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守天

11、十一

　　玄卿则摸摸鼻子，又顺了顺肩上玉郎的背毛淡然开口：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要看玉郎肯不肯帮我们了。”
　　邱齐云赶紧把玄卿拉到一边：“你不会是让这个……玉郎假扮成翠儿吧？”
　　“这么危险的事，我怎么能让玉郎来。”玄卿斩钉截铁地说。
　　“那是？”邱齐云不明就里，看向玄卿；正巧，玄卿也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望向他。不妙的预感顿时腾起。
　　当三人在腾空的翠儿闺房里的时候，苏玉郎一身白衣揉着手腕；强按住坐在铜镜前的邱齐云喝道：
　　“别乱动，等会画花了！”
　　邱齐云想挣扎，也无奈了；只得老实坐在时不时斜眼恶狠狠的瞄站在一边忍笑的玄卿。
　　玉郎挽着袖子，躬着腰，用软羊毛笔一笔一笔小心描画着邱齐云脸上的妆容。
　　而当事人邱齐云则仍不死心地问玄卿：“为什么扮女装的不是你？”
　　“我家主人身量伟岸，哪有这般的女子！”玉郎撅嘴答道。
　　“那你这小狐狸会变身之术，怎么不是你变成翠儿！？”邱齐云还是不依不饶。
　　“我说过了，这么危险的事儿怎么能让玉郎来。”玄卿道，继而俯身在邱齐云耳畔低语；“再说，你也不想再次看到上回赌坊的事儿发生在玄冥派吧。”
　　邱齐云立刻一副吃了闷亏的表情暗自嘟囔：
　　“奶奶的，怎么就我得扮女人。”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玉郎把最后一柄朱钗别进邱齐云盘好的发髻里时；终于算是大功告成。邱齐云不耐烦地甩袖子，动了动腰；转身看玄卿。
　　这一看无妨，倒是玄卿给一愣；这一愣虽转瞬即逝，但看在一旁的玉郎眼里颇不是一番滋味。
　　“不错，看好。”玄卿说完，目光就急急从邱齐云身上移开。
　　玉郎一言不发，收起了胭脂水粉。
　　“是么？”邱齐云这般装扮好，开始欣赏起镜中自己的模样来；粉白的脸，艳红的双唇……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这样能骗过那些玄冥派的人么？”邱齐云不免担心。
　　“天色暗，应该没问题。”玉郎用手巾擦去手上沾染的胭脂。
　　“被认出来会不会被打死？”邱齐云捂着胸口突然担心起来。
　　玄卿这回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有我和玉郎在；他们是万不能动你一根指头。”

　　很快闺房里只剩邱齐云一个人，邱齐云一身罗裙正襟危坐在床边。
　　而房梁上埋伏好的两人却各怀心事。
　　先看咱们现在一脸五味陈杂表情的苏玉郎，虽离得玄卿不远；可他这会儿根本没在想什么翠儿玄冥派的事。反而玄卿赞邱齐云的那句“好看”让他久难释怀。跟了玄卿这么些年，怎么说玄卿对苏玉郎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像兄长？像主子？还是父亲？或者是……想着，苏玉郎那张粉嫩的脸蛋上臊得浮现几分嫣红；不管像什么，他苏玉郎把玄卿放在心里特别重的位置就对了。以往在苗疆，玄卿总是独疼他一个；真是捧着怕坏了，含着怕化了。现今蹦出邱齐云这小混混来，也不知玄卿这是中了什么蛊；居然对这个一无是处的人这么上心思。过去几年，每年春天；苏玉郎打扮成绝色女子去见玄卿时，玄卿也不过是三句“恩”“啊”“别这样到处乱跑”就打发了他。而这庸脂俗粉的邱齐云居然能得玄卿一句“不错，好看”。真是要将苏玉郎活活气煞。
　　相隔不到余尺的玄卿则蹲伏在梁上没注意到一边苏玉郎精彩的表情变化，只是专注地注视着横梁下方已经被打扮得面目全非的邱齐云。

　　哎……邱齐云叹道。
　　正当他邱齐云还要准备思讨怎么整整玄卿的当口，闺房被破门而入；三个人已经闯入了闺房，见到邱齐云立刻一脸淫邪的表情，就好像邱齐云见到青楼里新进漂亮姑娘时的表情一式一样。
　　邱齐云在心底暗暗咒道：妈了个巴子的，以前不觉得，现今看在眼里才觉得这表情真是太欠揍了。
　　“翠儿，来让哥哥抱抱！”说着其中一人上前伸手就抱住邱齐云。
　　邱齐云就差破口大骂：王八蛋，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男人。
　　更别说此刻邱齐云心底有多么恶心来着。
　　当然，这一切都被邱齐云生生吞忍下了。
　　来人自然抱不爽快，伸手开始揉邱齐云的胸；揉得邱齐云真是坐如针辇肝肠寸断了。恨不能直接一脚踹在此人裆间直接废了这位。
　　揉了一会儿，此人怪叹道：
　　“翠儿，你这胸脯是小了点；不过哥哥不嫌弃。”
　　邱齐云真的是很想就地正法了此人，但又得忍耐；只能尖着嗓子学着茗翠阁里姑娘的调调娇嗔：
　　“这里还有人呐，讨厌～！”
　　“没事没事儿，他们不看就是。”那个玄冥派的人死皮赖脸地抱住假扮的翠儿不放手。
　　玄卿要动手，暗中却被苏玉郎拉住。玄卿看苏玉郎，却见玉郎仰着头似乎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一阵风，吹开了闺房的门窗；也是这阵风吹熄了桌上的烛台。
　　黑暗里，梁上的玄卿和苏玉郎都听到了什么声音；这声音就像骨头在筋肉之中摩擦时发出的动静一般。
　　苏玉郎第一时间掩上了鼻子，一股子呛人的气味从横梁下方腾起。
　　玄卿顿觉不妙翻身跃下横梁。
　　用火折子点亮烛台的瞬间，玄卿，苏玉郎，邱齐云都惊呆了。满地的鲜血中倒着三具身首分离的尸体，被切断的脖颈处还在噗噗地冒着温热的血浆……

　　邱齐云合着袖子抹去脸上被溅着的鲜血，捂着嘴巴闷声问：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卿则举着烛台俯身观察那道致命伤的切口反问邱齐云：
　　“刚才这个烛台熄灭的一瞬你有没有看到，听到或者感觉到什么？”
　　邱齐云边用袖子抹脸上的血边想到：
　　“没有，我就觉得突然一泼热乎乎的水泼我脸上；接着抱着我的人手就松开了。我还以为是这王八的口水呐，呸呸；真是晦气死了。”
　　“主人，在那个人没进屋前我就闻到很浓的血腥味从窗外飘进来了。”苏玉郎一脸凝重。
　　玄卿用手轻轻拨弄死尸已经渐渐不再冒血的伤口，自言自语：
　　“能在一瞬切下三颗头颅，切口又如此光滑平整；还能不伤及同在屋中的邱齐云，此人并非等闲之辈。”
　　“哎，你真是废话；我也知道这个人不是等闲之辈，问题是这人是谁。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你，我，玉郎和这三个不能说话的死人。我们这是报官还是不报，报了我们绝对死定了；官老爷绝对说是我们干的，不报官这仨条人肉大半夜的扔哪去，还有这满屋子血；最要命这仨还是玄冥派的弟子，总不能连累了大伯一家；可是要是让玄冥派知道，就算逃到回鹘国；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邱齐云就跟点了天灯一样突然蹦出这一堆话。
　　“齐云说得对！”苏玉郎赞同道，“我们还是快逃吧！”
　　但玄卿则依旧出神了一般喃喃道：
　　“对。”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们是往南边苗疆走还是往北边的西夏去？”邱齐云边脱身上累赘的花裙，边说。
　　“我是说，这件事必须得让玄冥派来查。”玄卿镇定地说。
　　邱齐云怔怔看着玄卿：“你家主人是不是傻了？”苏玉郎暗暗咽了一口吐沫。
　　“我相信玄冥派……”玄卿坦然道。
　　邱齐云则小声问一旁的苏玉郎：“你确定这玄冥派真不是你们家亲戚开的？”
　　“但是有一条，你们得帮我。”玄卿说，“我不能跟玄冥派有太多瓜葛，这事儿得你出面，齐云。”
　　在玄卿说出“齐云”二字之时，邱齐云真想乘早改了自个这个倒霉催的破名算了……

作者有话说

　　我老喜欢这样……玩弄我文里的各种小受是我的个人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