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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灯街的偏爱 ...

  •   正月十五上元节这日夜幕,京城特有的花灯街人来人往,宝马雕车香满路,一派盛世繁荣景象。

      假面铺子前,周府大房嫡女周舒苒和张家表妹张玉妍正面红耳赤争一个羊脸假面,旁边陪同的表姐们纷纷劝道:“苒表妹,你就让给玉妍,她人小你让着罢,在街上闹成这样多难看啊。”

      她从前让的还少吗,这次她不会让,也坚决不能让,周舒苒捉住假面一边不放手,生气道:“张玉妍,这是我先看中的,你给我放手。”

      张玉妍亦不松手,嚣张蛮横:“我就要这个,这个是我的。”

      两家姑娘见周舒苒今日不似平常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像铁了心非要争这个丑陋假面,两边劝着,但仍争执不下。

      最后张家二表姐张玉微站出来使出杀手锏:“若还争,大家都别去花灯街了,闹成这样让外人笑话,若长辈知道全都得回去跪祠堂罚抄书。”

      张玉微一把夺过假面递给张玉妍,再从铺子里拿了另一个兔脸假面给周舒苒,宽慰道:“苒表妹这个好看,你戴这个吧。”

      周舒苒瞪了眼对面挤眉弄眼,面目嚣张的张玉妍,不甘不愿接过假面妥协戴上,还是先去花灯街最要紧。

      花灯街有个悠久习俗,任何人不拘权贵平民,皆可提前预定上元节这日的花灯铺位,自然花灯是铺主自己准备,而且争夺花灯的方式亦是由铺主自行决定;还有个怪俗就是花灯街人人必须戴假面,似乎是为了增加神秘性。

      因此每年上元节在花灯街不仅能观赏到各式各样民间杂耍玩样,还因带了假面大家能肆意释放真性情,场面就更加热闹。

      世家大族虽允许姑娘们出门,但只让去猜灯谜那处逛逛。

      难得有机会出门,几个姑娘们慢悠悠从第一个花灯铺开始猜谜,其他人都兴致勃勃说说笑笑,唯独周舒苒心不在焉,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她想独自一人往前走,但被护卫们拦住,府里严令交代几个姑娘万万不能走散,她只好催促大家往前看看。

      好不容易往前走了几家铺子,她们又停下来,假面下周舒苒眉头紧锁,着急要死,她们这样磨磨蹭蹭什么时候她才能找到他。

      正焦急时,揪紧衣裙的手突然被一双炽热大手抓住。

      周舒苒偏头见身旁戴着猴脸假面的男子,立马回握他的手,整张脸笑开了花,眼睛似弯弯月牙惹人怜爱。

      赵怀邦眼露欢喜,语气却正经:“姑娘,我的花灯好看,去猜猜我的灯谜吧。”

      周舒苒迫不及待,欢快道:“好啊,好啊。”便被他带着挤开人群往前走去。

      护卫看见,急忙喊道:“九姑娘,你不能先离开,快回来。”

      张玉微听见护卫叫喊,转身见周舒苒都已经与她们隔着好几个人了,隔着人群唤道:“苒表妹,你不能擅自行动。”

      周舒苒头亦不回,大声告诉她:“我先去另一个铺子看看,你们在那看吧。”

      街道拥挤,不易行走,两人脚步却轻快直往赵怀邦铺子去,偌大人群里没人知道他们此时亲密得手牵着手,一刻也不松开。

      到了他铺子,赵怀邦捧出放最里头盖着黑布的花灯,轻轻揭开黑布,递给她。

      她接过左看右看,花灯上画有她最喜欢的鸢尾花,花灯精巧但并不刻意华丽,是她最喜欢的花灯了。

      赵怀邦同她一起捧起花灯,示意她透过这一侧鸢尾花对着灯芯仔细看另一侧鸢尾花背面。

      周舒苒定睛一看,

      “啊啊啊,是我的画像。”就像双面绣正面是鸢尾花,背面却是她画像。

      周舒苒惊讶大叫,整个人依着他,不停摇晃他手臂,她好生欢喜啊,因两人身份原因不能书信来往,他居然以这种方式画了她的画像,世间独独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赵怀邦似乎透过她假面看见了她此刻定是笑魇如花,美得不可方物。

      两人正沉浸甜蜜中,忽然他看见她姐妹们来了,立马站远,状似两人如正常女客和铺主模样。

      周舒苒揶揄用眼勾他,赵怀邦当没看见,假装很忙在整理铺子里其他普普通通的花灯。

      张玉微来到她面前,眼带责怪看向周舒苒,不过未在人前指责她乱跑,给她留了颜面。

      张玉妍一来就瞧中周舒苒手中花灯,凑上前来就要抢。

      周舒苒未料到她强横至此,躲闪不及让她抓到了一条灯穗。

      在两家姑娘们还没开口制止前,赵怀邦踱步上前,不由分说掰开张玉妍抓住灯穗的手,清瘦高大的身躯将周舒苒护在身后,义正言辞,

      “这位姑娘,在下的花灯已被人看中,姑娘怎可一来便直接强抢。”

      周舒苒在他身后,听他替她出头,心里甜滋滋,绕过他肩头看着张玉妍,眼神得意仿佛在说:看你怎么抢我东西。

      张玉妍在家里年纪最小被宠惯了,突遭一外男教训她,满脸臊红,颜面过不去,指着赵怀邦要骂,被二姐姐张玉微拦下,将她拉到一旁,示意她在外不许做出坏名声的事情。

      周舒苒心满意足拎着花灯,轻轻拉了拉赵怀邦后腰带,赵怀邦退出几个姑娘中间时,侧头睨了她一眼,回到铺位。

      突兀地,周府二房嫡女周舒蕊蓦然开口:“九妹妹手里花灯的谜条都未揭,证明此灯妹妹还未猜谜,怎能就属于九妹妹了呢?”

      果然谜条未揭,张玉妍顿时上前指着赵怀邦,语气不善:“她灯谜未猜,你便给她了,你破坏花灯街规矩。”

      张家四表姐帮腔道:“苒表妹不如再把谜底说一遍,也好证明此灯归你,妍妹妹就不争了。”

      她连灯谜内容都不知道,怎么说谜底,周舒苒一时拎着灯看着赵怀邦愣在那。

      赵怀邦心思敏捷,淡然从她手里拿过花灯,一瞬将花灯底座谜条撕了,正儿八经道:“其实刚刚姑娘已经答出来了,只是在下未来得及撕谜条。”

      又对着周舒苒抱礼,“因在下害姑娘被误会,请姑娘见谅。”

      他都把事情处理这么完美了,周舒苒赶紧顺坡下,亦屈膝回礼:“公子客气了,不碍事。”

      两人瞧着真像那么回事儿。

      张玉妍在一旁气急败坏说他们俩做戏,被二姐姐强行带着去了前面灯铺,几人遂从赵怀邦铺子离开。

      赵怀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注视她离开,直至她淹没在人群里,连背影也瞧不见,才转身收拾东西离开花灯街,回到周府给他和母亲安置的容身之所。

      周舒苒逛了两家铺子称累要回去,其他姑娘对花灯街留恋不舍,但她担心手里花灯被人群挤坏,回去意愿十分强烈,便让一名护卫护送她去马车,再由丫鬟婆子护拥回府。

      马车旁,周舒苒院里大丫鬟昭音已经回来,见自家姑娘过来,赶忙上前扶着,不动神色向姑娘点了点头。

      周府扶疏院老太太年迈经不得熬夜已经睡下,周舒苒便折路向梧桐院去给母亲请安,然许是大夫人今日心情不佳,只让戴嬷嬷出来要她在外请安就回去。

      她习以为常,照做了,提着心爱的花灯带着昭音迫不及待回自己桑华院,一进内室周舒苒衣裳都等不及更换,忙吩咐昭音关门,不许丫鬟们靠近主院。

      周舒苒声气紧张,轻声询问道:“可拿到了?”

      昭音看向紧关的门窗,小心翼翼回禀:“拿到了,鬼市人给的是扬州户籍和路引,奴婢已经送到秦娘子处,令她好生保管。”

      居然弄到了扬州户籍路引,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周舒苒喜出望外,激动问道:“没被人发现吧?”

      昭音信誓旦旦:“姑娘放心,奴婢一路小心着呢,没人看见。”

      周舒苒十分欣慰:“你办事稳妥,我从来对你是最放心的。”

      得姑娘夸赞,昭音亦是欢喜,看到桌上花灯,她一目了然:“姑娘,这花灯好生别致,是赵公子送的吧。”

      周舒苒宝贝似的让她看花灯里的秘密。

      昭音瞧明白后,惊讶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赵公子,真真厉害,居然能画出这样的妙画儿来。”

      接着感叹道:“三月春闱,还剩不到两月,赵公子还花心思为姑娘做花灯画小像,看来真的是将姑娘放在心尖上了。”

      周舒苒傲娇道:“那当然喽,我对他也很好啊。”

      昭音对姑娘这话不敢苟同,对人家好就是现在甜甜蜜蜜,恨不得如胶似漆天天在一块,然后趁他春闱……

      昭音叹口气:“唉”

      看着姑娘笑容,她犹豫着还是将心中疑惑问出口,

      “姑娘,您跟赵公子如今两情相悦,感情甚笃,他也努力考取功名后,就向大老爷提亲求娶您,他瞧着是真心待您,姑娘当真还是那样对他,会不会太残忍了呀?”

      昭音这番话她何尝不是一直在纠结,但她渴望已久的梦想近在咫尺,要她为他放弃,她不甘心啊。

      周舒苒看着花灯陷入了沉思,不一会突然讽刺道,

      “世人都赞我爹是天下文人表率,淡泊名利,只钻研诗词歌赋,家风清明,乃当世文风清贵之家,可实际上呢,若他那些腌臜事暴露出来,他少不得被族人戳着脊梁骨骂,被世人唾沫淹死。”

      事关大老爷,昭音不敢多嘴,时刻注意着门窗外动静,千万不能让姑娘不敬父亲的言论被传出去。

      瞧姑娘本来愉悦的心情越发低落,她开解道:“虽然赵公子也是文人书生,但他肯定不是道貌岸然之辈,姑娘与他往来大半年了,奴婢瞧得出来他对姑娘绝对是真心的。”

      提到他,周舒苒再次展开笑颜,“我自然感受得到他是真心待我。”语气一转,敲着昭音额头,

      “现在是真心,难道能保证以后他也一直真心吗?你话本戏折子看多了,当真以为那些世家小姐与私定终身的落难书生有好下场啊,反正我可不信,到时候我操持内务人老珠黄了,他飞黄腾达,仕途正顺,还不得七八个年轻貌美妾室姨娘往屋里抬,我得活生生被气死。”

      昭音虽低头表示认可姑娘,但实际是不认同的,她始终认为姑娘是受大老爷一事影响,对天下所有男人都持严重偏见,认为男人皆不可依靠,全都是三心二意滥情之徒。

      周舒苒轻轻抚着花灯上鸢尾花,语气轻柔,流露出不舍:“我和他过好当下,两人开开心心不求未来才是最好的。多年后回忆起来也是一段荡气回肠的男女情爱,在我看来呀,有始无终的爱情总比往后余生的两相生厌好得多。”

      听着姑娘感喟,昭音更加认为姑娘就是因大老爷和大夫人之事,变得对嫁人一事惶恐不安,极力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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