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的世界》冷炎冰

11、第十章

　　我想，我无法再自由了
　　像那只夭折的小猫一样，
　　爱情，在我的最近处
　　又在我的最远处。
　　至此，我才明白
　　一块墓碑所带来的疼痛。
　　她沉睡在此
　　他静坐在旁
　　一切与爱无关，她说。
　　我别过头
　　天，还是很蓝

　　“嘣”门被人重重地推开，我看着来人，可他却不是我正在等候的王辕。
　　“姐夫，怎么了？”我对着闯进来的欧阳进问道。
　　“瑶莹……瑶莹出事了。”他气喘吁吁地说。
　　我手里的水杯，“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连忙站起身冲到他身旁，“莹莹怎么了？莹莹怎么了？你说话啊，她到底怎么了？”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泛起。
　　“她，她被车撞了。”欧阳进躲避着我的眼神，里面有一丝悲凉的气息。
　　“她现在在哪儿？快带我去，快带我去啊。”我冲着楞在一旁的他喊道。
　　连门都忘了关，急匆匆地跟着他跑了出去。

　　医院里，一进楼道就听到了痛哭的声音。我寻声走去，在急诊室，我看到雪白的床单盖住一个人，雅陈在旁边哭，还有他的父母，还有冷凝，小嫣，大家都在哭，很伤心很伤心。而我只能呆呆，依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像是做梦一样，然后，我缓缓地走过去，掀起白单，莹莹消瘦而美丽的脸庞显现在眼前，她大大的双眼此刻紧闭着。
　　我推推她，“莹莹，莹莹，姐姐看你来了，莹莹，莹莹……”不管我怎么叫，她都不睁眼看看我，都不和我说一句话。眼泪落了下来，“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我嚎嚎大哭起来跪在地上，跪在莹莹身旁。“姐姐都没能看到你最后一面你知道吗？莹莹，你还恨我吗？还恨我吗？”
　　接到电话赶来的王辕看到我这个样子，连忙跑过来，将我从地上抱起。我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他满眼的不舍，却也无尽地惆怅着。
　　“王辕，我来晚了，来晚了……”我扒在他的肩膀上，也许此时此刻，只有他才能给我温暖和力量。
　　王辕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叹气。该怎么样安慰呢？对着失去亲人的人说节哀，告诉他们人死不能复生，又或是说一些生老病死是自然现像？这些话语全都不能抑制心中的悲痛，或许，只是默默地旁听，是最好的安慰吧！
　　雅陈哭得最为厉害。多可怜的一个人，失去了最爱他的女人。男人应该坚强，可是此时此刻他又怎么能坚强起来呢？更多时候，我以为死掉的那个人是我，我宁愿是我，莹莹为我付出了太多，也承载了太多的不幸。我现在才明白我什么也做不了，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事情，也是每个人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如果可以替她死去，我会不毫不犹豫，可是，死亡是不可替代的，我只能伤心地看着她，也只能独自一个人承载悲伤。
　　看着殡葬人员将莹莹的尸体抬出去，我的心像被人掏空了一样，除了麻木地呆坐，我唯一的理智便是在自言自语，这是不是在做梦？一定是做梦，我只要闭上眼，明天早上醒来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的，莹莹还会欢笑着站在我的面前，一定是这样子的，我只是在做梦，只是在做梦。
　　“冰，你别这个样子了，让我很担心。”我抬起头，看着一脸愁容的王辕。
　　“王辕，我是在做梦吗？这些都不是真的，对吗？”我多么希望一切都如同我所期望的一样啊！可是，真的能如此吗？就如同我的记忆一样，我真的能忘记一辈子吗？我真的能骗自己一辈子吗？我不能，所有的无奈，所有的创伤，也只能坚强的面对。可是这好难，真的好难，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有些事情，当你不知道它的存在时，你会生活的很平静，但当你有一天发现了它的存在，而后你又失去它，那么，你余下的生命，也只能在痛苦与悲伤中渡过，每每想起，都会肝肠寸断，而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命运，是老天的捉弄?还是上帝的惩罚？这些我都无从探知，我只知道，活着是最大的不幸，而我们更为可悲的是，还要拼命为了这个不幸而活着。真是讽刺啊！这是本能，也许连修行了几十年的老和尚都不能看清，而我过早的看清了，是不是更不幸呢？有些时候，我觉那些麻木的人群是最幸福的，他们可以不去想，不去做。而我不能，我非常痛恨我的思想，这是苦难的根源。正如佛曰：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是我这岸，要怎么回呢？

　　我坐在雅陈父母家院落里的秋千上。秋天，落叶飞了下来。我看着那些飘落的叶子，忽然很伤感。这些生命啊，是不是也如同这落叶一样呢？不知什么时候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去。茫然地，毫无预料地生活。
　　莹莹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了，按我们这里的习俗，人死后的三十五天，称做五七，五七时，他的所有亲人都要去墓地填坟，顺便烧些纸钱，因为大家都认为，人只有在死三十五天之后灵魂才可以离去，升到天堂。虽然包含一些迷信思想，可是因失去亲人而悲痛的人们，宁愿相信这是事实，毕竟能同亲人多待几天，也是对人心灵的慰寄。
　　我们刚刚从墓地回来，我心里失落落地，也许我到此时算是真正的失去了妹妹吧！这人世间有太多无法预料的事情，也许一瞬之间，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拥有的变做失去，失去的变做永远，而永远，也只是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之中，因为，还有比永远更为无奈的事情，那就是遗忘……
　　“冰，别在想了，你看你这些天，人都瘦了一圈了。”王辕从远处走过来，蹲在我跟前，充满怜爱的说。
　　我搂住王辕的脖子，像是要汲取他的温暖一样，“王辕，别离开我，永远别离开。”
　　王辕搂着我没有说话，隐约地我似乎看到了他的心事。也许，这一切都是我所无法想像的，我是不是也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呢？
　　没给我时间多想，走过来的雅陈把我拉来了现实之中，“冰，莹莹的律师来了，找你有些事情。”他看到我和王辕的亲昵举动，有一丝说不出的不悦。
　　我看着他阴沉的脸，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能说什么呢？现在，我只想找一个人来好好爱，没有过多的心力，继续纠缠不清了。
　　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已经和我步入房子的雅陈，忽然在身前停了下来，转过身正对着我。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寞落及无法言语的苦衷。
　　“冰，我怕你再次受到伤害，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他说的很悲凉，却让我听得一头雾水。
　　“雅陈，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我颖惑地问道。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说的，你慢慢就会懂了。”说完他转过身向身侧的房间走了过去。
　　我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复古风格的客厅，古香古色的装饰，红木桌椅，画有八仙的桃木屏风。尤其这个屏风，格外吸引人注目，画中人物，个个仙风道骨，栩栩如生，而走近一看，才知道这并不是画的，而是一针一线绣制而成，这下倒是让我惊呆了，如此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定是价值不菲。我知道冯伯父是经商之人，没想到竟是如此阔绰，自嘲地笑笑，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个井底之蛙啊！
　　转过屏风，才看到屋里坐了三个人，雅陈的父亲，母亲，及以一个不认识的很斯文的人，我猜想，他一定就是莹莹的律师了。果不其然，当我向雅陈的父母一一问好后，冯伯父便把他介绍给我，“冰，这位就是莹莹的律师，张晓然，张律师，他今来是想和你说一下莹莹遗嘱的事情。”
　　我微微笑了一下，伸出手去与他相握。他的确是一个很斯文的人，眉宇间的英气隐藏在温和的外表下，少了份狂傲，多了些沉稳，给人很踏实的感觉。
　　“冷小姐，你好！”他温文地说，我报之一笑。
　　我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下，然后张晓然从公文包里拿出莹莹的遗嘱，想到莹莹，心里酸酸地。
　　“冷小姐，这份是叶瑶莹小姐生前所立的遗嘱，而冯先生是这份遗嘱的见证人，遗嘱里面说，如果叶小姐不幸去世，她所有的遗产，共计一千二百三十五万元，届时将由您来继承，现在这份遗嘱在手里，您看一下。”
　　我吃惊地接过遗嘱，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完，然后转过头，向着坐在一旁的雅陈问道：“这是真的？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吃惊是再所难免的，一方面是吃惊遗产的数目之大，一方面吃惊于莹莹竟然会在健康之时立下遗嘱。
　　“是真的，当时莹莹患病，在她清醒地时候，我们便找到张律师，请他拟写的这份遗嘱，莹莹怕自己会死掉，而且她也一直觉得这些遗产应是属于你们姐妹俩的，所以才立下的，只是后来顾忌到你的病情，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出院之后，莹莹的病情也逐渐好转，本想把遗嘱改掉，将财产平分给你的，没想到，还没得及，莹莹就……”没有说下去，雅陈眼眶红红地，提及伤心之事，对于伤心的人来说是莫大的伤害。我的眼眶也发酸，拿着遗嘱没在说些什么。

　　就这样，我成了千万遗产的继承者。我没有如一般继承人一样雀跃，相反的，我觉得这笔数目庞大的遗产于我是个负担，每当想起它，我就会想起自己的母亲，莹莹，还有许多无法遗忘的悲伤，于是我悄悄地把这笔遗产过到冯雅陈的名下，我想他是除我以外最适合继承这笔遗产的人了。没想到，我的决定引来冯雅陈的大怒，最后不得不将其列成股份，划到我的名下，我无所谓地笑笑，钱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张白纸，连生命都不觉得可贵的人，金钱又能给他什么呢？我现在，只想和王辕好好过完我们余下的生活。
　　只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会接踵而来，一天，我莫名地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他自称是王辕的女朋友，而且约我晚上七点，在金宾宾馆的空中咖啡厅见面。
　　女人直觉告诉我，我平静的生活要改变了，或许我的生活从未平静过，只是如雅陈所说，有些事我不知道而已。
　　金宾宾馆是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而位于宾馆最顶层的咖啡厅，因其可以鸟瞰整座城市而引来无数的游人。
　　我挑了墙角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色彩斑阑的霓虹，我忽然觉得陌生，这是我生长的都市，而它却不属于我。我从来不曾走进它，我只生活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每迈出一步都会让自己伤的遍体鳞伤。
　　正当我在独自冥想的时候，一个妆扮妖艳的女人走了过来。大红的珠衫，披在肩上，里面穿了一件黑纱吊带裙，风情万种的卷发披在身后，十指如蔻，嘴唇胭红，最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不知迷倒多少男子。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平凡，甚至开始为自己的爱情而感到悲哀。见到她之前，我还曾幻想过，王辕只爱我一个人，而见到她之后，我才恍然了悟，原来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将苦涩藏在心里，我面露微笑的站起身，礼貌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冷炎冰。”
　　她优雅地伸出藕臂，“你好，我是孔惜，王辕的女朋友。”她故意加重后面一句，让我心里酸溜溜的，王辕的女朋友，那我算是什么？一只鸟吗？一只受伤的鸟，不过我知道，虽然我失去了双翼，我依然可以飞回天堂，我的奶奶在等着我，我知道，也一直坚信着。
　　“我这次约你出来，是因为……”我冲她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是想让我离开王辕对吗？”我冷漠地说，“可是你能告诉我原因吗？”即使再漠不关心，遇到自己所爱的人，我也无法不在乎。
　　“因为，我有了他的孩子。”她说得平静，却在我的心里泛起了波涛。眼前这个幸福的女人，永远无法体会到我此时的心情。我的世界被他们弄得一无所有了，想哭，却欲哭无泪，发现原来我这些日子，泪水早已流干了，只能让心冷冷地疼着。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年以前。我很爱他，你知道吗？”她满眼深情地看着我，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故事该从那里开始呢？应该从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起。我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他当时特别颓废，也许正是这一点深深地吸引了我吧！我主动请他喝酒，一来二去我们便熟识了，再后来我爱上了他，并且献出了自己。可是，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了你的存在，他是那么地爱你。一度我曾以为自己可以添补他心中的伤痕，可是我错了，当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的情况后，他天天酗酒，对我不理不睬，到最后甚至连家都不回了，我想过要离开他，可是就是迈不出双脚。而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有了身孕的我开始了真正的反思，我明白，我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了，可是离开他，凭我一个带着身孕的女人根本无法生活，于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我席卷了他的一切。也许对外人他会说我骗了他，可是更多的，我却觉得是他骗了我，他根本不爱我……”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我同情地将面纸递给她，她却摆了摆手，拿出随息带的手绢。
　　“我打算过将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可是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他是我的孩子，不管他的父亲怎么样，他都是我爱情的结晶，只有他能证明我曾经那么地爱着他的父亲，于是我决定生下他。故事本来到此应该结束的，可惜老天偏偏捉弄我们，前些天，我带着孩子购物，意外地见到了他。我们俩个人聊了一夜，包括他现在的生活，也包括你。他很痛苦。我知道，他是自心里爱着你的，可是，王辕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在知道了自己有个亲生儿子之后，他不可能继续坐视不管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我只是想让他少些痛苦。我想过要悄悄地离开，像上次一样，可是我……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活该，自作自受。”
　　“别说了，别说了，你没错，谁都没错，是老天错了。”我茫然的看着窗外，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好大，可是却没有一个可以让我落脚的地方。为什么每每当我以为爱情与幸福都在我唾手可及之时，我的一切都离我远去了呢？我真是悲哀啊，真是悲哀。
　　“我……”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她刚想张开嘴说话，却被我打断了。
　　“你不要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让我想一想吧！其实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他，但是现在，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他了，让我就这样离开他，我真的很难决定。但是，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了断啊！你知道吗？曾经，我曾经了两次，每次我都以为他们会是我生命中的一切，可是，我不知道老天是怎么了，每当我想放开心结全心去爱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个我所始料不及的事情。可悲的是，这些好像都没有逆转的可能。有时我也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呢？也许是我当初不该那样对他，可是你知道吗？当时我身患重病，和绝症差不多吧！我不想连累他，所以才那样对他。但是我没有想到，我的善意的伤害，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也许真的如别人所说的，好人没好报！我总是遇上这样的事情。”我苦涩地笑着，但泪花却在眼睛里泛动。
　　该怎么做呢？其实我心里已经很明白了不是吗？为何明明决定了，还要如此痛苦？像是伤痛过后，一切都会还原一样，但是事情究竟会往那个方向还原呢？我知道，天也知道。

　　我坐在黑黑的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来源于窗外的月亮，像是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站起身用力地拉上窗帘。
　　看到窗帘上两个坐在一起看星星的小孩，我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了，王辕说过的，这两个就代表了我们两个人，可是现在呢？我像当初失去雅陈时一样失去了他。我该怨恨吗？或许我该恨我自己，我是个始作俑者，能怪谁呢？我不只一次地说，错过了就等于失去，失去的东西，你还渴望有朝一日找回吗？即便是找到了，那还是以前的吗？还是只属于自己的吗？傻瓜，傻瓜，我是全世界最傻的一个大傻瓜。
　　就在我哭泣的时候，开门声响起，王辕走了进来。打开灯，他被窗前的我吓了一跳，“冰，这么晚了怎么不开灯啊？你怎么了？”看到我在哭泣，他焦急地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是不是又想莹莹了？”
　　听着他温柔的话，我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再也不属于我了，他再也不属于我了。
　　“王辕，我们分手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他停止了一切动作，仿佛时间就在此刻停止了一样，可是，时间会继续的，如同这悲伤一样，无法避免。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们都该更好的生活不是吗？你知道的，我最爱的是雅陈，以前因为莹莹的关系，我不可能和雅陈在一起，现在莹莹走了，我和雅陈重新回到一起是更好的结局不是吗？”我含着泪说着违心的话，生怕他对我的留恋，会造成他的另一个不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狠狠地盯着我，像个被人激怒的猛兽一般，而在他充满血丝的眼睛里，除了愤怒以外，更多的是疼痛，无法掩盖的疼痛。
　　“我想回到雅陈身边。“我不怕死地重复着。
　　他压制住怒火颓然地跪在地上，“你不爱我吗？你从来都没爱过我是吗？一直以来都是我的自作多情，都是我的自欺欺人，你一直都在骗我，甚至连你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都是骗我的对吗？”
　　我含着泪重重地点头，“是，是，我一直都在骗你，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想找个人陪我走过我最无奈的时刻，现在我走过来了，你也没有意义了。”我装着冷漠地说，平静地语气里找不到一丝感情。
　　王辕气愤地扬起手，我闭上眼等待那份疼痛地来临。可是没有像我预期的，他的拳头落在了我身旁的镜子上，清脆地破碎声，如同我心碎的声音一样，我听得真切，也痛很真切。
　　我慢慢张开眼，王辕受伤地表情狞狰而恐怖，但我不害怕，我只是怕他这个样子会伤害到自己。
　　真的如我所想事情没有到此为止，没想到，王辕竟疯狂地拿起一块镜子碎片，握在左手上，血顺着手臂滴了下来，落到地板上，一声一声地，滴滴都是对我的控诉。
　　“王辕，你别再伤害自己了，你打我两下出气好了，你别再伤害自己了，王辕。”
　　我跪在地上，哭着抱住他的双腿哀求他。
　　可他却无动于衷，像疯了一般地看着我，“我要让你记住，我有多爱你，我又有多恨你。”说完，将左手上的镜子碎片朝右手臂挥了过去，一时间血流如柱，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些鲜红地血液自他的手臂上流出，仿佛自己的血液也同样被人抽离了一样，连心跳都酸楚，连呼吸都疼痛。
　　然后，我就这样看着他离去，直到消失在门外，直到太阳升起来，直到我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我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姿态。王辕没看到我右手腕处的鲜血，他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