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9、加班 ...
-
晚上八点,莱蒙和闫柠在世贸天阶的高档餐厅里共进了晚餐。
“今天辛苦了,我送你回家吧。”莱蒙说。
“不了,我得回一趟公司。”闫柠委婉谢绝道,“晚上还得加班。”
莱蒙听闻有些惊讶,“周一就要加班吗?律师这一行可真辛苦啊。”
“嗯,”闫柠叹了口气,“我们那儿有个小律师,从周一开始请病假,他的工作得我来做。”
“小律师的工作也要交给你来做吗?”莱蒙诧异道。
闫柠苦笑着摇摇头:“说是小律师,但其实只是年纪小,级别上来说还是我的顶头上司啊。”
莱蒙不再坚持了,而是绅士地结了账,把闫柠送到楼下,招手为她拦了一辆出租车。
也许是喝了一点酒的缘故,闫柠上车之后,就在汽车行驶的轻微晃动中睡了过去,直到半小时后才被司机叫醒。
夜幕深沉,出租车安稳地停在君实律所的大楼下。闫柠付了车费,踩着高跟鞋刷卡走进一片漆黑的办公大楼。
时值晚上九点,律所里早已空无一人,每个办公区都黑着灯。
不对……还有一盏灯是亮着的。
闫柠不禁有些好奇,难道还有哪个苦命的同事跟自己一样深夜赶回公司加班?
但当她再走近些,真正看清楚里面加班的人时,她就后悔了。
任瑜端着一个咖啡杯,一脸无言地和她四目相对。
这两个人就跟比赛玩儿123木头人似的,一脸木然地面面相觑,连表情都像是复制粘贴的。
闫柠甚至发现任瑜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顿时有种冲动想在他面前晃晃手,看他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
最终,还是闫柠受不了这呈指数增长的尴尬气氛,从牙缝里硬邦邦地挤出了几个字:“真巧,你也来加班啊。”
任瑜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态度敷衍到了极致。随后他转过身,把咖啡杯撂在桌子上,自己则坐回工位继续打着字,全程视闫柠为空气。
闫柠也无所谓,任瑜这高冷装逼人设那是在律所里都挂了号的,再加上他那“路光哲的小情儿”的身份,基本没有谁愿意在他眼前瞎晃自讨没趣。
但不知是不是今天喝了点酒的缘故,闫柠的话也有点多,她没过脑子就问了句:“你不是请病假了吗?”
任瑜似乎也没想到闫柠会跟他说话,他抬起头时眼神里的讶然一闪而过,淡淡回答道:“嗯,有个结案报告没收尾。”
闫柠本来都做好碰冷钉子的打算了,没想到任瑜居然真的能回答。于是她好奇心的小火苗顿时又窜了起来,“你上周去过经贸大了吧,去办那什么讲座?见到温言了吗?”
任瑜皱了皱眉,显然是嫌她有点啰嗦,但还是“嗯”了一声。
“专门去找的他?”
“嗯。”
“感觉怎么样?”
“闫律。”任瑜无奈地抬起头,“认真加班。”
闫柠吐了下舌头,把包甩到工位上,自己则坐下按下电脑的开机键。
一时间,空旷的办公区里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
过了很久,任瑜突然开口道:“他就是我。”
“什么?”这没头没尾的,闫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温言。”任瑜简略地解释道,“他就是十年前的我,他和我是一类人。”
闫柠不赞同地用鼻子嗤笑出声,“我倒是觉得你俩完全不一样。”
那是当然,任瑜想,因为他的太阳还在,而我的太阳已经落下了。
但他没有再作回答,而是转头望向窗外。
在他转头的同时,闫柠的目光则落在了任瑜露出高领毛衣的一小截脖颈上。
在那上面,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暗红色伤疤,像是被鞭子抽打形成的,看创口已经接近愈合了,初步形成了丑陋的疤痕增生。
闫柠心下一凛,移开了目光。
她没有再自讨没趣地追问这些疤痕是怎么形成的,而是强迫自己的视线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
至此,办公室内才重新归于沉默。
闫柠一边干着活,一边悄悄打开百度搜索引擎,搜索着跟伤疤有关的图片。连着看了几个后,她愈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用鞭子抽打,大多都不是为了致人于死地,更多则是作为一种惩戒的方式,在主观上想要惩罚对方。
所谓施|虐的快乐,一方面来自于施|虐过程中能够尽情泄愤的心理快kuài|感,另一方面是看到对方痛苦求饶的样子,能够极大地激发自己进一步侵|fàn的yù|望。
而任瑜的脸上没有伤疤,说明施暴者明显不想让伤口影响到他正常的工作和交际。
而他的手腕、手心、手背上也都不见伤口,说明施暴者和受害者之间地位悬殊之大,受害者在受|虐过程中甚至都没有试图抬手挡一下,像是在坦然接受对自己的惩罚。
闫柠心猿意马地想着,不知道任瑜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皱紧了眉头,下意识捂了捂脖子。
闫柠有些心虚地把网页关上了,开始专心干起了活。
任瑜确实感受到了来自闫柠的异样关注。
他虽然在外从不避讳路光哲与自己的包|养关系,但被路光哲打成这样毕竟也是一桩丑事。
任瑜虽然在出卖|sè相这一点上很能豁得出去,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天生就是个受|虐狂。
短时间内他不想再回银泰了,原以为躲在公司加班多少能落个心里清净,没想到又遇到这么个机敏又聒噪的鹦鹉。
其实闫柠猜想得没错。
任瑜除了那张值得称道的脸以外,从脖子往下,周身都布满了可怖的伤口。
周五晚上,他被路光哲蒙着眼罩,近乎粗|暴地带到了一处地下室。当眼罩揭开时,他看到了满屋的刑具,像极了古代时的地牢。
他知道,这并不仅仅因为自己独断行事,更多是因为他的行动太过张扬,让路光哲生疑了。
好在,他还有的选。
在经过了一连串屈辱和令人窒息的jiāo|合后,路光哲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桀笑着问,文身,还是鞭子?
任瑜选择了鞭子。
在被鞭挞的过程中,他全程咬着牙,一声不吭,甚至连挡都没有试图挡一下。
那时候,他凄苦地想,“他”是不是也被带到这里来过?是不是遭受了比这痛苦百倍千倍的折磨?
精神的折磨远比ròu|体上的折磨更能摧毁人的心智,任瑜就在这痛苦的双重折磨中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头脑只混沌了两秒,遍布周身的剧烈疼痛就骤然袭来,让他险些再次昏厥过去。
让他真正清醒过来的,是劈头的一盆冷水。
此时路光哲已经走了,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冷漠地提示他,他已经可以走了,接他的车就停在外面。
他虚弱地接过保镖递过来的衣服,一边穿一边检查着自己周身的伤口,但看到下|腹部时,他的动作停止了。
小腹上多了个生|职(被和谐了)器构成的丑陋文身,像是一道银|纹。
“……”任瑜顿时有一种冲动,他想砸掉一切,杀掉一切,想冲出去和那个老畜牲同归于尽。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只消一步行差踏错,从这里运送出去的就会是他的尸体。
最终他抬起头,对着那个保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温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便穿上衣服戴起眼罩,随着他走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