的眼球。
　　此刻她多么希望那双鞋就是邢健用她的信用卡给唐棣买的，哪怕被无端消费了两万多，也好于来路不明。她不喜欢邢健有秘密，也不希望他有什么隐秘的角落，她痛恨那种天下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最后还得一个外人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告诉她她的儿子捅了个天大的篓子的感觉。
　　李孟姜连着过了三遍账单，没有3500，就连相近的数字都没有。
　　焦躁之余她也有意外收获，发现了几笔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貌似我就没花过这笔钱的钱。好在她有留□□的习惯，也从邢健小时候起就刻意培养这种习惯，李孟姜在“故纸堆”里扒拉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将这几笔消费对上号，只有一笔除外。
　　那是市里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住宿费，时间是12月20号，邢健研究生考试前一天。李孟姜之所以记这么清楚，是因为从邢健同意考研那天起，第一场考试时间就成了他家的格林尼治。
　　李孟姜分明记得那天她让邢健在家里住，宿舍人多肯定保证不了睡眠，可邢健执意要住学校，理由是怕早上堵车。李孟姜想想也在理便随他去了，然后在收到邢健惨不忍睹的考研成绩两个月后，她又看到了这项酒店消费记录，这是对她信任的践踏还是对她智商的嘲笑？
　　李孟姜愤怒操起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不过在十多声接通的长音中她的火气却渐渐熄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喳喳哇哇、破马张飞的母亲，理智令她挂上电话的时候已经盘算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那家酒店在她家与滨江大学的中间点上，李孟姜打算实地探访一番用事实说话，理智再次告诫她不要用最坏的恶意揣测邢健，房是他开的这点虽然跑不掉，但也许真是宿舍太吵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挑灯夜读迎接第二天的恶战。
　　本以为得费一番唇舌才能打听出点干货，没想到在出示了信用卡，流利报上邢健的身份证号，表明他们母子关系以后，前台小姑娘很爽快的调出了电脑记录，告诉李孟姜12月20号那天确实有叫邢健的来开了房，入住登记的时候就一个人。
　　这就是了，肯定是为备考而来，差点又冤枉了儿子。李孟姜很夸张的吐出一口气，正欲谢过小姑娘转身离去，小姑娘多了一句嘴，后来来没来人他们不知道，反正那是个大床房。
　　李孟姜愣了，她盯着这个多嘴的前台，不知是该谢她还是该恼她。“麻烦你，能不能让我看一下那天的监控录像？”
　　“不能，”姑娘回答得很干脆，“监控录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哪怕你是他亲妈也不行。再说都小半年了，监控录像早就抹了。”
　　李孟姜犹豫了，是继续追下去哪怕翻出儿子最不堪、最可怕的经历也再所不惜？还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等到判死刑那天再说？李孟姜还没想好往前还是后退，前台已经替她拿了主意。
　　“等一下阿姨，这里有一条备注，我看一下，好像是物品遗失……”姑娘噔噔噔跑进身后小房间。
　　李孟姜一副木讷模样，这才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哪。
　　姑娘跑出来，递给李孟姜一个小巧精致的纸袋，“我们打了好几次电话请邢先生过来拿，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来。”
　　“咳，太忙了，刚考上研究生，又碰上毕业，一堆事。”
　　姑娘给了一个训练有素的笑脸。
　　“是什么？”李孟姜举了举袋子。
　　“我也不知道，您自己看。”
　　她一定知道是什么，因为训练有素的笑容里掺杂了一丝暧昧。李孟姜明白一定不能当着姑娘的面把东西拿出来，于是她道了谢转身就走了。
　　五星级酒店一般都有一座静谧的小花园，李孟姜特意绕去了那儿，在一张长椅上坐定，见左右无人这才打开袋子。
　　是女人，确切的说，是女孩子的东西。一个文胸和一条三角裤，粉粉的底色缀着白花的蕾丝。
　　这两样物件李孟姜不陌生，可情感上就是熟悉不起来。她的少女时代内衣推崇纯白纯棉，老老实实简简单单，只要能遮住青春的秘密就是一件合格的好内衣。而这两件，目标显然不在遮盖，厚厚的海绵塑出了胸的形状，不管是大是小是扁是平穿上就一样的圆润饱满骄傲挺拔。
　　那条内裤李孟姜没好意思拎出来细看，抢眼一?她的智商便叫那条细带捆住了，这是三角裤吗？这分明是卫生巾发明前的妇女之友月经带。实话说这种内裤李孟姜并不是初次见识，印象中它是性感、挑逗的代名词，实在想像不出唐棣这种身家清白、教育良好的女孩子穿这种内衣目的何在？
　　是的，李孟姜已经认定唐棣是这套内衣的主人，因为目测尺码正合适；她还认定如果不是这套内衣的引诱，邢健绝对不会拎不清轻重大考前夜还跑去醉生梦死。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跟邢健确认，然后母子俩统一认识，绝口不提12月20号这天晚上发生的事，万一警察知道后问起来，就说……就说唐棣有事相求、邢健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