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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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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九州之内哪个商人富可敌国,十人会有九人说定是那梁国赌天下的东家,且不说赌天下生意遍及梁国,在梁国国都、繁华郡城均设立了店铺分号;更不论赌天下的东家本身就是一好赌之人,经常易容成三教九流,凡是有其感兴趣的赌局,一掷千金不在话下。说也奇怪,凡是有他参与的赌局,其所压之人、所买之事十有八九都能成真,唯有那么一件事儿,偏不随他的愿:
试问有哪个女人会抛开原本青梅竹马的九五之尊,与一个江湖草莽共渡余生?前者素有才学、温润敦厚;弱冠之年,即以一篇《治国策》惊艳朝堂,而流传至今形容美男子的“一见梁平误终生” 便是出自现青霞寺上师原陈国公主之口。后者淫邪成性、狡诈奸佞,其曾夜宿扬州青楼,与三大花魁酣战四十八时辰,后来民间即用“扬州四十八”形容御女术极强的男子;其利用前魔教教主夫人的私情,弑师簒位;登上大宝之后,为排除异己,滥杀无辜,祸害武林。凡是个心智思想健全,审美情趣正常的女人都会嫁梁平,对吧?但多年前梁国第一美人萧思谙却不走寻常路,她不顾浩荡皇恩、父母之命,硬是在新婚之夜,与那江湖草莽魔教教主携手私奔,浪迹江湖,不知所踪。自然,赌天下的东家唯一输掉的赌局便是这场。
当世人听闻梁国丞相萧仲生寻回离散多年的外孙女,该女面若桃花、眸若星辰、天赋秉异、武功高强、文采斐然,世间最美好的词放她身上都不过分时,纷纷猜测赌天下的东家这次会不会为她设赌,赌什么?照样赌她会嫁谁啊。一来,一雪前耻,哪里摔了就从哪里爬起来,二来,就凭现在这小姑娘的受关注度,还怕不赚?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啊。面对众人的猜测,赌天下各分号不置与否,这态度更是掀起赌徒们探究她的热潮,众人云“知根知底,方能在日后开赌之时增加胜算啊”。于是乎,坊间传言开始汇集,并成为诸多赌徒争相收藏分析的鲜料。
丞相家旁一街之隔狗不理包子铺的小二哥说:“她就是一天仙儿,心地善良。有天包子买剩了,俺看一小乞丐可怜,就给了她几个,结果包子太烫,小乞丐没拿稳,包子滚到了路当中。偏巧这时,一匹马跑得飞快,眼看两个前蹄就要踩到小乞丐身上了。说也巧,忽然一白衣仙子,从天而降,一首抄起小乞丐飞到了路边。虽然,她戴着面纱,俺没看清楚她的模样,但那随风吹过来的香味,真比包子还馋人。那身姿,直让我想跪在地上烧香磕头,求她保佑俺。”
梁国国都淮仁某恶少在青楼酒后打着酒嗝,扶着一龟奴说:“她就一臭婆娘,装清高。呃~老子有天骑马当街过,结果她好死不死的拦老子的马,害的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你爷爷我正准备喊家丁逞凶开打,呃~结果看见一白衣小娘子。小爷我心地善良,就想大事化小,只有她陪爷春风一度,这事儿就算结了。呃~结果,这恶婆娘呼了老子两巴掌,操他娘的,戴着面纱的丑八怪。呃~不过的身姿哦,真是销魂,前凸后翘,要啥有啥 ”
辽城某守备说:“尔等无肖像资格,她已心有所属,必将成为梁国上将军萧守正之妻。”
赌徒一众失望,赌徒甲心中黯然:“都板子定钉的事儿了,萧守正是谁,是她亲表哥,这不青梅竹马,近水楼台么。她未来的男人是谁?任谁都能猜到应是亲上加亲,萧老爷子多疼她啊,怎么可能舍得让她远嫁。”赌徒乙寻思:“她心地善良、身带幽香、体态优雅、喜穿白衣、武艺不错。她夫家?能是那武夫么?风吹日晒、皮糙肉厚、听闻还胸无点墨,配不上啊,配不上。关关雎鸠,君子好逑。世人都有爱美的权利!”
当然,众人的这些言论,这般心思,身处千里之外辽城的正主——白漪澜自然不知。
秋日的辽城,依旧炎热,些微吹来的风,尽带暑气。仿佛为了应正此话不假,上将军府内湖边垂柳上的知了叫嚣个不停。湖内的红鲤不知疲倦,竞相游至湖边一白衣孩童前。匆匆一眼,定会有人猜这是哪跑来的水灵小道姑,因其将所有发丝均挽成一髻堆在头顶,一根玉簪从圆形发髻中穿过,但 “小道姑”的衣着装饰却又不是道服。暑气熏红了她的脸颊,“讨厌的秋老虎~”,伴随小道姑”的一句咕哝,其身已至百米开外一厢房门前,穿着草鞋的小脚一下下的蹭着门前的地面,双手搅着白色的裙边。“白姐姐,童儿好热、童儿好渴,童儿想喝冰镇莲子银耳汤了~,人家已经在湖边逗鲤鱼逗了两个多时辰了,要在平常萧哥哥早该回来了。恩~今天把萧哥哥的汤给童儿喝嘛。”声音似从肚里发出,闷闷的,低低的,宛如讨食的幼仔。
此时,端坐屋内的白衣女子方才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望向一旁沙漏,已近巳时之末,的确守正应在辰时回来的。童儿话音未落,厢房的门已经打开。“童儿去吧。别穿草鞋,还有换个发髻,我罚抄的女训,你……”话还未说完,童儿已不见踪影。女子无奈的摇头看向逃跑的童儿,这孩子~。
女子绕出庭院,临近府门时,却见自己义兄孩童般坐在石阶上,双手支着脑袋,盯着远处的门廊出神,棱角分明的脸上,瞬间闪过无数个表情,颇为耐人寻味。白衣女子莲步轻移,日光下被风扬起的裙角和面纱,形容美丽的剪影。男子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妹,他正苦恼的回忆着,让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月钱输光光的赌局:
白定成出神的看着自梁国都城捎来的信。杀千刀的老鸨,竟敢枉顾他白定成的承诺,算盘打得倍儿响,想逼烟雨接客。怎么办?向萧仲平那个老古板伸手要银子?怕是钱未到手,自己已经被打断腿软禁了,哎~此路不通。盘点了下自己的私房钱,哎~买下初夜都不够,更别提赎身了。为了钱,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儿他又做不出。脑海中一条条的生财之道算计到尽头都是死路,突然,白定成棱角分明的黑脸上,一排刺目的白牙闪得晃眼。这不还能赌么,哇哈哈~心随意动,不多时,白定成双脚都已迈进赌天下的辽城分号。
赌馆内赌局各异,琳琅满目:辽城青楼花魁将会由谁□□,已逝首富蒋员外的财产分割。妈的,这赔率,没搞头!当白定成一一认真研究过馆内所有赌局,满心失落正准备离开时。一八字胡凑到面前,耳语:“公子,莫不是想大赚?那请随小的移步隔间。”一进隔间,八字胡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隔间里的赌局都是大场面,涉及的赌局主角要么位极人臣、要么富可敌国,都是一方风流人物啊。而且,赚头颇丰,但赌资起数亦高。
白定成一一阅过隔间内所有赌局,在瞥见最后拉开的锦幅时,大喜过望。紧紧攒着手中的薄纸,这场赌可不就是为我白定成专门准备的么,天不亡我,哈哈哈~。只见纸上赫然写着:梁国辽城上将军与朝国静安侯,辽城一役,孰优?梁国辽城上将军,不就打小一起长大,铜川一条裤衩,曾经打过糊涂架的萧守正么,自个对他那是了解得无比透彻啊,大道性情癖好,小到他胎记的位置。朝国静安侯?这是哪根葱啊?悉心伺候的八字胡瞥见白定成忽而皱起的剑眉时,立马谄媚的说道:“公子可是对朝国静安侯不甚了解,小的这有关于她的最新鲜料,可为公子决策分忧解难。首次免费赠送,如公子要定制更新,那就需缴纳一定银钱。”又是想从他包里抠钱,哼~当他是傻子啊,想必这跟葱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还更新嘞~又不是章回小说,每次都有且听下回分解。但不要钱的第一次,白定成不会拒绝,于是,大手拍向八字胡略显奴性的弓妆肩膀,吼道:“呈上来给爷瞅瞅。”
“生平——朝国静安侯,女,世袭爵位,师承不知。”没了?白定成看完那不足十字的生平,心中直骂,格老子的,这丫是与世隔绝的野人么,还是喜好装隐士高人啊?生平之后,侧记两字鲜红的草书不同于生平黑色楷体的规整,但颇为引人注目。“喜穿红衣,长相妖冶,好美色,顽劣不堪,豪放不羁……正文底下一堆的旁征博引,尽是青楼女说……赌馆掌柜说……,敢情这丫就是一标准的纨绔二代啊,声色犬马,风流成性。”看着后续长篇累牍的红色草书,白定成开始头疼,这打小就不爱看书的毛病,又犯了,那么多字一看就犯晕。啪的一拍桌子,白定成对八字胡吼道:“字太多,小爷不爱看,你给我归纳简述下朝国静安侯的精髓。”
八字胡双手一拢,笑眯眯的答道:“赌博有风险,押宝需谨慎!如需征询意见,我们这有专职师爷,但也需一定银钱。”正缺银子的白定成翻翻白眼,凭借对梁国辽城上将军的多年近身了解,以及对朝国静安侯纨绔子弟形象的深入分析,在梁国辽城上将军五十招内完胜朝国静安侯的锦盒内,投下了其多年积攒的所有银票。白定成心想:“童子鸡的萧守正定比任何色中恶鬼强,这次押宝肯定押对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白定成押错了宝,输光了所有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