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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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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在门扉上映出朦胧光影,此刻天还未亮,四下清寂。
房内烛火哔啵,绥宁靠在男人的胸膛上,能隐约听见内里的心跳声。
这样温柔的话语,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其实还尚未清醒。
绥宁正暗自惊讶着,这人又附在她耳畔道:“对不起,昨夜,是微臣冒犯了殿下……”
大掌紧贴后脑勺,李承煜轻声:“微臣莽撞,还请殿下别生气。”
从前的自己屡次轻薄,绥宁倒是不会因为此事责怪他。
而这语气带着些小心翼翼,落在耳中,便让人心绪更乱。
他今夜如此反常,难道是因为……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绥宁还是不由得攥紧手指,内心萌生期待。
耳畔陷入沉寂,头顶的男人似乎有所沉吟,好半晌才再度出声:“等江南之行结束,微臣就放殿下走,在这之前,别跑了好不好?”
忽然闻此,绥宁自是惊讶,连忙抬头:“真的?”
“嗯。”李承煜垂眸,“微臣以李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如若欺骗殿下,李家英魂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于佛门弟子而言,绝不能拿这样的毒誓口不择言,而他神情真挚,仿佛立下军令状一般。
绥宁一直知晓他乃良善之人,亦是正人君子,只觉他应当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愿意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放自己一马。
眸中难掩感动,绥宁淡淡莞尔:“多谢将军。”
“不跑了?”男人沉声,手臂仍旧紧紧拥着她。
绥宁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占有欲,忍不住质问:“既然将军愿意大发慈悲,那为何不现在就放本宫走?”
“殿下不是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微臣为您受了重伤,您就如此视而不见?”李承煜看着她,眸中竟是隐隐现出一丝委屈。
头一回见他这般神色,绥宁纳罕得很,同时也觉得他这话很不讲道理:“本宫又非太医,留下来能有何用?”
莹澈的美眸里含了质问,许是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对方将她摁回自己的胸口上,而后才道:“因为微臣……”
男人欲言又止,心跳明显在为之加速,听得绥宁也一颗心砰砰直跳。
可她所期盼的表明心迹并未发生,这人附在耳畔,竟是缓缓接续道:“……想跟殿下睡觉。”
???
小鹿乱撞霎时平息,绥宁心情复杂。
原来甭管再清冷的男人,一旦开过荤也会不复节制?
失落在所难免,但多少也算是件令人自豪之事。
心下带着些自嘲,眸色已然恢复冷淡,绥宁道:“将军这是对本宫上瘾了?”
“对,微臣食髓知味,在寒山寺那夜中了殿下的毒,对您上瘾了。”
男人答得坦率,紧接着道:“微臣会放殿下走,但这段时日,您得做微臣的女人,殿下能否答应?”
绥宁属实没想到,他们二人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这种露水姻缘的关系。
能让他馋上自己的身子那可谓是绞尽脑汁,绥宁又怎会拒绝?
相安无事,好聚好散,总胜过大动干戈。
轻轻将人推开,绥宁看着他,面容平静且坦然:“本宫答应,但还请将军立据为证,务必履行诺言。”
“好。”对方果断应了,旋即来到书桌前。
这男人的坐姿亦是端正,绥宁站在旁边,看着他展开笔墨纸砚,一笔一划写下契约书,且还盖上了自己的金印。
“殿下可是满意?”放下笔,李承煜道。
“嗯。”绥宁点点头,将契约书用镇尺压好,放在桌上晾干墨迹。
而旁边的男人站起身来,手臂复又揽上腰肢。
天还未亮,隐有鸡鸣声遥遥传来,绥宁疲倦不堪,属实很想就寝,但对方的唇已经贴了上来,大抵是想立即执行契约。
小手贴上裸/露/胸膛,她整个人被牢牢箍住,颈间湿热蔓延。男人的吻愈渐加重,没过一会儿,她的外衫与长裙便接连坠地。而后脚下一空,她被带去了榻上。
薄唇倾覆,将她的小嘴骤然封堵,一如寒山寺那夜,彼此的软舌又缠在了一块儿。
鸦睫轻颤,绥宁阖上眼,平静回应,任由这人解开自己的中衣,然后朝裹胸试探。
他的大掌温热宽阔,比之那夜温柔了不少,说实话,她其实很享受这双骨节分明的手,仿佛能被他揉化,熨帖成一汪春水。
男人攻势愈烈,已然让架子床微微晃动,绥宁轻轻搂住他的脖颈,四肢百骸都在渐生热浪。
可她必须将整颗心都封起来,诸如寒山寺那夜的缠/绵,哪怕再次上演,也仍旧无关情爱,只有性/欲。
“怎么解?”再度寻觅无果,手指抓在酥醪,李承煜这回并未简单粗暴,而是贴在她耳畔耐心询问。
于是绥宁便牵引着他,一点点扯开了裹胸旁系着的丝绦。
纱帐垂落,烛光熠熠,绣有花鸟图案的朱瑾色裹胸被倏尔抛落在地,足以见对方有多急切,绥宁没耐住,一声细吟紧接着溢出。
光亮照进帐中,将男人满身野欲清晰勾勒,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呼吸愈发深重,擒了纤纤柔荑去包裹滚烫。
“此般雄伟,殿下竟然舍得?”自深沟间抬头,李承煜嗓音沉朗,愈发蛊惑人心。
娇靥泛红,潺潺溪水沁湿玉肌,绥宁一双小手灼得发烫:“舍不得,本宫要你。”
清眸湿润润的,檀口翕张,她属实难以招架,颤巍巍敞开了双膝。
许是对这副娇楚动人之姿十分满意,李承煜低低地笑了声。将人揽紧,他持续深吻,腾出一只手去解裤带。
恰是鸳鸯交颈,水到渠成之时,绥宁口中席卷的温热骤然停顿,这人身子一歪,竟是忽而倒在了她的颈窝里。
胸口起伏不定,耳畔急促的呼吸锐减,绥宁愣了下,才赶忙睁眼:“将军?”
“李承煜?”对方毫无反应,显然是已经陷入昏迷,“怎会这么烫?”
搂在后脖颈的手触及滚烫似火,明显就是有些不妙,她不敢乱动,连忙用被衾盖住彼此,扬声道:“绪风!”
大抵早有料到会出事,绪风很快闯了进来,目及满地凌乱,纵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少年也还是瞬间僵在原地。
素白的手掀起帘子,绥宁羞得满脸通红:“快叫芷嫣过来搭把手,他晕过去了!”
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河倾月落,斗转参横,园中寂静逐渐被纷乱的脚步声打破。
绥宁穿好衣裳,坐在圆桌旁由芷嫣替她梳头,哪怕房门半掩着,也能清晰听见廊下的谈话声。
“此毒暂时无解,只能靠药物进行压制,不可动武,不宜动怒,饮酒更是万万不可,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老夫没交代过吗?”
天将将亮就被吵醒,王太医本是睡眼惺忪,然方才一探榻上之人的脉象,那是瞬间被气个精神抖擞:“更遑论,他还嗑药,简直胡作非为!”
这一句,哪怕瞧不见对方的脸,绥宁也能猜得到,多半是胡子都在发/抖。
恍然想起不久前被逮到时宋怀玉的惊讶。所以,因为担心她趁机溜走,这人竟是服用了能让自己快速恢复体力的药物?
外头,王太医尤在怒斥:“他现在虚成这副模样,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让老夫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去面对镇北将军的英魂?!”
王太医与李老将军是旧相识,也算是看着李承煜长大的。绪风知晓他满心关切,急得火烧眉毛,连忙一个劲安抚:“都怪属下照看不力,您老别生气,给将军诊治要紧,等他身体好了,您再好生教训他!”
绥宁安静听着,眼下再望向那男人,心情很是复杂。
施施然起身,由芷嫣陪同,她去了宋怀玉那儿。
晨曦漫照,青柳垂枝,圆润的朝露洒在草丛中,清莹透亮。
“你为何要刻意污蔑他?”站在廊下,绥宁质问。
宋怀玉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笑嘻嘻道:“自然是为了气他呀!公主殿下,这人若是被气死了,您不就能放心同主子双宿双栖了么?”
“……”绥宁被无语到了,盯着她一时语塞。
“他中了慢性毒药,需得静心修养,可他动武,生气,饮酒,样样都占了,搞不好会半身不遂哎!”宋怀玉越说越激动,一张小脸儿满是得意,“正所谓智取,我这法子难道不比打架来得强?”
“公主殿下,您再加把劲,说不定今日就能将他气死啦!”
顶着她的皮囊,说出来的话竟这般恶毒。绥宁本以为她是个心性纯善的小姑娘,眼下却是对着她满脸明媚的笑意脊背发凉。
静下心想想,昨日那番话属实太过挑拨离间了些,绥宁摇了摇头,兀自转身,懒得再理她。
宋怀玉连忙追上去道:“公主殿下,自由可贵,你可千万别心疼他呀!”
“本宫与他已经达成协议,待江南之行结束,他便会放本宫走,所以,你莫要再生事。”
绥宁语气很淡,不像是心有波澜的样子,宋怀玉这才放心让她走:“哦。”
折腾半宿,绥宁疲惫不堪,先行回了房中休息。
然甫一睡着,她竟是又做梦了。
马车徐徐前行,高高悬挂的纱灯驱散四周昏暗,她满头乌发尽散,小手紧紧扒在窗沿。
而那男人从后拥着她,一下接着一下,撞得她热泪涟涟,却又不敢出声,只得将呜咽吞没嗓中,跟随马车摇晃不息。
周身热浪翻腾,对方又将她压至软垫,擒了脚踝搭在了肩上……
也不知磋磨了多久,绥宁恍然惊醒时,窗外已经日头正烈。
大白天的,竟也会做这种梦……
黄澄澄的阳曦洒进房中,光影流转,绥宁在榻上静坐,兀自平复心绪。
没过一会儿,芷嫣进门,绕过屏风而来:“殿下,将军醒了,急着要见您呢。”
从前对她爱答不理,这会子倒是黏人上了?
眼神尤带着些缥缈,绥宁沉思少顷,随即将装有契约的荷包戴在身上,缓缓下榻。
时近晌午,金黄璀璨的阳光倾泻而下,给满庭芳草镀了一层明晃晃的光晕。
西院那头仍旧人影纷繁。
绥宁来到门口时,慕迟正在里头回禀:“将军,昨夜那群刺客确实现身了,但因为咱们埋伏错了对象,反倒惊扰了他们,属下已经尽全力追捕,但还是被其逃脱。”
引蛇出洞这种招数,只能用一次,这回没抓到,日后再想让他们主动上钩,可谓是难上加难。
躺在榻上的男人许是在思索对策,好半晌才出声回应:“罢了,交给皇城司去查吧。”
这道声音很是微弱,绥宁竖耳才大致听清,足以想见他眼下的情况确实十分糟糕。
为了追查刺客,连置办丧事这种不吉利的法子都用上了,而她不仅误会了他,还打乱了他的计划。
垂眸盯着悬挂于腰间的月白荷包,绥宁心生怅然。
“王太医,这该如何是好啊?”毒性侵袭脊骨,这会子,对方躯体僵硬,连扶他坐起来都难以做到,也就没法儿喝药。
绪风捧着药碗,眉间愁郁成结,属实急得不行。
“让老夫想想。”负手在后,王太医捏着胡须,亦是满面愁容。
绥宁款款而来,大家见着她,连忙行礼:“长公主殿下。”
随即,众人识相散开,让她靠近床前。
大抵尤为疲惫,李承煜稍稍抬眼,平日里锐利清明的一双星眸此刻半睁半阖。
绥宁注视着他,伸手去接绪风手中药碗:“给本宫。”
提裙坐在床沿,她舀了一勺药含入嘴中,而后把药碗递给芷嫣。
倾身往下,小手捧着男人脸颊,绥宁贴上他的唇,缓缓将药喂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