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也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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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颂斌和李玉霞自从艰难地赢了诉讼之后就变得忙碌起来。毕竟那种胜率几乎为0的官司也能翻盘的律师，实力摆在这里，自然成了生招牌。于是比起以前更少回家，两人一直留在律所处理各类案件。
方胜寒和妹妹交由了新来的阿姨照顾，住家阿姨毕竟只是阿姨，不敢干预孩子们的日常生活。于是方胜寒一到了周六日就肆无忌惮地厮混在路遥的睡房里。
两人倒没有整天腻歪在一起，大多数时候只是一起做做作业，看看书，无聊了开打那台老旧的电视看起来。只有路遥偶尔会在方胜寒不注意时亲过去，每次吓得对方脸红心跳就靠过去抱着再狠狠亲一口。
这样的约会次数多了，竟不觉得无聊，两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电视上的名人访谈节目也能看得津津有味，看到饿了，方胜寒便提议一起买菜做饭。
方胜寒几乎没去过超市，吃的用的全是母亲指定，阿姨去购买。看到超市里面竟然这么多人，一下子被这阵仗吓住了。
“每个周末都是特价日，会员有3倍积分，人特别多。”路遥握过对方的手，“你不是饿了吗？买好东西回去煮饭你得饿晕，带你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方胜寒发现只要涉及到生活技能，他完全不是路遥的对手，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在人流之中穿梭。
试吃的摊位布满了整个超市的各个角落，即使你不想购买，售货员也会热情主动地把食物送到你手上。方胜寒愣愣地接过一块厚切猪扒三文治，“这……这能吃吗？我还没给钱……”
路遥笑着推他的手背，“你没看见大家都在吃吗？”
方胜寒看看左右，果然摊位围满了人，大家拿起就吃，他这才放心。原本快饿晕的肚子叫嚣着抗议，吃下一块三明治就觉得无比的美味，不由得双眼冒出了星星，“好好吃！”
“是吧是吧？”路遥拉着他，“我们去那边的摊位试试，那里还有牛排！”
“诶，好吃就买点回去呗。”明明摊位前围满了说好吃的人，偏偏只有方胜寒被售货阿姨拦住了，“这个不贵，买回去烤烤就能吃了，实在不会的话，家里有微波炉吧？转个两分钟就行。”
方胜寒从小家里奢侈惯了，对价格没有概念，看了看一袋3个手掌大的急冻三文治要50块钱。想想50块也没有多少，不过一张纸币而已，点了点头想拿起一包走。
没想到阿姨热情得过分，随手拿起了3袋，不由分说地就往路遥的手推车上放了过去，“你们这么高大帅气的男孩子，一个人吃两袋才管饱呢。”
原本打算只买1袋，结果变成了4袋，路遥不高兴了，然而他还没说话，方胜寒先笑了。也许是多年来的习惯，即使生气也只是笑，配上略长的刘海和柔和的脸部轮廓，笑起来甚至有种如沐春风的温和气息。
“阿姨，卖得多是有提成吗？”
售货员没有回答他，叹口气，卖起苦来，“阿姨今天生意不好，你们爱吃这个就帮阿姨买多两袋回去吧，就当是帮帮忙了。这个可好吃了，说不定你们吃完还要回来再买呢。到时候阿姨偷偷给你们打个折。”
方胜寒嘴角在笑，眼神却是冷的，“看来强买强卖很有一手嘛。阿姨凭着这点功夫，每个月提成应该不少了，怎么会生意不好呢。”
售货员脸色僵了僵，方胜寒继续说：“试吃的人这么多，却抓住我们两个不放，是觉得高中生好欺负，不会拒绝你，是吧？看你也有50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老油条了，看人特别准，我这种学生活该不会拒绝，要在你跟前吃亏？”
阿姨脸色突变，生气地从路遥的购物车里拿回3袋三文治，呸一声，“瞧你这孩子人模人样的，说起话来这么难听。阿姨还要你来教训了？少你这几袋三明治我要活不成了？爱买不买，不少你一个客！”
方胜寒不甘示弱，冷笑起来，“对嘛，一开始就这么有骨气的话多好。”
售货阿姨当然听得出他言外之音，不过是说她买卖不成立马变了个态度，她还在工作不好发火，又受不了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冷语嘲讽，刮了一眼过去，侮辱着回了一句，“真是穷鬼，200块都掏不出来。”
方胜寒手上还拿着一包三文治，把商品放回货架上，点头道：“就是说呢，不知道是谁从乞丐碗里拿钱。”
路遥见阿姨气得脸红，拉着方胜寒走出人堆里，劝道：“你别跟她计较了。”
方胜寒翻了个白眼，“她这种人不教训一下，会觉得小孩特别好欺负。”他虽然没什么社会经验，看人的眼光却超出了该有的年龄，“不就是看我说了句好吃，穿着光鲜些，又有朋友在身边，顾着面子不好出口拒绝，所以逮着我要我多买几袋。加上年轻人嘛，没什么社会阅历，她卖卖苦就信了，不知道她用这招得逞过多少次了。”
路遥听他一路分析，愣了愣，想说我又不是你朋友，又觉得方胜寒太过理智，甚至有点咄咄逼人，一肚子话在心里酝酿了片刻，最终说出口的话只有一句，“不买就算了，别理她。”
方胜寒点了点头，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两人一边试吃一边逛，最后采购了两大袋食品，想到幺姑要工作没时间购物，到生活用品区又是一轮大采购。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因为买得太多而有些走不动，方胜寒便建议坐计程车直接开到家门口。
路遥什么都听他的，在路边招了一辆计程车，把五大袋子一一放进车尾箱。坐上计程车的时候一阵凉快，跟司机报了地址，汽车缓缓地行驶出去了。
路遥累瘫，坐在看了一会儿风景，还是没能忍住肚子里的话，随意似地开口说道：“……你做什么事都特别理智。”
“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路遥说：“就是看你刚才分析售货阿姨，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想不到那么多。”
方胜寒了然地啊了一声，往后座上一靠，“你意思是我比较较真吧。”他少有地会跟别人敞开心扉说话，也许因为对象是路遥，才会变得话多起来，“她的用意这么明显，我还得吃亏不成？钱又不是从天而降的，凭什么要白白花在那种人身上？”
路遥看着窗外的风景，“话是这么说。但不买就是了，没必要跟她吵起来，还让心情变得不好。”
方胜寒不以为然，“心情不会不好啊。我觉得挺爽的。”他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这种事啊，我爸妈在的话肯定又要说什么不体面，太难看之类的。他们这么爱面子，要是知道我跟别人吵架了，肯定要气死。”
路遥奇怪地看他一眼，方胜寒转过头来对他一笑，“做些会让他们生气的事不也挺爽的？”
路遥嗯了一声，想起前不久方胜寒说要学着抽烟，又跟他在奶茶店里打架，种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在现在看来说不定都是为了气他父母的。
看着汽车驶上大桥，身体随着斜坡往后靠，心脏也随之有种向下沉的感觉，路遥缓缓开口道：“跟我呢，跟我谈恋爱也是为了气你父母吗？”
方胜寒料不到他会把话题跨到两人关系上，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刚好的士司机也好奇地从后视镜里窥了过来。
“突然说的什么话。”
路遥故作轻松了哈哈一笑，“开玩笑啦，这种事没必要用来气你父母。”
方胜寒没再说话，在座位上坐正了，等汽车从桥上俯冲下去，身体随着惯性往前倾，说道：“丑话说在前。我……不可能带你回去见我父母的。”
路遥嗯了一声，汽车从桥上走回平地，心脏也就不再摆动了。
“不见他们更好。”方胜寒补充着解释，“他们又不是什么正常人。”
“嗯，是啊。”
“你不了解他们。”
“是呢。”
“……喂，你别觉得我不认真啊。”
“没有。”
路遥藏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再握紧，他其实想问清楚，自己要跟他永远在一起的承诺到底算不算数，如果算数的话，在不能见家人的情况下，是不是只能成为见不得光的情人。
可是他了解方胜寒，这句话问出来的话只会得到他一个好笑的表情，然后反问自己：才十几岁的年纪就想什么见不得光的情人，未免担心得太早。
方胜寒的心理是成熟理智的，但是面对父母的时候又幼稚得很。与父母缺乏有效沟通的情况下，他只能用一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回去。
路遥忽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他的报复手段之一。
细想起来，方胜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不过是顺理成章地接吻，成了恋人。在这之前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有一丁点的特别。
甚至成为恋人以来，方胜寒没有跟他说过一句喜欢。
每次都是他主动地亲吻过去，然后对方羞愧地避开，即使不避开，也甚少会做些主动亲近的事。
一一细想过来，越发地没有自信。路遥抿紧着嘴唇，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只觉得汽车一路开走，未来的路反而越看不清晰了。
直到握紧的拳头被另一只手轻轻地覆盖上去，方胜寒的手热得滚烫，“回去一起做饭吧？”
路遥反手把那只白皙又柔软的手十指紧扣地抓紧了，重重地嗯了一声。看到方胜寒笑起来特别乖巧的表情，猛地又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像他这种理性到决绝的人，怎么会为了气父母而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这里面哪能没有一点真心呢？至少在车里这个没人能看见的角落里，紧握着两只手，互相传递着的温暖是真实的。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也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