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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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人的日常生活尽可以是平淡无奇的，但上元节却大不相同，它灯火辉煌，百戏竞陈，惊奇刺激，热闹非凡，因此，上元节乃是梁国人最为欣见乐逢的盛大节日。
由于上元节时梁国各郡城皆“通宵不禁”，任官民游赏玩乐，所以各种社会禁律在此时均退居二线，就连平时克己受礼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们，都获得了走桥步月的机会。怀春少女走出深闺，而逛荡少年追随其后，风流情事遂所不免。
于是，梁国的□□、淫诗艳词、多以上元节作为创作背景与写作素材。自小风流好色的顾凤生，在梁国众多的民俗节庆中，最为熟悉和心仪的就是这上元节了。因此，顾凤生与白漪澜首次相约出游的时日，自是被其强行定在了上元节。仿佛怕白漪澜不肯应承，顾凤生在拜帖的末尾，重申了自己的纯良用心——“实地考察贵国风俗，躬亲体验贵国世情，以铸两国世代邦交！”
再一次被顾凤生带了高帽的白漪澜无奈之下，只好委身应允。
上元节前日，淮仁业已聚集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奇能异士，舞娘戏子。时日愈近，素来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顾凤生，竟也紧张起来，谁让她纵横情场数年依靠的手段，多是露骨直接的言语调笑和身体力行的亲吻爱抚。梁国淑女白漪澜怎么可能吃这套，怕是只要自己碰了她一个指头，白漪澜的芊芊素手就会毫不吝惜的招呼上来，甩巴掌吧。无奈之下，顾凤生只好再次求助于曾身为梁国人多年的黑启齐。
“黑叔叔，你看这身打扮如何？”顾凤生一袭贴身红衣，俏生生的立在黑启齐面前问道
雪肤红唇、鲜衣华服，当真是风流俊秀，不愧是他家顾大小姐，黑启齐心中夸赞道。但是，必须得换！
“你就准备穿成这样赴约？”黑启齐睨着眼，阴阳怪气的问道
“怎么了？难道这样穿不好看？” 顾凤生满脸懵懂，这身质地上乘，剪裁合体，款式独特的衣裳，可是众多朝国女子千金难求的“唐人坊”为自己度身定制的！
“好看！就是太~好看了！” 黑启齐语带调侃，讥笑道，“想她白漪澜就一喜欢男人的梁国女子。你个白痴脑袋好好想想，当她被你招来的狂蜂浪蝶包围时，当她被你彻底抢尽风头占尽先机时，是个女人便会心生妒意。都嫉妒上了，还谈个屁的情说个毛的爱啊。”
看着眼前顾小狐狸，因着自己方才的话，暗自思量、眉头深锁，万分纠结的苦恼模样。黑启齐心情大悦，哈哈哈~今个老子就要让你小兔崽子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看你以后还敢对“吃盐比你吃米还多”的黑叔叔，没大没小的唤着“小黑”。
于是，黑启齐语不带歇，双眼发亮，卖着关子，问道：“那你对梁国上元节有多少了解？”
顾凤生自信满满，面带邪笑，朗声答道：“上元节自是梁国一年一度男盗女娼、偷吃揩油的好日子。在那天，男人尽可寻香觅味，追踪摄影。看到一标致女人，便可故意挤住，剪绺掇髻，抠臀捏手，吣嘴摸胸，讨尽便宜。而女人们亦心神荡漾、尽得风流，怀春少女寻找如意郎君，专情侍妾夜会婚前情郎。”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黑启齐强压笑意，假装低头沉思，而后恍然大悟，一脸吃惊的样子。“哦~原来我们的顾小大姐，坚持在上元节穿着贴身华服，就是为了被梁国男人吃豆腐啊！怎么着？被白姑娘刺激到了，要转投男人怀抱？哎~真将哭煞万千朝国少女哦。对了，这个惊人的发现，我要立刻告诉你老娘。”话音才落，黑启齐竟也应景的装出一副迫切奔走相告的架势，起身准备呼唤顾凤生老娘的爱宠白隼前来捎信。
顾凤生暗自发窘，哎~怎么就忘了这茬，在人山人海的上元节，自己身着女装不配面纱，不啻于往苍蝇堆里丢屎，等着被叮么。到那时，自己处理汹涌而至的男人都来不及了，哪还有那闲功夫去勾搭漪澜啊。
心下了然的顾凤生，对着黑启齐，自然又一次动用了百试不爽的甜言蜜语、装乖撒娇。一炷香后，迎着暖阳，餍足的黑启齐拉着口干舌燥的顾凤生出门扫货去了。
半个时辰后，这一大一小、一黑一红，终于踏进了堪比朝国“唐人坊”的梁国“华裳居”，只是这“华裳居”只卖男装。
看着店内清一色直来直往的毫无“曲线”的素色男装，顾凤生耷拉着嘴角，委屈的看向黑启齐。万千朝国少女梦中意淫的完美身材，竟不得展示，真是暴殄天物！
日头西下，在顾凤生试毕店内所有尺码合适的男装后，黑启齐无奈叹道，看来真的唯有红色最称他家顾小妖孽。顾凤生皮肤过于白皙，嘴唇略显鲜红，穿白色吧，像我见犹怜的病西施；穿黑色吧，像暗夜勾魂的艳情鬼。
“华裳居”的掌柜毕竟行商多年，客人的心思猜得不差一二，审时度势的眼色更是一流，眼看面前两人的打扮和气度，早已猜得那红衣女子的身份。于是，颇为上道的打起了他的如意算盘：
“梁国男子多着素色，红色面料的话，只有新郎喜服才会使用。鄙店恰巧近日接到一单生意，客人与姑娘身形相差不大，衣服用料考究，已剪裁缝制，但尚未纹绣装饰图案，因此外观与寻常男子衣装并无不同。想必正和两位贵客心意。只是这价钱上~”
“华裳居”掌柜专业眼光果然狠毒，试穿之后的顾凤生喜不自胜，赏钱没少给，生意自然做得宾主尽欢。
当顾凤生为着上元节与白漪澜的首次“出游”忙得不可开交时，无奈应允的白漪澜对其人其事却未花半分心思。因着大喜日子渐进，纷繁复杂的婚礼准备都够她心焦一阵子了，哪有闲工夫顾及他人。
于是，当原本兴致勃勃、满心期待的顾凤生，静候多时，不见人影，寻至萧家门上，白漪澜方才忆起这被自己抛诸脑后多日的“相约出游”。
心下懊恼起自己来，怎么就忘了这茬！正因对顾凤生在昌平公主庆生宴上说的话将信将疑，白漪澜猜忌顾凤生邀她上元节出游的目的不纯，近年更有淮仁花花大少，在上元节强抢民女、逼迫行奸的前车之鉴，于是，白漪澜在几番思量后，为求万无一失，硬是在顾凤生寻上门来一个时辰，表哥萧守正归府之后，方才挽着萧守正的胳膊悠然现身，此举一来为着向顾凤生展示自己与守正之间的亲密，二来也可顺势将守正牵入时局一同游览，再借同游之机，大现恩爱，以求逼退顾凤生。
白漪澜进门前，试想了千万种可能，要么顾凤生大发雷霆，厅内满地狼籍；要么顾凤生早已失了耐心，人走茶凉；或者顾凤生怒不可遏，双方兵戎相见，但唯独缺了眼前这一种：
顾凤生噙着微笑，对白漪澜失约之事只字未提，对萧白两人亲密无间视若无睹，只是客观陈述着自己急切的游玩心情，却未带任何情绪。
素来端淑守礼的白漪澜，此时顿觉愧疚，原本就是自己忽略在先，失约在后，上一秒更是不佞以最恶劣的想法揣测她。兴许她真的放下对自己的妄念，只是为着寻一个熟识的人陪游淮仁，而自己这般的行事作为，与不守信用的小人别无二致。
仿佛为着道歉与弥补，白漪澜放开挽着萧守正的胳膊，忽略眼前人正身着男装，执起了她的手，仿若两人是认识多年的闺中旧友，微笑温柔的打趣道：“上元节可是梁国怀春少女寻觅如意郎君的时日，今日的凤生恐怕会收到一车的香囊绢帕哦。”顾凤生调皮回激道：“那白姐姐，定会被梁国浪荡少年团团围住、动弹不得，只能任其揩油吃豆腐。”两人相视而笑，顾凤生这声白姐姐，直唤得白漪澜心花怒放。
萧守正看着突然熟络起来的顾凤生与白漪澜，心里颇有些吃味。顾凤生的男儿模样，身形挺拔，气质超绝，雌雄莫辩，和着那雪肤红唇，鲜衣黑发，真真是当世第一美男子。更可恨的是，澜儿身边，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此时正被她生占着，两人言笑晏晏、交谈甚欢。而自己只有在澜儿回头时，才能从佳人脸上捕捉到一个热切的注视和一抹安抚的微笑。
梁国上元节的节庆活动颇为丰富，闹花灯、放烟火、走百病、办社火、吃元宵、猜灯谜，顾凤生拉着白漪澜在集市里穿来插去，好不乐乎。而灯市中那光怪陆离的花灯、璀璨绚丽的烟火、喧嚣繁闹的笙箫歌舞，更是勾引了顾凤生的探究之心，顾凤生忙着发问，白漪澜忙着回答。白漪澜心中颇为喜悦，但看顾凤生今夜的表现，不正应验了皇宫偏殿与邀约拜帖上的一字一句，恐怕自己这次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知不觉，已近子时，此时仍显兴致勃勃的顾凤生，心不甘情不愿的拜别萧白二人，向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走去，正月十五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层银白光晕。白漪澜看着看着，突觉美好，心血来潮的唤起了顾凤生的名字。
“凤生~凤生！”
“恩？”顾凤生回头，原本银白的面部，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凤生，我与守正定在下月初八成亲。你可愿做我们的傧相？”白漪澜语带笑意问道
“好啊，凤生定会为白姐姐‘提前’备下‘惊喜’！”语毕，顾凤生扬起手，热切挥动着，仿佛为了应正自己此刻的喜悦和激动。
看着顾凤生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白漪澜终于放下满心的郁结和戒备，挽起萧守正的手，安然离去，却不知算计的种子早已埋下，此时正待浇水培土，发芽开花！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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