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土记事-血之星》烛星

6、五、重逢

　　拉法亚城。漠尔加尼的诊所。
　　“雪云，去阿克拉姆那里买些上次用的胶布和绷带来！”漠尔加尼在里面喊，“要宽的。”
　　“知道了。”撩起额前落下的白发，淩雪云应道。

　　“喂，喂，快看啊，是医生那儿的冷美人！”有人在街边说。
　　“真没想到，一头白发也能这么漂亮，”有人继续赞叹。
　　“那也是因为人美白发才好看吧，你一头白发满脸橘皮纹可没什么看头，哈哈！”街边的人们继续调笑，“说归说，小伙子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奉劝你一句可别去招惹他，否则他家医生可是会砍人的。”
　　“可惜啊，没看到。”有人从酒馆二楼的窗户伸出头来，他背后的一柄大剑几乎和本人一般宽大。

　　“欢迎光临！”拉法亚最热闹的大街上，松鼠抱着钱袋的招牌下面，店主阿克拉姆一边算帐一边说，“是雪云啊，欢迎光临！羽流，赶快招呼客人！”
　　“来了！”从柜台下面钻出一个淡绿色的“鸟窝”——不，脑袋，上面还挂着几条布丝。看见面前站的人，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木梳，转眼之间鸟窝变成了光滑的及肩发，“有什么要帮忙的吗，美人？”伙计羽流挑挑眉毛，微笑地看着淩雪云。
　　“医生要用的宽胶布和绷带。”
　　“胶布——这里，绷带——这里，”羽流回身拿出两个包放在柜台上，但淩雪云伸手拿的时候却被他抓住手，仔细抚摸着，“很硬的手指和关节，可惜啊，终究还是男人的手，可惜这张美丽的脸啊！无视这双手的话，我还是能接受。”说完，他伸手捏住淩雪云的下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惠顾！”
　　“羽流！”阿克拉姆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你再骚扰顾客我开除你！”
　　“你怎么能这么说啊，老板，有我这么无私奉献的员工您才能顾客盈门啊！”羽流眯着眼睛不在意地说。
　　“羽流啊，老板的意思是你应该看准性别再亲，你让拉法亚所有女性都来买东西老板才高兴啊！雪云应该是我的服务范畴才是。”穿着店员服的黑色卷发女孩走出来，放下手中的东西，“不过老板，没准儿眼下这种更受欢迎罗——不合适的话，我再补一个好了！”说完，作势就要去亲淩雪云。
　　“茜儿！”看着两个不靠谱的店员，阿克拉姆濒临暴走，他怎么雇了这么两个色狼员工，这店开不下去了！
　　淩雪云拿到东西抽身闪开，退到离两个家伙比较远的地方，“阿克拉姆先生，我回去了。”
　　“雪云，你怎么能这样？难道我没有羽流好看吗？你怎么能这么伤害美少女的心啊！”茜儿摆出一脸很受伤的表情站在门口喊。
　　“茜儿你再不闭嘴我立刻解雇你！”

　　与同行的夕释交流，艾士杰逐渐了解了这个士杰的基本情况：
　　这里被称为“遥土”，广义上被分为四个区域——东方的吉光，就是自己所处的地方；西方的海西斯，夕释说那里的人的发色很多，而且皮肤白皙。“宫里面的罗喉妃就是海西斯人。”
　　“哦。”艾士杰含糊回答，他哪里知道谁是罗喉妃，不过听形容应该就是白种人吧，“可是那么远的地方来回一趟要很长时间吧？”想当年张骞出使西域可是用了十年啊。
　　“如果直接穿越大概要好几年才能到攸南特吧，”夕释说，“那条路除非要出使各国是没有谁走的，一般商旅都会向南进入艾欧亚，这样到达海西斯只要半年的时间。”
　　“为什么？”
　　“……杰你真的失忆很严重啊，连艾欧亚有蒸汽车都忘了，”夕释说，“那东西可以一下子把人和货物从这头一直送到艾欧亚的任何地方！那些技师门的脑子里面的鬼点子一大堆，总能弄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啊，这个世界还真是匪夷所思，来到夕释所说的艾欧亚的边境城市留那，艾士杰第一次觉得真是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吉光之内的三个月行程，所见乡村田园，让士杰仿佛回到了“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中国古代，让他颇有武侠小说里面“仗剑走江湖”的冲动——可惜就是他一点儿不会什么武功，而夕释虽说是什么“暗”的高手（自称），却是个专用脑不会武的谋士，让他慨叹当不成大侠的遗憾。
　　而眼前的艾欧亚，却整个一个奇怪的大杂烩——勾心斗角的飞檐紧挨着阿拉伯式的清真寺，各种服饰更是足够开世界服装发布会的，他甚至看到了酒店女郎穿着非常时髦的超短裙！
　　“比起这里，拉法亚更出格得多，”夕释到售票处为自己和艾士杰买了车票并且为自己的小兔子办了托运，“拉法亚是艾欧亚技师最集中的地区，还有更让人吃惊的呢！”
　　“那——是什么人？”艾士杰指着对面一个穿月白色长袍的人问夕释。
　　“那是魔法师啊，不过只是个初级魔法师，”夕释说，她对忘了一切的皇子殿下已经彻底失望，只好从头讲解，“海西斯和吉光不同，他们中有种人专门追求特异能力的形成与使用的机理和原由，并且希望以此控制此种力量——这点与那些技师其实很像，就是魔法师，不过吉光很少有人做这行的。”
　　敢情这里真有魔法师这个奇幻世界标准职业啊，就是不知道打怪赚经验值不，想到这里艾士杰乐了，乐得夕释一愣。“您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他回答，“为什么呢？”
　　“首先控制那种力量需要天赋，”夕释笑着回答，“而且生从天地中剥离力量，一个不小心不仅会殃及自身，也会祸及周围——”
　　“你说那个是初级魔法师，还有高级魔法师吗？”他觉得夕释相当博学。
　　“初级魔法师修行到一定程度完成公会指定任务便可以通过仪式晋级到中级魔法师，那个时候会换成藏青色的法袍，再往上据说还有大魔法师这个等级，但是很少有能达到的就是了，我到现在也没见过。大魔法师如同巫师长老一样，他们的力量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想象的。”
　　“大法师是最厉害的啦？”
　　“不过那必定是存在的，去拉法亚和海西斯的魔法公会总会有可能见到一个两个，”夕释说，“但在法术上，遥土的确有几种非常罕有的职业——”
　　“是什么？”
　　“车来了，我们上车聊吧。”
　　“这火车，还真是古董——”艾士杰看到只在电视剧里面见过的老式蒸汽火车头，“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电灯——”
　　“有问题吗，杰？”夕释不明地问。
　　“没，只是有些吃惊而已。”艾士杰敷衍道，小声嘀咕，“我想要卧铺——”

　　“依魔力而言，至高术者的力量是无法用倍数来定义的，而且很多继任者多遁世而居，”摇摇晃晃的火车上，夕释继续她的传道授业解惑来唤回皇子殿下的常识记忆，“关于魔法职业大部分都存在于西大陆，我们东大陆并没有太严格的界定。我所了解的大概有召唤师——他们能招来异世界的生物，虽然修习者数目并不是非常少，但是能达到强力召唤的我想整个大陆不超过50个吧，最后一次听说也是在20年前；如果预言也算魔力的话，真正的预言者‘命运之眼’，全大陆有10个就谢天谢地了；还有神圣使，他们比大祭司的能力还强，但是进入史册可查的至今不超过五个——”
　　“召唤师，预言家，祭司——果然是奇幻世界啊。”艾士杰自语，自己来到这里，是不是该混个勇者的头衔当当？
　　“还有一个只在神圣使法琳娜——后世称其为‘史之女神’的记载中存在过的职业，”夕释并不知道艾士杰在想什么，还在继续她的讲解，“她曾经记录过自己的同伴与另一个术者的争斗：‘天空绽放星的焰火，地上交织着水流的网络……身后猛然挥来巴风特的死亡之镰……只源于，那可怖的血脉……’”见艾士杰一头雾水的表情，夕释心里开始哀嚎：优雅智慧的三皇子真的彻底白痴了，“这么说吧，即使是代表魔法最高境界的大魔法师，使用上级魔法的时候也必须专心一致，刚才那段叙述里面同时包括‘流星雨’，‘水龙’和上级召唤魔兽，同时使用的话不仅大魔法师绝无可能办不到，就算办到也会力竭而亡——”
　　“那你说的法琳娜他们的对手又是什么？总不会是魔王吧？”艾士杰问。
　　“魔王什么的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夕释说，“法琳娜他们遇到的是大陆的传奇禁咒师Incubus——此职业只有唯一，承袭着‘噩梦者’的名号……”

　　“今天真是无聊！”背着巨剑的男子从酒馆里面出来，伸了个懒腰，“早知道这么无聊，就不跟你这个家伙来这里！”
　　“你这家伙就知道使用蛮力！”叶怀谦瞟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男子，“嫌无聊你回若野继续猎黄羊去！”
　　“不要！老子要的是对手，又不是无聊家伙只会欺负动物！”男子站在马路中间，“来吧来吧，快来个找茬的吧，这里不是一切皆有可能的艾欧亚吗？”
　　“光看冯龙大人你身上的剑和块头，哪个不怕死敢找我们的茬？是吧，拉维尔？”叶怀谦回头，对站在他俩身后的穿着藏蓝色魔法袍的魔法师说，但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叶怀谦撇撇嘴，“还是继续完成我们的任务吧。”
　　“阿谦——你有时候还真像我过去的朋友。”冯龙说。
　　“是吗？”
　　“不过他嘴比你还毒——”
　　“你这叫夸奖人么……”
　　刚说完，他们的路就被人挡了。
　　“美人，陪我们喝一杯吧。”一听就是当街小地痞专找弱者麻烦的标准开头语。
　　“哈哈，老子的生意来了！”没等叶怀谦伸手，原本在他身后叫无聊的家伙一个箭步冲到前面去。
　　“叶，看来你想用泱泱吉光传统文化驯化这个野放小子的努力完全失败了。”站在那里的拉维尔忽然冒出一句。
　　“唉——”
　　没问什么，冯龙一脚踩上一个背对他的家伙，一横手臂扫倒一个，另一只手揪住前面还往良家妇女身上粘的混混，猛地一拉那小子便飞了出去。
　　“混蛋找死！”一个小混混掏出腰间的小刀，力图顽抗。
　　“你拿水果刀做什么，请你爷爷吃苹果吗？”冯龙一笑，“你爷爷我喜欢肉食，借你刀！”说着解下背后的刀扔给对方。
　　没反应过来，小混混看有东西扔过来下意识去接，立刻被压倒在地上，随即冯龙踏上一脚踩得他哀号连连：“下次别让你爷爷碰上你们做这种看了让人眼烦的事！”
　　“知道了，大爷饶命！”
　　“滚！”捡起巨剑，冯龙最近心情不是非常差，饭后活动也差不多了，“舒服多了！”
　　“龙，你这次‘英雄救美’倒是非常有眼光啊——果然美人如玉！”叶怀谦看向他背后，说。
　　“嗯？”冯龙光忙着教训人自己爽了，才没有注意自己救的是什么石头还是玉的。
　　“猴子果然是进化入旁支的，看到什么状况不弄清楚就冲出去。”身后的人冰冰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有感谢的意思。
　　奇怪？就算怎么不领情，对方的确是被冯龙救了，说这种话未免太刻薄了吧？叶怀谦正在纳闷，却见冯龙猛地抽出巨剑，看也不看转身向身后劈去。
　　“冯龙！”叶怀谦喊的时候，拉维尔的手中也迅速出现一个火球——这个野生小子不会真的喝多了吧？
　　“啊！”在一群人捂脸以为会看到血溅当场的陪衬声中，冯龙的剑停在对方的鼻尖前，“老大，你那张棺材脸就不能有点儿变化？我往前进一毫你鼻子就真没了。切，救人也有这么不爽的时候，”收回剑，冯龙走了上去，一个熊抱把人抱到怀里，“我还以为你们摔成肉酱了呢！”
　　“最大概率的你都没事的话，我又怎么会有事？”淩雪云从好友怀里挣扎出来，这家伙上来蛮劲真的能把他勒死，“几日没见，你怎么退化成熊了！”
　　“你们认识？”在冯龙身后的两个人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