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天城》越門外

1、壹

　　公元前685年，李隆基登位，他开创开元盛世令大唐繁荣无比，昌盛兴隆。
　　同年，做玉石生意的纪家从东京迁户至了长安。在东京就有丰厚家底的纪家在长安闹市买下了一处府邸，取名为瞒天城。
　　长安来了一玉石世家，这消息出来震惊了各路商贾。瞒天城还未修缮完毕，门口便熙熙攘攘的围着那些商贾和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
　　“听说这是个做玉石首饰生意的。”其中一个老百姓道
　　“我还听说他们从东京来，在东京便做的玉石生意，既在东京做生意为何要跑来长安，想必是惨淡经营，来别处讨生意罢。”带头过去凑热闹的酿酒作坊大东家议论起了瞒天城。
　　当众人讨论的氛围刚起，府邸大门开了。只见出来的是一个女娃娃，梳着垂挂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
　　外人看这小娃娃都愣住了，为的能听清她嘴里嘟囔什么，便都安静下来。
　　“阿耶让我叫你们莫要嚷了。”这小娃娃是纪长封的小女。
　　“小娃娃，敢问你阿耶名讳？”
　　“纪～跟你有何干系，你又不认得我阿耶。”
　　众人见女娃娃不好套话，就都悻悻离开，瞒天城门外归了寂静。
　　在长安时邻里邻居就耳闻纪长封是当时少有的疼女儿。当人家指着自家女儿骂不值钱不懂事的时候，纪长封早已把小女纪元苏当宝似的宠着。不过他如此宠着女儿，元苏也并没有被宠得太过娇气，这另纪东家对元苏更加宠爱了。
　　“苏儿，去把这个拿去给你兄长。”纪长封把刚抓来的药递到了纪元苏的手上，“记得定要看着他把药喝完，切不可让他跑走。”
　　纪元苏点点头，先跑去膳房叫坑饪熬了汤药，又端着药碗蹑手蹑脚的去了纪元均的寝房。
　　纪家兄长自出生便体弱多病，到了现在每天汤药都没断过。起初还是纪长封在照顾，但久而久之厌烦了，便把喂药之事交给纪元苏。
　　她很愿意照顾家兄，喜欢跟纪元均说话，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趣事。譬如纪元苏在家门外看斗蛐蛐儿，她就把蛐蛐儿怎么跟敌人过招描述的绘声绘色，逗的纪元均哈哈大笑。
　　过了半月多，瞒天城修缮完毕，纪东家在府邸前堂摆了玉镯金簪，朱钗步摇，看着甚是华丽。
　　纪长封在东京城便是有名的玉石行商，搬来了长安后便有一个久仰纪长封大名的富人过来买玉石砌的首饰，这成了纪长封搬来至此的第一单。
　　这简直是开门红，东家掩口失声忍不住笑出来。
　　纪元苏从外面玩耍回来，正看到他捂着嘴乐，长苏不解的问道：“阿耶，你在做甚，如此高兴。”
　　纪长封转身对着点了点小元苏的鼻尖：“孩童不需懂这些。”
　　面对元苏的脸，他的笑容并没有收住，但在元苏看着不禁有些害怕，挣脱出纪长封的手跑出了门。
　　“兄长，我懂阿耶赚了钱兴高采烈，可为什么我看着却着实可怕？”纪元苏去纪均寝房问兄长。
　　纪元均虽比元苏年长几岁，但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了，在纪元均的眼里纪长封为人阴晴不定。他深知自己从小便是吃钱人，所以明白纪长封对自己甚是不待见。
　　“小妹，你还小，等你与我一同大的时候你就会懂的。”
　　纪元苏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
　　傍晚，元苏蹦蹦哒哒的回自己的寝房，快走到的时候被纪长封叫住。
　　“苏儿。”
　　纪元苏看到家父后走了过去。
　　“阿耶，你叫我有何事。”
　　他靠过去往元苏的小口袋里塞了几枚通宝，“苏儿，收好，明日去集市上随便买点儿吃食。”随后不容元苏回答就回去了。
　　纪元苏虽疑惑为何阿耶要给她钱，但还是兴高采烈的拿回了房里，留到明天和纪元均一起去闹市买一些玩物和糕点。
　　次日，纪元均看到纪元苏放到他面前的通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看她如此盛情邀请，也不好推脱，跟着元苏一起去了集市。
　　“兄长，你在想什么呢？看你心不在焉的。”
　　“元苏，我有时候想，你要是长不大多好呢。这样你就永远不会有烦心事了，还会像现在一样每天都无忧无虑的。”纪元均看着小妹。
　　“哎呀，兄长，没有人会长不大的。再说，长大多好啊，长大才无忧无虑呢，做什么都不被束缚。”元苏低头划着地，继续道。
　　“哪像现在，做什么都要被阿耶管着，一点都不自在。”
　　两人走到了一个烧饼摊前，烧饼师傅正吆喝着。
　　“老板，我要买两个烧饼，多少文。”长苏问。
　　“呦，这不是玉石商家的千金小娃娃吗？”掌柜的一下就认出了她。
　　“可我不认识你啊。”长苏看着此人眼生。
　　“小娃娃，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啊，而且在这闹市上认识你的还不少，名人啊。”掌柜的一边说一边把装好的烧饼递到长苏面前，“两文。”
　　没人看到旁边的纪元均
　　元苏听到这些话疑惑不解，随即便把两文给了掌柜的。
　　纪元均看元苏少不更事，有些事并不明白，想到这心中的气顿时消掉不少。
　　可他还是不甘心，“小妹，你觉得我和阿耶谁待你最好。”
　　“兄长，你跟阿耶各有各的好，阿耶是我家父，你是我兄长，都是我的亲人。谁待我最好？我分不出来。”
　　纪元均听完没说什么。但是有人关心了，心也是暖的。
　　两人一并回到家，纪元苏怕兄长回来一趟受风着凉就让他先行回房了。
　　“小妹，我的药快吃完了，你再寻父亲拿钱买药罢。”临回房之前纪元均叮嘱小妹。
　　纪长封在前堂赶着卖玉镯首饰，并没看到纪元苏。元苏就在一旁看着来买玉器的达官贵人，也看着家父在笑脸陪着。她懂事便再没打扰。
　　直到纪长封送走最后一个贵人，才发现站在门边角落里的元苏。
　　纪长封心疼：“苏儿，你站在那干什么，赶紧过来，门边风大，受凉感冒了怎么办？”
　　元苏迎着头瞪大眼睛看着纪长封：“阿耶，兄长没药吃了，你再去抓一些吧。”
　　纪长封摸了摸元苏的小脸：“一整天都不跟阿耶说话，说一句还是问你兄长，怎么？是阿耶对你不好吗？”
　　元苏摇摇头道：“你们今天好奇怪，怎么都在说对我好不好啊。”
　　纪东家叹了口气：“苏儿，你兄长自幼体弱多病，单靠吃药是治不好的，我又何尝不希望你兄长与你一般健健康康。可事与愿违，纪家已经为了你兄长花了不少银钱了。”
　　纪元苏虽年幼，但并不笨。她并非听不出来纪长封的意思。“阿耶，同是你的己出，为何要与我和兄长区别对待？”
　　纪长封很惊讶元苏这个年纪便说出差点把他打动的疑问。“阿耶，如若自幼体弱多病的是我，你可愿意倾家荡产也要将我治好？”长苏又问。
　　“如若是小病小疾阿耶定是要将你治好的。”
　　“可是我之前听过你和别个讲话，兄长得的不是大病啊。”元苏盯着纪长封说。
　　…………
　　纪长封无语凝噎，只好转移话题：“苏儿，清明节快到了，我带着你和你兄长去给你娘扫墓。”
　　元苏一愣
　　说到娘亲，这个词对元苏很是陌生，她没见过她的母亲，但听纪长封说，她的娘亲叫做杨君秋，是为生元苏难产过世。她对娘亲没有概念，那种感觉元苏没体会过，但是兄长体会过，她唯一羡慕兄长见过娘亲，感受过娘亲的爱。
　　在元苏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一位以长者自居的女性开导过她。
　　阿耶见她愣神，轻轻拍了拍元苏的头。元苏回过神，点点头答应了。
　　纪元苏出了前堂，发现兄长在凉亭里坐着。待她坐到纪元均旁边时，他开了口：“小妹，他不情愿再给我治疗了。”腔调里透着失望。
　　元苏知他听到了，没做声，但她跟又重新燃起希望似的说：“没关系兄长，我可以去做女红赚钱给你吃药。”
　　纪元均盯着自家小妹的眼睛好一会儿，笑了笑：“傻元苏，我怎会让你给我买药呢。再者说，家父也不会同意你去的。”
　　“兄长，你明知道家父对你不待见为何不反抗呢？”元苏也同样盯着兄长的眼睛看。
　　“小妹，有些事情不是反抗就能成的，至少现在不能反抗。”纪元均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元苏忽的想起了纪长封跟她说的话，“对了，阿耶叫我们清明节时给娘亲扫墓。”“都说去世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娘亲会在哪儿啊。我不记得娘了，兄长，你能给我讲讲娘是什么样的人吗？”
　　纪元均指着那颗最闪的星让元苏看，“娘是个极温柔的人，对谁都是这样。在家里纪长封不喜欢我，但是娘待我很好，我闯祸时护着我，给我买糖糕吃。只是自从她因难产过世，纪长封更加处处针对于我。”
　　说话声音有些哽咽，纪元均仰头，不想让纪元苏看到他落泪的样子。“不过我现在有你了，你会在他面前维护我，我很高兴。”
　　纪元苏看着身旁的纪元均，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
　　“好了元苏，天色已晚，赶快回去就寝吧。”
　　纪元苏点点头，道安后，起身回了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