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天天追我直播[古穿今]》暮寒公子

69、第六十九章

　　陶氏的倒台，可以说既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当初陶仁被调查出和韩燧石书信往来时，就有人猜到陶氏百年家业即将不保。

　　但陶家对此反应很快。
　　陶仁当夜就自缢身亡，而段璟娘又刚入住太守府不久，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她再追究陶家上下老小，以当世的价值观来说，未免显得太过不留情面，惹人离心。

　　所以昔日的段璟娘按兵不动，忍下了这口气。

　　然而，她的女儿因此与她相隔异世，她的丈夫也差点与她天人永隔，这个仇，段璟娘怎么能轻易放过？

　　所以这次，已经站位脚跟的段璟娘雷厉风行。

　　新族长陶史，以及修建大坝的相关负责人，一律处死。
　　陶氏三伯、五伯等人，也拔去冠带，贬为庶人。

　　段璟娘派人清查陶氏上下所有隐田，在陶氏府邸中搜出的金玉财帛，一律归为公有。

　　至于陶家其余的老小姬妾，奴仆婢女，按理也该收公。但段璟娘额外放了他们一马，给这些人各自分些财物，打发出府去。

　　如果他们家中还有住在附近的亲属，云昂可以拨一支小队，护送他们找到亲人。

　　暨云城街头的积水还没有干透，陶氏的终焉就已经落下帷幕。

　　一时之间，在百姓们盛赞段夫人的恩德之际，城中大小士族们，也无不心惊于段璟娘的雷厉风行。

　　段璟娘甚至单独从陶家隐田中划出三百亩土地，奖给那天巡查堤坝的一众民夫，并且免了这些土地未来十年的地税。

　　“陶氏一族，坐享膏腴之地待，空留孝廉之名，却待暨云城何其之薄！“
　　“反观诸壮士，力阻暇水，气壮河山，恩我暨云何其之厚！”

　　“三百沃土，当为有德者居之。”
　　“今贻诸君，被养山川。”

　　除此之外，还有些其他的布帛奖赏、胸前带着大红花游遍十里八乡的表彰，以及允许这些人从亲故之中，择一子一女免费进入文武堂……等等等等。

　　一时之间，那几百个得到重赏的民夫，惹来城中不少艳羡。
　　段璟娘更是声名如沸、风光无两，城中内外，无人可缨其锋。

　　这一幕，被城中世家默默看在眼里。
　　段夫人措辞文雅，做起事来也讲究个师出有名，偏偏手段如此直白强硬。

　　百姓们可能看不出，但难道城中士族怎么会看不懂？
　　段璟娘只差没在脸上写着“跟着我，有肉吃”。

　　而在三天之后，段璟娘所做的另一件事，更是推陈出新。

　　此事不仅使得她的声名攀至顶峰，也让“段夫人”、“段青天”的名号，向附近的州府传播开来。

　　那便是——坐落在大坝上的两座石碑，终于建好了。

　　这两座石碑，一块在头，一块在尾。

　　前一块碑文，彩漆绘成，描以金粉，看起来风光又气派。
　　本质上，它其实是一份出资名单。

　　这块石碑专门请了名家题字做赋，刻下了本地世家们负责承包修建水坝的功绩。

　　而后一块碑文，本来不在段璟娘的预计之中。
　　最开始，它是由云归一力主张建造的。

　　和前一块石碑相比起来，后面这块石碑既没有豪华的题字，也没有声势浩大的剪彩，更没有千里之外的名士，风尘仆仆地专门赶来替它做赋。

　　三丈高的石碑，像是一个沉默的巨人，又像是最后的守卫，无声地矗立在大坝的末端。

　　它正面写着“暇水抗洪纪念碑”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背面则刻着密密麻麻的小楷。

　　这块石碑，第一眼看去只觉朴实无华。
　　但只要沉下心来定睛细看，便能从中感觉到一股令人惊心动魄的力量。

　　那些蝇头小字，记录的是每一个参与建设大坝的民夫的名字。

　　石碑落成之日，城中士族济济一堂，在第一块石碑之附近，举办了一场热闹的宴会。
　　太守夫妇更是亲临剪彩。

　　但在剪彩仪式结束后，段璟娘和云松之却没有参与宴席。
　　他们登上马车，驱车赶往第二块石碑落定之处。

　　比起前一块石碑的饱受欢迎，这里就显得分外冷清。
　　但段璟娘仍然仰头看了石碑许久。

　　在石碑刻好之前，上面的记录的每个名字，都已经呈上段璟娘的案头。

　　段璟娘知道，比起前一块石碑，眼前的这块，才是未来的暨云城、乃至整个青州所需要的中流砥柱。

　　云松之揽着夫人的肩膀，段璟娘轻轻依在丈夫怀中。

　　享受了一会夫妻相处时的温柔氛围，段璟娘这才开口。
　　“郎君可知道吗，柔止当初执意要立这块石碑时，我还有些不解。”

　　云松之顺着她问：“那现在呢？”

　　段璟娘轻声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在她亲自登临大坝，眼看着那些身着橘色救生衣的壮士们，如同压舱石一般跳入水中时，段璟娘就理解了一切。

　　如果有谁在千年之后也仍配得上这份荣誉，那么不是风流王谢，也不是帝王司马。

　　真正令史笔可歌可泣的，是活在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人民本身。

　　“郎君，你知道女儿当初劝我什么？”
　　“什么？”

　　“她说，倘若王朝颠覆，前一块石碑，可能很快就会被推平。”

　　“那后一块呢？”

　　段璟娘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回忆着女儿寄来的家书。
　　“嗯，这块啊……这一块可就不一样了……”

　　——第二块石碑，即使被人推平，也已经化作一种精神，永远地流传在黄尘之中。

　　事情也确实如同云归所言。

　　千年以后，这块石碑被列为重点保护文物。
　　关于它的配图和解说，在义务教育的历史课本里单独占据一页。

　　在后世史学家的观点里，这块暇水抗洪纪念碑，具有“跨时代里程碑”式的意义。

　　***

　　现代社会，云归也收到了系统的新消息。

　　“恭喜宿主，您已收集到足够能量值，可以解锁第三块直播屏幕的权限。”

　　在播报的恭喜声里，还掺杂着一曲欢快的电音铃声。
　　除了解锁直播屏幕的数字之外，系统就连语气的发音和顿挫，都和前两次一样。

　　云归猜测，这大概是预先设置好的内置音效，就和打游戏升级时必然出现的过场台词差不多。

　　播报结束后，系统的声音就重新恢复往日的平静柔和。

　　“恭喜你了，云归。”
　　“第三块屏幕要放在哪里，你现在有想法吗？”

　　云归沉吟片刻，没有当场做下决定。
　　“地图呢？系统，给我投屏一下恒朝地图，我再看看。”

　　青州刚刚经历过一场洪水。
　　这块多出来的直播屏幕，如果能好好利用起来，甚至可能活民无数。

　　系统打开地图投屏，庞大而立体的山川河流，就这样直接倒映在云归的视网膜上。
　　云归像是转动地球仪一样，手指轻轻从青州光屏地图上划过。

　　片刻以后，她张开食指和拇指，两指的指尖分别按住地图上的一座关隘。

　　“效谷和荻池，这两个地方，似乎都可以用来放置光屏。”

　　系统提议：“既然如此，不如就选效谷。”

　　云归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她也很好奇AI会怎么分析。
　　“为什么选效谷？”

　　系统的声音冷静而中立，一字一句之间，说出的简直就是云归的心声复刻。

　　“荻池和效谷，这两个关口都具备一定的战略意义。其中，荻池甚至还更富饶和重要一些，是前往冀州的兵家必争之地。”

　　“但坐拥效谷以后，你就可以连接云州。”
　　“按照史书记载，云州牧大限将至——你的祖父云老将军，也到了即将行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