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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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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朔和温允白来到将军府,大片的烟雾弥漫,将军府的一处阁楼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而仵作们则抬出一具焦|尸放在了江玉朔的面前,一股焦臭味霎时扑面而来,她本能地朝着温允白在的地方靠了靠。
这具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要确认身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温允白向仵作借了木钳,撬开了尸体的嘴巴,仔细一番检察之后,江玉朔便凑上前问道:“怎么样?”
温允白迟疑了一会,答道:“等验|尸结果吧。”
江玉朔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她今日没吃多少东西,虽然还是有些饿,但此时的她在看过尸体后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江玉朔坐在马车上心觉这件事好像有点蹊跷,回到皇宫后的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她总觉得温允白隐瞒了什么。
这几日相处下来,温允白虽是戴着面具,她虽然瞧不出温允白的神色如何,但已然能够从他的动作中分辨出,对方有事想瞒。
江玉朔伏在案上冥思苦想了一会,回顾之前的种种,她隐隐察觉出,背后之人势力不小。
按照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在在皇宫内绝对不止一个细作,如果楼蔚然真的死了,那么极有可能是其他人为了掩盖什么先她一步下的手。
到底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呢?
江玉朔回想起温允白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但就是不告诉她!
想到此处,她只觉心中一股火气上涌。事到如今,温允白还是不相信她。
“陛下?”高钱钱看到江玉朔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出声问了句。
江玉朔回过神,看见面前高钱钱放大的脸,便问道:“何事?”
“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奴婢见陛下愣了神,想叫陛下回神来着。”
江玉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金多多还闹事吗?”
“回陛下的话,已经不闹了,京城内的各个商户也已按时供应米油粮食,商贾们都按时营业了。”
“看来他对朕的处理还挺满意,不日设宴的时候,也请他来参宴吧。”
“可是……”高钱钱面露难色。
“可是什么?”
“通常宫中的宴会,从来没有听说过可由平民参与的呀。”
江玉朔抿了口茶,“他是大商贾,云臻国半边的经济来源,粮食产业衣物服饰他们金家占据大半的资源。朕会会他又有何不可呢?”
“况且朕都依着他处置了自己的哥哥,怎么说朕也得从他身上捞点什么,你说是么?”
“陛下说的是。”高钱钱闻言点头。
“朕的哥哥如何了?”
“此时已经敷了药,歇下了。”
江玉朔点了点头,按照他的性子必然问候了自己百八十回,她又问道:“可有骂朕?”
高钱钱:“……”
江玉朔:“朕不骂你,说吧。”
“武成王说,说……他说陛下太凶了,没有男人会喜欢陛下这样的,就算是有,那也是……那也是帝师那种丑八怪……”
江玉朔:“……”
忽然江玉朔的脑中想到了什么,待明了后顿时后脊发凉。
这桩事情是从吏部尚书府魏青的地窖中发现的万两黄金作为开始,楼蔚然必然和这个万两黄金脱不开关系,如果说今日发现的尸体真的是楼蔚然,那么谁又是杀死楼蔚然的真正凶手?谁又在打万两黄金的主意?
“唤崔宝儿过来。”江玉朔稳了稳心神,说道。
崔宝儿应声来到殿内,江玉朔便问:“朕问你,谁告诉你说楼蔚然死了?”
江玉朔生的漂亮,这张脸若是笑起来,必然是能令人感受到如春风般的温暖,但若是严肃起来,一夜之间就能坠入寒冷冰窖,令人惧怕。
“奴婢看到将军府走了水,想上前探查情况,此时一个人拉住了奴婢说楼将军已经死了,奴婢这才急急忙忙跑来通报。”
江玉朔负手而立,昏黄暗淡的烛光将她一半的脸隐匿在了黑暗中,悲喜莫测。
“是谁告诉你的?你还记得那人的长相么?”
“是个男仆,应当是将军府中的人吧,奴婢当时瞧他模样匆忙焦急,便也没有多想。”
江玉朔叹了口气,这人约摸并不是真正的仆从,而是有人故意要放出楼蔚然死的消息让她知道。
想了想,江玉朔又对着崔宝儿道:“你们二人叫上禁卫军,速速陪朕去尚书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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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自魏青出事后已经全府查封,原身又早早地定了魏青的罪,因此尚书府内外空无一人。
此时一个黑影出现在尚书府的地窖外,他轻车熟路地转动着放在门外的密码锁,进了地窖。
与外间的形单影只不同,这里原来不止楼蔚然一人,原本地窖内拥有万两的黄金,此时已经空了一半,都由他手下的将士们通过密道偷偷运送到了外边。
属下们见自己的主子进来后纷纷朝他点了点头,继续着手上的作业。
“明日这些是否都能运送完成?”
“将军,今晚就能全部运出去。”
“好,我瞒不了他们太久,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我还活着。”
“已经发现了。”
此时一道凉凉的声音在地窖内响起,一阵清风闪过,温允白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地窖内的人发现有变动,拔出自身佩戴的长刀,应对来人。
“温允白?”楼蔚然瞪大了双眼,身子霎时僵立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白衣人。
他他向后望了望,以为江玉朔会出现在温允白的身后,却发现对方的身后空无一人。
“你一个人来的?”楼蔚然嘴角向上扬起,显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温允白仿佛像是看见了一个疯子。
本来他还在为事情的败露而惧怕,现在看到温允白竟然一个人来到了这里,那么只要不让温允白活着离开这里,计划照样能进行!
温允白并不回,而是选择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的背后之人是谁?”
楼蔚然僵立着的身子忽然间放松了下来,他朝着温允白的方向迈了一步,嘴上勾出一个极深的笑容:
“温允白,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那狗皇帝睡傻了?”
温允白没应声,漆黑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楼蔚然。
“你说那狗皇帝看上你什么了?那狗皇帝分明先前最爱看我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是脑子被踢了吗?”楼蔚然你自顾自说了起来:“哦对了,你们最近走的这么近,你猜到我还活着的话,为何不叫她一起来将我擒拿归案呢?”
“是礼部侍郎虞风良,对吧。”温允白声音冷得可怕。
楼蔚然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那就是他了。”
但惊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楼蔚然又继续说道:“所有的线索都在我府中的阁楼中,现在应该已经是灰烬了,你们查不到他的。”
“礼部侍郎只是你的帮衬,拥有更大权利的人,是谁?”
“你觉得我会说吗?”
“那,”温允白也同样上前跨了一步,他抽出腰间的软剑,银光闪过,剑尖直指楼蔚然:“不如,我再猜一猜。”
楼蔚然瞳孔倏地放大,“不可能!”他拔出腰间的长刀,“你怎么会知道。”他的额上青筋乍现,面前温允白银质的面具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尤为诡异,使他原本放松的神经又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你不是早就递了辞呈,为什么突然反悔?难不成你真的和那狗皇帝有一腿?”
温允白已然没了耐心,“死人不配知道这么多。”手中软剑剑锋凛冽,挥动之下寒光胜雪,直逼着楼蔚然而去。
楼蔚然也是恼怒到了极点,手下的将士们见着主子发起了攻击,具皆一拥而上。
温允白一面解决那些人同时,还要避开楼蔚然的攻击,保存最后的实力。
但是他显然有些高估自己。
在奋力解决完了那些手下之后,体力明显有些不支,缥缈白衣上也染上了血痕,模样显得有些凌乱。
“我听说你最近身子也不大好,没想到你是装出来的?”
温允白觉得自己真是多亏了面具,否则自己现在的状况,只要不是傻,都能看的出来他没有装。
温允白淡淡一笑,长睫微颤,“你背部有伤,不想死的话,现在就求饶。”
“果然那个魏灵儿也是你们安排的。”楼蔚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我料你也不敢杀我,留着我的性命,你们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
“但是,你不能杀了我,我却想杀了你。”
话音刚落,地窖外传来一阵响动,二人心脏俱是一缩。
温允白分神之际,对面一阵劲风传来,楼蔚然已倾身向前,此时他的软剑已经来不及抵挡,他便迅速偏了身形调整剑尖角度。刹那之间,剑身贯穿了对方的心脏。
温允白闷哼一声,楼蔚然的长刀亦击中了他的肩膀,鲜血顿时泅湿他大片白衣。
剑尖还没有拔出,楼蔚然撑着最后一口气,瞪着死白的双眼,抓着温允白的衣襟对他道:“云臻国不值得你这么做,江婉不值得你对她的效忠。”
温允白原本毫无波澜的眼底逐渐泛起了涟漪。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待到温允白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楼蔚然已经断了气。
温允白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他用软件勉力支撑着地面,才使得自己没有就地栽倒下去。
直到江玉朔来到他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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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朔看着温允白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去叫薛莲!”
高钱钱应声忙奔了出去。
“先生,看着朕!”江玉朔看到温允白的长睫似乎快要覆上了下眼睑,焦急喊道。
温允白又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身子似有一种千斤的重量在压着他,使他喘不过气,他想要睡觉,可是面前这个人,竟然对他大呼小叫,不让他睡。
自己的双眼似乎是被蒙上了一层白白的雾,正如他前世死的时候那般。
江玉朔看到面前的人的重量全部都往她怀中压来的时候,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她没办法控制这种感觉。
她企图让他清醒:“先生,朕还没找你算账。你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不告诉我?”
温允白也在强撑着,纵使身上传来剧痛,他还是想要爬起来令自己清醒,却没想到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功,江玉朔抱着他的力道大到他无法抵抗,只能任由他被她死死抱着。
“我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确认事情的时候,不便被朕知道所以一个人偷偷来,是吗?”
温允白张了张口,想要辩驳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目前还没有办法和她讲明,自己是怎么知道楼蔚然和其他党羽的,因为现在的他还没有证据去证明。
他原以为江玉朔会逼问到底,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下巴,对他说:“好,朕不问你,朕等先生自己说。”
“你早就知道那具焦|尸不是楼蔚然,却不告诉朕。先生,朕就这么不值得你的信任吗?”
“朕给了先生尚方剑,答应一年以后让先生辞官,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都是为了让他信任自己而已。
江玉朔没再继续说下去,她理了理情绪,低头看了温允白一眼,募地想到了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说再多的话都没用,因为温允白根本就不会在乎。
“先生,这里楼蔚然和他的人都死了,崔宝儿和禁卫军统领又在外守着,高钱钱去传太医了,所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江玉朔抬手抚上了温允白脸上的银质面具,反复用指尖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低下头,颊边泛着浅笑:
“既然四下无人,朕偷偷看一眼也无妨吧?”
温允白伸出沾染着血迹的手,想要攀上江玉朔的肩,却见她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指尖停顿了一会,后又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缓缓垂落了下去。
“不,陛下……”温允白的声音不似平日那般有力,但依然仿若冬日清冽的泉水一般,让人神往。
江玉朔微微挑眉,“自剜双目只是母皇的规定,现在可是朕的天下,自然一切规矩,由朕说了算。”
温允白喉结滚动,他相信江玉朔会说到做到,只是他自己不想让别人见到那副丢脸的模样罢了。
温允白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他伸出右臂勾住江玉朔的腰身,勉力支撑起自己残破的身子,抵在江玉朔的耳旁轻声乞求:“陛下放过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