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灵》神叨的兔子

5、第 5 章

　　伽叶站在不远处，一抬手收回压住狼尾的桃木剑，狼妖慌不择路地抬腿就逃。她随意抹了抹嘴上的黄绿色血迹，蹭到衣服上。正打算离去找个地方休息时，一个青衫人挡住了她的路。伽叶察觉出对方的气息，嘴角一抹弯笑，摆摆手，“算你命好，我今儿的修炼结束了。你走吧！”
　　那妖一动不动，伽叶啧了一声，“哎，我说你这妖”。说罢从一旁绕过。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这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六又的徒弟，伽叶。”
　　伽叶没回身，伸出一根指头晃晃，“第一，我不喜当狗屁徒弟。第二，打架改日。”
　　“我不与你打架。你师父伤我太重，我还没恢复过来，聊聊天可好。”
　　伽叶脚步未停，正打算幻形离开。
　　“别想着幻形，你甩不掉我的。我青勒这份本事还是有的。”
　　伽叶记起那次青勒的厉害。她还不曾打过老妖怪，又不甘就这样任其拿捏，趁其不意刚幻形一半，就被青勒捏住脖颈，有点恼羞成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说过，别想幻形。”
　　伽叶放弃挣扎，勉力抬头道：“你也只能说到明天。”
　　青勒莫名笑了下，手放开伽叶，与她并肩走着，过了一会儿摇头道：“你的衣服也忒脏了。”
　　伽叶只是觉得衣衫似被一阵风拂过，低头一看，衣衫上的脏污血渍尽数消失。原来她穿的是件灰布衣衫，以前她可从来没注意过。
　　青勒手抵着下巴，状似思考道：“忒不好看，我们妖啊也要穿得好看些。果然人是靠不住的。”说罢又伸手一指，发出满意的声音。
　　伽叶停住，抬头盯着好整以暇的青勒，“你在说什么？”
　　“小可怜，连嘴角的血迹也没擦净。”青勒伸手欲给她抹掉，伽叶试图后退躲避，没想到对方更快，脸被重重地抹了一把，耳边响起青勒冷冷的声音，“我说过，别躲。”
　　伽叶与他拉开距离，警惕地盯着青勒。
　　“别紧张，聊聊天而已。”
　　青勒上前一步，“我们是同类，对你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伽叶后退一步，“我们不是。”
　　“哦？”青勒笑着抬起胳膊，撩开衣袖，用指尖划上一道，绿色的汁液滑落，“你看，我和你的血都是绿色的，六又和人吐的血可都是红色的。”
　　伽叶默然不语。
　　“我跟了你一阵子，你次次收妖都会吐血。可六又不是这样，我见到的其他降妖师也不这样。”
　　伽叶心下一惊，他暗中尾随，她竟一直未曾察觉。这厮受伤过重是真是假？“我修行才多久，能力不够罢了。”
　　青勒嗤笑一声，“这话想必你自己都不会信。你如今打得妖怪闻风丧胆，还说能力不够？就算如此，你收小妖怪时不也照样吐血？”
　　伽叶面色变了变。
　　青勒抬手，化出一根细长藤蔓到伽叶额头前，伽叶想躲开却动不了。
　　“我知道你善幻形，怎么能让你出其不意再逃了。”
　　青勒将伽叶定在原地。不一会儿，一张黄绿红三色混合的符纸被取出，正是幻颜符。
　　“你自己瞧吧！这便是六又给你种下的幻颜符，那上面的红色符咒便是他用自己的血画的。”
　　伽叶感觉身子轻快一点，低头看着脚下的符纸。六又对我下了血符？
　　青勒看着失去幻颜符，渐渐现出原样的伽叶。它突然记起初次见到它，只觉美味，当时什么念头闪过，无从抓住，现下也是如此。它脸上只能一味现出探究惊异的神情，“原来你……竟长这样，看起来竟也不像……”，他突然住了口，试着引诱道：“你可去水边见见你如今的样子。”
　　伽叶充耳不闻，瞥见手上尽是黄绿相间的血脉，手腕上几丝红线般血迹纠缠萦绕。她不敢置信，睁大了瞳孔盯向青勒。
　　青勒被她莹绿色的眼眸瞪着，心里一惊，面上仍波澜不惊道：“我刚还感知到你身体尚有一道封印，可我是妖，简单的幻颜符我尚可为你取出，可那封印灵力甚强，应是六又下了大气力所施，我断难取出。”
　　伽叶不由得向前跌了几步。
　　“我想这便是你次次收妖必定吐血的原因吧！”
　　伽叶晃了晃身形，转身离去。
　　青勒不再强留她，它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它不知道伽叶是什么，但只要她觉得自己是妖就够了。青勒笑了几声，扯动了胳膊上划的伤口，它啐了几口，竟还在流血，即便来之前它已服下了影鼠送来的那枚内丹，对它上回受损还是杯水车薪，连强行取出降妖师的血符都会受创。青勒悻悻地站在原地，望着伽叶的背影，遥遥地补上一句，“六又隐瞒你的身份，对你种下多道符纸，将你训练成降妖师，反过来收你同类！伽叶，你怎能咽下这口气。”说完满意地隐去身形遁了。
　　伽叶知道不远处有条小溪，当她弯下身子，看见水中的倒影时，跌坐在地上只是怔怔。六又从不说她的来历，所以她也不问。六又是她第一个见到的生灵，所以她自然就信他的，听他的。他教她人语，她便去说，他让她收妖，她就去收。可她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做这些，更没想到自己会是妖。她不会就这么信了青勒的话，她要去问问六又。
　　就在她要走出这片人迹罕至的林子时，六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厉声道：“你这副样子，是要吓坏外出赶路的行人吗？”
　　伽叶一愣，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是青勒作主给她换上的浅绿裙衫，缀着浅淡至极的小黄花，轻纱层叠，只有颈项以上和手掌露在外面，可怖的黄绿血脉遍布其上，逶迤爬行至全脸。她抬起手掌朝向他，“这怎么了吗？”
　　六又猜出是幻颜符失效了，“你既已知道你的真身，还不化成之前的模样？”
　　伽叶颓然垂下手臂，“我只会化成片叶子，不会别的。”
　　六又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正要施法，耳边传来伽叶的声音，“六又，我是妖吗？”
　　六又面色微变，手上一抖，盯向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