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天开始》师朗清

55、取证

　　“明天除夕了，”路从辙说，“一起过吧。”
　　“嗯。”温言轻声回应，“可是怎么过呢，咱俩又不在一块，你坐飞机追我来也赶不上啊。”
　　“是啊，你跑得也太快了。”路从辙苦笑，“报名参加北京奥运会吧，给中国队拿块长跑金牌。”
　　“少讽刺我，”温言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什么，我就随便一说，你别真的坐飞机来。”
　　“放心，我们很穷的，买不起机票。”路从辙一边笑一边沿着人行道走，“啊对了，忘了说正事了。”
　　“嗯呢。”温言回复。
　　路从辙突然觉得他这个“嗯呢”很可爱，笑了一下，“说正事啊，别卖萌。林培今天带我去案发现场的那条路，我走过。”
　　“你走过？”温言惊讶。
　　“嗯，是上个月吧？就是有一回你去医院，在地下通道看到我，还装作没看到的那次。”
　　“啊，那次啊。”温言脸一红，“我以为你没看到我。”
　　“你躲我跟躲债一样，难道我还要上去跟你拥抱一下？”路从辙笑了两声，又清了清嗓子，“回归正题啊，那天我回到地面上的时候，看到郑小刚了，一路跟踪他的时候，就去过那条路。”
　　“嗯，那你的想法呢？”温言坐直了身体。
　　“我打算晚点再去一趟案发现场吧。”路从辙说，“刚才老林盯我盯得紧，我只在外面看了一圈儿。不过我也测试了一下，就那天我跟踪郑小刚，闻到了一股恶臭，应该就是那个厕所传过来的。”
　　“不着急，再晚天就黑了，容易忽略掉很多细节，你可以等明天光线好了再去。”温言说，“你先看看能不能调取一下周边商铺的监控，看看郑小刚1月2日在和谁进行毒品交易。”
　　“好。”路从辙答应道。
　　温言停顿了一下，又问：“徐林来在事发当天的衣着样式，你清楚吗？”
　　路从辙皱眉想了想，“看过照片，上身应该是黑色呢子风衣，下身蓝色牛仔裤，穿的好像是运动鞋吧，灰色的。”
　　“那你记不记得照片里，他身上有没有搏斗过的痕迹？”温言问。
　　“看不出来啊，人都让粪给泡了。”路从辙说，“就衣服颜色还是我勉强辨认出来的。不过我听他们说，牛仔裤上好像少了枚扣子，一直没找到。”
　　“好，那你去吃点饭就过去吧。”温言说，他犹豫了一下，“还吃得下吗？聊半天大粪了。”
　　“吃得下，跟你聊什么我都吃得下。”路从辙笑着拐进老吴的烧烤店，找了个马扎坐下，“这两天我还真没怎么好好吃饭，但是跟你一聊天，我现在什么七情六欲都恢复了，能吃下一头牛。”
　　“那是食欲。”温言无奈地纠正道。
　　路从辙在老吴的烧烤店点了烤串和盖饭，没要酒，因为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做。
　　跟老吴打听了一下，这一条街的商铺几乎都安装了朝向大街的监控。
　　案发后第二天，就有警察来找他们挨家挨户地搜集1月14日当日的视频监控，但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是有预谋的犯罪，所以凶手一定会有意识地避开监控走。”温言在短信里说，“不着急，我们要找的是1月2日的监控，你看能不能搜集上来。”
　　跟老吴套了会儿磁，路从辙才切入了正题，托词说自己钱包在大街上被人摸了，不知道哪个摄像头能拍到小偷的正脸，想来碰碰运气。
　　“行，我带你去。”老吴一拍大腿，“这一条街我都熟，一会儿啊，咱俩一家一家问问。”
　　老吴把自己闺女招呼出来看店，就领着路从辙挨家挨户地串起来。
　　有了老吴的加成在，很多商铺老板也都愿意卖他这个面子，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
　　带来的卡片机终于派上了用场，大大小小地照满了一整张储存卡。
　　一条街都折腾完，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路从辙招手拦了辆出租车，一瘫倒在出租车后座上，就迫不及待地给温言发了条短信。
　　“你到哪了？睡了没？我刚搜集完商铺的监控，现在又累又臭感觉快挂了，急需你的安慰。”
　　“辛苦啦，我快到武昌了。刚才我在研究受害者的衣着，在车厢里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下每个人牛仔裤的款式，差点被人当成扒手抓起来。”
　　路从辙仰在后座上笑了半天，回复道：“盯着人裤子看这种事儿吧，你要是跟人说你在破案，人家肯定不信，还是扒手更可信一点。”
　　虽然今天也是一个人回家，但路从辙的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这种心脏好像被人托起，放在软绵绵云层上的感觉。
　　他没谈过恋爱，甚至在12岁刚开始懵懂的有“喜欢”的意识时，就被现实狠狠地抽了一巴掌，让他还没开始拥有，就已经永远告别这种感情了。
　　而温言就像圣光里走出来的人，让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