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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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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玉头也没抬一下的说:“放那吧。”
秦泗水劝道:“还是趁热喝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姜晚玉放下一个批阅完的公文,又拿起另一个,漫不经心的道:“本王就喜欢喝凉的。”
秦泗水:“……”
侍卫总管在书房外禀报:“王爷,属下无能,刚才绑进西厢房的那个人,他、他跑了。”
姜晚玉看了一眼惊讶的秦泗水,问道:“跑出府了?”
侍卫总管怕被责罚,声音都比刚才小了许多:“尚在府中,只是不知躲在哪处。王爷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去搜寻,定会将这贼人捉住。”
姜晚玉并未动怒:“下去吧。”
秦泗水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善心大发,竟会演变成这样,气愤道:“这人实在可恶,说了一个时辰后就让他离开,本来泗水都准备放他一马,谁知他还贼心不死!若再抓到,非将他投进王府地牢不可!”
姜晚玉手掌撑着下颚,看着她,意味深长。
秦泗水还没被他的目光长久的凝望过,那双美目看她的时候,向来是不带任何感情的,
此时被姜晚玉盯着看,她一时忘却了愤怒,有些少女怀春,羞赧的低下头,说道:“王爷,都是泗水的错。”
“对,是你的错。”姜晚玉坐实了她的错误,朝她勾勾手,“过来。”
秦泗水既紧张又疑惑:“过、过去做什么?”
姜晚玉并未答复,将话重复了一遍:“过来。”
话落,还附带了一个艷丽绝伦的笑容。
不是冷笑,不是讥笑,是真真正正、发自心底的笑。
像钩子一样挠动人心。
天底下就没几个能拒绝得了生得这样美的人,遑论对他倾心已久的秦泗水。
秦泗水受了蛊惑般的听从命令走过去。
姜晚玉垂下眼睫,去握她的手。
秦泗水是个很好哄的女孩子,给点甜头就会乐的找不着北。
她心想,兴许是自己日复一日的伏低做小有了成效,粉颊生了红,含羞带怯的喊了一声“王爷”,便主动将手递到了姜晚玉的手中。
姜晚玉心情很好的说:“叫什么王爷,唤本王的名讳。”
秦泗水受宠若惊的道:“泗水不敢。”
姜晚玉眸中是少见的温柔,如同稍纵即逝的流星,漂亮的令人无法直视,“叫就是了,有什么不敢的。”
秦泗水恍如在梦中,她脚下生云,有些飘飘然的唤出早就在心底默念过无数遍的名字:“……灵筠。”
话落,又怕梦轻易的碎了,慌张的偷觑一眼姜晚玉。
姜晚玉从心口处取出一块贴身带着的玉佩,是块隐隐泛着温润光泽的血玉。
他将血玉递给秦泗水,蝶翅般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说道:“这血玉是皇祖母交予我,要我送给心仪之人的。既然婚期已定,你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将此物送给你,你替我好好保存。你对我情深义重,从今往后,我也会对你好的。”
秦泗水几乎因他的话热泪盈眶。
她觉得自己的委曲求全是对的,辛苦播种,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长势喜人,最终会结出丰盛的果实。
秦泗水只顾着激动,也就没发现血玉上有细小的裂痕,珍而重之的将血玉收了起来,说道:“泗水一定不负王爷期望,不仅会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将来,还会为王爷诞下子嗣,做一个慈爱的母亲。”
姜晚玉勾唇一笑,并未搭腔。
在窗外看到这一切的阿知,一时间心如死灰。
他紧紧的贴在墙根靠着,寒意和无助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就连他的思维仿佛也被冻僵了。
原来,姜晚玉的温柔不止他一个人独有。
从此以后,姜晚玉可以对任何人好,唯独不能对阿知好。
因为阿知在姜晚玉最需要他的时候消失了。
明明不是阿知的错,阿知却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承受姜晚玉的漠视和恨意。
阿知不想哭,可他的眼泪争先恐后的涌出眼眶,他用两只手紧紧的捂住嘴,不让呜咽泄露出半分。他内心翻涌着苦涩,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让自己不要再去想窗扉里郎情妾意的画面。
“人在这!”
“快抓住他!”
阿知骇然抬首,腰间挎刀、手提灯笼的侍卫已将他团团包围。
他再没有了力气挣脱,任由侍卫将他的胳膊反扭,手法粗暴连拖带拽的把他带到书房里跪下。
侍卫道:“属下已将贼人抓住,听凭王爷处置。”
秦泗水见到他恨得牙痒,想上前亲手教训这不知感恩的人,又想在姜晚玉面前维持形象,只得忍着满腔怒火对姜晚玉说:“王爷,泗水有心放他离开,没想到此人居心叵测,竟敢擅闯王爷住处。恳请王爷将此人投入王府地牢,严加审问,看他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姜晚玉不动声色的走到跪地的人面前,伸出银丝缎面的鞋子,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
那俊秀青年全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发丝粘在脸庞上,平添了几分脆弱。
被用这种折辱人的方式抬起了下巴,他无动于衷的垂着睫毛,些微颤抖的苍白唇瓣却泄露了此刻的情绪。
姜晚玉深沉的瞳眸倒影着青年狼狈不堪的模样,扬起了唇。
他今晚展露的笑容,比这两个月加起来的还要多。
“哪来的臭乞丐啊。”
静默了片刻,高高在上的瑞王爷终于开口,语气是十足的恶劣:“还一直追着本王一直喊娘子娘子,跟个寡廉鲜耻的下贱男妓似的——本王问你,你配吗?”
姜晚玉最擅长用言语羞辱别人。
伤心难过之余,阿知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因此并没感到屈辱。
他脸色白了几分,没有回答姜晚玉的话,也没有去看姜晚玉,就这样静静的垂着眼睛,瞧起来柔弱又坚强。
这对反差的品性显现在英俊的青年脸上,莫名的吸引人。
姜晚玉收了脚,俯身去捏他的下颚:“说话。”
那力道足以让阿知皱紧了眉头,更多的是先前彩环给了他两耳光带来的肿痛,被姜晚玉一掐,更是痛上加痛。
阿知不得已的开口:“不配。”
好像怕被当真似的,他把两个字说的又急又快,话音轻的如同一片羽毛。
姜晚玉松开了他,扭头问秦泗水:“泗水,你方才让人打他了?”
被这样亲昵的叫了名字,秦泗水恍惚了一下,摇头否认:“没有。”
她捏造了些事实:“到了西厢房后,泗水对他盘问了一番,见没什么可疑之处,本欲放他离开,没想到他对泗水出言不敬。我一时生气,就罚他端着水盆跪一个时辰,等时候一过就放他走。”
说着,秦泗水疑惑的上前打量阿知,见他脸上确实有红肿的指痕和尖细指甲留下的血印,不消多想便想清了缘由,说道:“王爷你看,这人身上都湿透了,定是没有按泗水的吩咐去做。他不服管教,丫鬟便替泗水惩罚了他。”
秦泗水说完发觉出不对。
姜晚玉本来说过不会过问,现在问起,怕是对阿知余情未了。
秦泗水正思索着该怎么办时,便听姜晚玉道:“既然衣服湿了,免得着凉,该脱下来换件干净的。魏乾,去卧房取件换洗的衣物来。”
紧接着,他的目光凝滞在青年的身上,唇边缓缓勾起一个笑,语气冰冷的吩咐身边的侍卫:“你们俩,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了。”
闻言,阿知不敢置信的抬眸看他。
“怎么,现在舍得看本王了?”姜晚玉分明是笑意盈盈的,眸光却是阴冷到令人遍体生寒,他说:“晚了。”
那制住阿知臂膀的两位侍卫去撕扯他的衣服,从进书房就静默的阿知激烈反抗起来,外袍被撕坏,雪白里衣也被扯了下来,挣扎间,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和人们的视线中。
秦泗水羞的别开眼。
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哪家男子的身体,今日之事要是传出去,旁人该说她不避讳是不知检点。
她正欲借故离开这是非之地,那死守着衣衫的青年惊慌无助的声音便传入耳廓:
“我错了!”
阿知奋力挣脱强行褪去他尊严的侍卫,挽起滑落肩头的外袍,以卑微的姿态跪爬着到了姜晚玉的脚边,攀附着他的腿,极力仰头去望可以收回成命的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两行泪从他早已哭的红肿的眼睛里流出,他眨下眼睛,眼泪就顺着他的两颊滑落,没入纤长的脖颈。
阿知恳切的道:“我再也不叫你娘子了,也不会再跟着你了。我来只是想看看你,跟你说说话。”
那两个侍卫见王爷并没表态,也不敢贸然上前将阿知拉开,踌躇在原地。
青年泣不成声的道:“你不喜欢,我现在就出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低下头,抱着姜晚玉的腿不撒手,将脸贴在他的衣袍上,恐惧的颤抖着哭个不停。
他的身体本就与常人有异,现在又怀了蛊虫,形似妇人怀胎,他害怕被人看见,他不想在路上走着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
先前因为姜晚玉,他可以忍受那些讥笑嘲讽,也可以不顾一切的从楼兰、从陇西来找他,但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是一回事,在即将被发现的残酷现实面前,阿知还是不够勇敢。
脑海中有了恐怖的设想,阿知怕的心脏几乎痉挛,抖的如同筛糠。
“不行,绝对不行……”
阿知低着头哭了一会,姜晚玉没有把他推开,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将他抱在怀里。
他就又抬起头,嘴里不断小声重复着一些话,翻来覆去的像紧箍咒好似的,听得姜晚玉耳根子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