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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此时已近立春,上元节后,所有事情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梁朝两国君主经多次磋商,终于达成盟国协议,萧守正与白漪澜的婚礼诸事皆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顾凤生毫无常性的性格又一次得到充分展露,仿佛庆生宴上言之凿凿求取白漪澜的那人不是自己。
      为了朝国一年一度的立春祭祖,秦爵一行数人早已步上回程路,唯有顾凤生、黑启齐及部分朝国侍卫留在淮仁。秦爵走后,顾凤生更是在淮仁远郊寻了一清净地儿的商家别院租住下来,每日逗鸟、遛狗、看书、赌钱、逛青楼,一切风平浪静、仿若理所当然。但自忖十分了解顾家人脾性及顾凤生处事风格的黑启齐,经数天缜密观察和理智分析,仍不敢笃定现下纨绔风流的顾凤生和痴迷白漪澜之前的她就是同一人。
      顾家人从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多年前,尚未意识到顾天行对自己的叵测居心,尚将其引为人生知己异姓兄弟时,黑启齐便多次从顾天行口中听闻这唯一侄女顾凤生的大名。当有缘亲见这一大一小的相处场面后,此时已被顾天行逼至绝境,不得不与其完婚的黑启齐,方才知道顾天行如此宠爱这唯一侄女的原因:顾凤生那不择手段、偏执残忍的性格与顾天行简直如出一辙,只是顾天行喜欢明枪,而顾凤生偏爱暗箭,顾天行只求目的,而顾凤生却也享受过程。某种意义上,顾凤生正是顾家三代妖孽集大成者。
      因昌平公主庆生宴上顾凤生求取白漪澜一事闹得满城皆知,于是,萧守正、顾凤生、白漪澜这诡秘莫测纷繁复杂的三角关系,一时成为赌天下诸多赌徒竞相押注的热门。只是自上元节后,随着萧守正与白漪澜婚礼的日渐迫近,这场赌局仿佛已成定势,押了萧守正的人意气风发,押了顾凤生的人暗自悔恨。
      二月初六清晨,当白漪澜循礼,例行探望时,萧王氏房里等待她的只有死去多时的冰冷尸体。白漪澜心下登时一片荒凉,唯留“长辈仙逝,子女嫡孙按礼须持丧一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的梁国礼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须臾之间,青丝送白发,红烛变白殇……
      当黑启齐乍听到萧王氏死了的消息时,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了,他确信,这就是自己十多天来孜孜以求的答案。
      顾凤生果然是顾家的种,竟是使了与多年前顾天行殊途同归的手段,哎~傻孩子,直至今日我仍对你二叔当年的所作所为难以释怀,明明有情却避而不见,你怎能步了他的后尘!
      此刻的黑启齐只想立刻出现在顾凤生面前,使尽了手段,质问也好、诈供也罢,定要问出此事的原委和真相,但他内心深处隐秘的角落,期望听到的、渴望得出的却仍是否定答案。
      亟不可待的黑启齐,遍寻顾凤生不着。“哎~罢了,罢了~”,正当黑启齐暗自感叹,几近放弃,准备折身离开的时候。湖中的锦鲤突然行动一致的朝着一个方向欢快游去。绕过假山,眼前悠然坐于湖边顽石上抛洒饵食,逗弄金鱼的顾凤生,笑得那么的恣意洒脱,黑启齐模糊了眼睛,忆起了自以为早已遗忘了的,与顾天行初遇的那个午后。
      “凤生!凤生!”黑启齐急切的唤道
      “恩?是小~黑叔叔啊~”顾凤生转头看清来人后,温顺乖巧的答道
      “萧王氏死了~”黑启齐一面不带任何情绪的陈述着,一面双眼如炬,直想寻到顾凤生任一细微的表情或肢体纰漏。她惊讶、她皱眉,但并不悲伤。这一切的情绪转化,毫无瑕疵的正是现下作为白漪澜普通朋友,从不悲天悯人的顾凤生应该有的。
      “凤生。你实话实说,萧王氏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黑启齐更显沉着,旁敲侧击没用,那就单刀直入吧!
      顾凤生语带薄怒,噙着冷笑:“哼~黑叔叔未免太看得起凤生了,我又不是阎王殿里司职勾魂的黑白无常,没那本事掌管人间生死。黑叔叔仅凭一己猜测,便怀疑本为一家人的侄女,真是让人心寒啊。”
      黑启齐见单刀直入仍被,顾凤生反将一军、四两拨千斤的绕开,心下登时知道此路不通,竟也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于是,神情幽深,语含七分真挚三分自责的说着:“凤生,你应该知道~我只是怕你重蹈他的覆辙,明明相爱却不得相守。所以,才失了考虑,错怪自家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啦,你也别内疚了。参加丧礼的时候,少不了要扎社火,赠点冥宅婢仆、车轿鹿鹤给萧王氏,凤生得去集市逛逛,叔叔要不要一起?”顾凤生语带邀约,征询道,但见黑启齐摇了摇了,于是,自顾自的一个人走了。
      待顾凤生红色身影渐行渐远,黑启齐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冬风乍起,背心浸出的薄汗,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黑启齐并未赶着回屋更衣,背道而驰的步向顾凤生的居室。
      二月初十,丧礼诸事皆准备妥帖,府内诸人皆一身素白,五服之内的亲属按关系亲疏,在孝堂两边比肩依次跪立,接受吊客的探慰,表达主人的谢意。
      白定成不属萧王氏五服之内,加之内里本就愧疚心虚,自是主动应承担当起“傧相”一职,主要负责指引宾客、施行礼仪。
      当立于孝堂门前的白定成,抬头瞥见远处循廊缓缓走来的顾凤生时,僵在当场。顾凤生渐行渐近,白定成几欲咬碎一口银牙,目不转睛的眼刀直将顾凤生千刀万剐。这个卑鄙无耻、毫无人性的侩子手,竟一脸淡定毫无怯意的前来吊唁自己的刀下亡魂!
      当跪于孝堂内披麻戴孝的白漪澜看见一身玄黑的顾凤生时,颇为意外。按礼仅属白漪澜新近结交的普通朋友,顾凤生自是不必前来,况且眼前这人不是一向看轻梁国迂腐严苛的俗礼么?今日怎会出现?
      顾凤生毕恭毕敬的步至灵床前,磕头行礼,在双手接过白漪澜递来的孝巾时,轻声低头劝慰:“漪澜,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那般饱含诚挚关怀的劝慰,当下让白漪澜颇为感怀。
      当萧家院内悠然漫步的顾凤生,遇到了借故如厕,找寻她的白定成时,自然不感意外。白定成双眼通红,满面肃杀,双拳紧握,紧绷的男性躯体仿佛不住诉说着,杀、杀、杀!“事已至此,还请静安侯兑现承诺。”但言语却毫无杀伤力,饱含哀求。看着眼前犹如笼中困兽的白定成,顾凤生仿若根本没将对方的话听到耳里,眉眼含笑,起身告辞。
      短短两日,黑启齐已多次潜入顾凤生闺房,但仍一无所获。黑启齐紧皱眉头,上元节后的她,对白漪澜态度判若两人,但平日的生活安排却一如既往:逗鸟、遛狗、看书、赌钱、逛青楼……
      是了!若那时的凤生业已放下对白漪澜的执念,就不会在逗弄鹦哥时,仍重复教着“凤生漪澜,凤生漪澜”,况且凤生读“正经”书的时候极少,更何况是毫无趣意的梁国《礼律》,自己当时问她缘由,她笑着解释,因着要当傧相,不想在行事言语上出任何差错,丢朝国人的脸面。
      以上的一切均合乎常理,哈哈~对了!合乎常理才不是顾家人的风格,以顾凤生像足顾天行的脾性,求而不得的情况下,宁可亲手毁掉都不会拱手让人。什么时候会这么大方了,还给白漪澜当傧相?
      按常理,顾凤生翻看《礼律》定会存留痕迹,但眼前这书新得很。黑启齐逐页浏览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咦!这书缺了一页。
      沉浸在惊人发现中,正欲离开的黑启齐,转身却赫然发现,一身玄黑的顾凤生噙着微笑,斜依门边,仿佛已看“戏”多时。
      “我~我~”颇受惊吓,做贼心虚的黑启齐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更不论编排什么理由和借口了。
      “黑叔叔,是在找这个么?”顾凤生掏出一页纸,在黑启齐面前晃着。
      眼前这是什么状况!感情这顾小妖孽早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挖了坑等自己跳啊。既然彼此都心照不宣了,黑启齐当下顿觉放松,循着顾凤生的话头,执着那页撕下的纸,逐字逐句的阅读起来。
      看着黑启齐那认真不待的模样,顾凤生颇觉无奈。“好啦,别看了,整张纸,我只利用了这一条——长辈仙逝,子女嫡孙按礼须持丧一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
      “你!哼~我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从来不是省事的主儿!这么大的事儿,连我都瞒,你还把不把我当自家人!”一直困扰黑启齐多日的谜团,被顾凤生的一句轻描淡写给解开了。嗷~怎么还气上了,顾凤生看着面前独自赌气的黑启齐,再次笃定,房事上,黑启齐才是被压的那个。
      “对于这事儿,我并不后悔隐瞒,如果不是你这么孜孜以求,我会一直瞒下去。”
      “你们顾家人都一臭德行,被你们看上,真不知是行大运还是倒大霉~”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是倒大霉呢~”
      看着眼前,因自己的话,陷入回忆泫然欲泣的黑脸男子,顾凤生心中自责叹道,哎~我这张臭嘴,真不会挑话说。顾凤生颇为心疼的走上前,从怀中掏出手帕,递到黑启齐面前。“我不想一早告诉你,不是担心的你的反对或阻挠。就怕见你现在的样子。喏~手帕拿着,记得以后别向二叔告状,我怕被揍!”
      这一次,素来好面子的黑启齐,转身执了手帕,真真当着顾凤生的面拭起泪来。
      “棋下完了,棋子就丢了吧!免得以后生出事端。”擦完眼泪,恢复常态的黑启齐认真说道。
      顾凤生点头应允,她自是知道,二叔顾天行正是因为当年一时的心慈手软,为日后的东窗事发埋下了祸根,而这祸根竟一经数年,成为黑启齐心中无法逾越的心墙。
      犹在萧家孝堂门外迎来送往的白定成,怨恨着自己逆来顺受的同时,仍天真的相信顾凤生定会兑现承诺,却不知顾凤生早已对他动了杀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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