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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冰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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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向北猛地睁开眼睛,却没有想到,映入眼前的不是所谓的玄牝之门,而是一座冰雕玉质的美人棺。
不知为何,路向北突然就想到了在进山洞时看到的那座石碑,所雕刻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美人棺里躺着的是一个颜色鲜活的男子,如明月,如玉璧,如冰霜,如寒光。置身于冰雕玉琢的美人棺里,这男子静静的仿佛只是躺在这里微酣一般。
路向北从未见到过这样出尘绝俗的美色,饶是一个男人,也看的呆了。
这样美的一个人,为何会躺在这里?是谁将他放在这里,又放了多久了?
这时,路向北才注意到重生之钥就滚落在美人棺的棺壁旁,他跪下去捡,却一靠近,只觉得自己一下子被击中了一般。脑海里突然风起云涌,他仿佛看到一个人站在面前冷冷的看着自己被溺死,可是溺死他的不是水,而是那个人的眼神。怎么回事?路向北四下看去,并没有人,并没有人,可是却感到许多人,许多人都在看着他,他们拿着相机对着他,无死角的拍着他,恨不得将他一片一片撕开来分食。
路向北用力去抓住重生之钥,他感到重生之钥又烫,又滑,又麻麻的,可是他仍旧努力的抓着不肯松手,却感到自己的手仿佛被无数只手拉扯,紧紧的勒住,像是要将他拉入道地下一般。路向北感到自己的意识已经渐渐的消失,渐渐的虚脱。
路向北感到自己的力气渐渐消散,自己变得很轻很轻,轻的像是水底里一片水草。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抓住自己的手腕的力道渐渐放松,无数只手一只只被掰开,散去,然后,他感到一只凉凉的手扶起了他的手腕,这只手很软,很轻,小心翼翼的不去弄疼他。
路向北循着他的手腕望去,在一片水草里,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沉没在记忆里的人。
“阿北,你好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过的好吗?我看到你成为大明星啦,我一直知道你可以的!可是,为什么你常常一个人不开心?你答应过我的,你会一直向前看的,是不是?”
“多喜,多喜,你好吗?我总是做噩梦,我总是梦到你,我好抱歉,如果我早点知道你……”路向北微弱道。
一只手轻轻压住了路向北的嘴唇,又一只手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路向北的耳边传来细语:“小北,还记得我说的吗?当乌鸦呼啸着飞过天空的时候,那一定是我在唱歌,抱歉,我唱歌不像你唱的那么好听,你以后要唱更多的歌好不好?我都会听到的……”
路向北被一路引导,终于又靠近了那座水晶美人棺。只是此时,路向北感到自己的头脑很澄明,捂住他眼睛的手移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美人棺侧壁上的一处锁孔。
除此之外,路向北四下无人。
在这只有漫无边际的水草的池底,一座美人棺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路向北突然意识到,或许,玄牝之门并不是一扇门呢?
在这个地方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美人棺,这不老的容颜不正是长生之意吗?
难道,玄牝之门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人?
路向北将重生之钥放入了锁孔。
就在他放上去的那一刻,路向北感到整个湖底都在震动,像是拆成了无数个俄罗斯方块,一片一片裂开,变成了无数薄如蝉翼的冰片,像雪花一样飘起来,这时,他感到地面开始陷落,不断的陷落,他向前跑,身后的地面就越陷越深,而他却找不到尽头……
而岸上的人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上一秒整个山洞还是一片绿色茵然,宛如春朝日暖玉生烟。可是一瞬间的功夫,整个山洞一瞬间从上到下结成了冰,厚厚的冰晶覆盖了绿荫、黑石、白花,整个山洞变成了冰雕玉琢的雪山仙境。
而不咸池里的水在那一刻宛如雪山崩塌了一般,不断的向下陷落,仿佛下面有无限深,无限远。池里的水化了无数的冰片,纷纷扬扬,整个山洞都在下雪。
顷刻,不咸池的陷落结束了。
众人被眼前的两大景象震慑住了。
在此时已经失水的“湖面”上,赫然悬了一座冰棺,没有吊绳,没有依托,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悬在了空气里。
翟令率先向这冰棺望去,他的心怦怦直跳,这个见鬼的池子,不会把路向北他……
却看到冰棺里躺着一个绝色佳人,他着一身素服,长发梳的一丝不苟,眉如水,鼻如峰,端的一个霜清雪明少年郎。
但是众人还来不及被这莫名其妙的美人棺迷得五迷三道,吓得魂飞魄散,又被冰湖里的景象震撼到了,但这一次,是被这鬼斧神工的神境而感到震撼。
只见湖底是一座冰塔,一座倒立的冰塔,似有十几层深,越向下越细越窄,老三一探头望下去,立即头晕目眩,脚下一滑,半个身子俯了下去,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没命了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
翟令将老三拉到身后,讥讽道:“胆子挺小啊!”
老三面红耳赤,心里却对眼前这个不计前嫌的少年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络腮胡的面色变得红润起来,翟令第一次见到他的情绪有了起伏:“玄牝之门!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古人诚不欺我!”
“路向北呢?路向北去哪里了?”
络腮胡却凌厉的眼神刮了翟令一道:“安静!”又温柔道:“嘘!不要惊扰了这位守护玄牝之门的上神。”
翟令心知他是指这美人棺了,尽管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这络腮胡彻底疯了,却已经懒得出言讥讽,他知道已经从这个疯子这里问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了,当下只能靠自己找到路向北,然后将他带出这个鬼地方。
冰塔的塔壁上悬着一层一层冰块垒成的悬梯,络腮胡准备下去,看了老三一眼,老三向来是开路先锋,可是这一次他却心中惶恐的不行,他踟蹰着,却又不敢开口拒绝。
翟令注意到了老三的惶恐,立即说道:“我来第一个!我去找到路向北,我们就分道扬镳! 你们要是怕我怎样,就让这兄弟紧跟着我!”
翟令说是让老三紧紧看着他,老三却心知他是有意保护自己,心中感激不已。
络腮胡似乎没有在意那么多,只是应允了。
于是一行人向下走去,老三果然紧紧贴着翟令,翟令心想: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想不到怕起来这么哆哆嗦嗦,连个小儿都不如。
走了一段,只觉得前面越来越窄,翟令身后的老三则越贴越紧,翟令简直怀疑他再一用力自己就要被他误杀了,他扭头对老三道:“喂,马上就要到底了,有这么怕吗!”
老三此时已经彻底猛虎变成了病猫:“怎么感觉越来越高,越来越慌了。”
“你胆子也忒小了!这等下要是把你给埋了,你不吓死。”
“不怕埋了,就怕,怕高。”老三结结巴巴。
此时翟令边说话边越过他头顶向后看,却突然变了神色。
老三一路上都是只盯着翟令的后脑勺,根本不敢上下左右看,此时见翟令神色有异,下意识的立即循着翟令的眼光回头。
翟令却厉声道:“别回头!”
可是为时已晚,老三一转头已经看到自己站在了数十丈的高处,脚下是空空荡荡的深渊,而在深渊底部,正是那座美人棺,美人棺上躺着的美人正面对着自己。
翟令也想不明白,他们明明是向下走,为何无形中变成了向上走?络腮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了?你们停在那里干什么?
翟令突然想起来络腮胡念叨的“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阴,太阳。” 阴和阳,究竟是对立的,还是在彼此之间?是表面上看起来对立,实则为一体?翟令突然叫道:“我明白了,不对,我们不是在向下走,我们是在向上到雪山之巅!这个地方好邪性——”
可是话没说完,只听“啊”的一声,老三已经头晕目眩到支撑不住,他脚下一滑,翟令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一边喊道:“快来帮忙啊!”
没想到的是,身后的人却一脸冷漠。
络腮胡面露急色,他的眼神充满了离奇的光芒,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一个别人无法看到的极乐世界:“时间紧迫,快向前走,近了,近了!” 说着毫不犹豫的从翟令身后的石阶上迈了过去。
一行人冷漠的一个个从翟令身后走过,这石阶冰块所就,而老三已经吓得七魄失了六魄,几乎失去了配合翟令的力气,翟令只觉得自己拉着老三的手又冷又麻,渐渐地失力,他对着身旁最后一个经过的人精疲力尽的说道:“帮,帮我……”
那人却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就在他迈过翟令的时候,翟令的脚下一滑自己的半个身子也掉了下去,老三自知无望,眼中涌出一团火来:“放手吧,兄弟!谢了!来世陈荷花一定报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