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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   用过晚膳后,药童端了碗冰糖雪梨汤来到阿知卧房。

      药童来时,阿知正在看书。

      他看的书全是药童去书肆挑来给他解闷的,知道阿知不愿看多晦涩难懂的书,就专门买图画多的、逗趣儿的书来,每次一买就二三十本,堆得空荡荡的书桌都满了。

      药童把汤盅放到他手中,示意趁热喝。

      阿知有些犹豫。

      正如姜佑清所说,他不信任药童,因为有前车之鉴,每次吃药时都胆战心惊的,更不敢喝药童单独拿给他的东西。

      药童似因他的迟疑受伤,赌气的把汤盅夺了回来,在他掌心重重的写:不喝拉倒!

      最后那个感叹号差点没把阿知的掌心戳穿。

      阿知伸长手臂,倾身去够她手里的汤盅:“这不是太烫了吗?我又没说不喝,你急什么。”

      药童怕他摔着,主动把汤盅放回他手中。

      阿知喝着润口清甜的雪梨汤,药童又去屋外端来一个泡脚的木桶,坐在小板凳上,脱去他的鞋袜,双足浸入热水中,拿起木瓢,往小腿上淋水。

      这段时间药童无微不至的在阿知身侧服侍和陪伴,活脱脱一个下人模样。虽说阿知是想脱离她的掣肘,但其实仔细思量,一心为自己的药童,除了把蛊下错了人,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药童似有所感,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阿知的目光向下,看到了药童右手上缠着的白色绷带,如今不能沾水,给阿知洗脚的时候,她只能用完好的左手。

      这原本是双灵巧纤细的医者之手。

      阿知将雪梨汤放到榻边,说:“关于子母蛊,我有不明白的地方。既然都叫子母蛊了,理应你受的伤害将由我承担,可为何你受了伤,手都变成了这般模样,我却没有感到丝毫痛苦?”

      药童湿淋淋的左手从木桶里钻出来,随意的在衣襟上抹了两下,便在阿知摊开的手掌上写:平常小伤不会触动蛊虫,只有在危及生命时,子母蛊才会发挥效力,

      阿知点点头:“原来如此。”

      药童又写:你还在怪我吗?

      阿知朝她笑笑:“你是我重要的家人,怎么会怪你。”

      药童紧皱的眉头因他的话舒展开,唇角扬起一个不显眼的弧度。

      她曾经是个爱笑的女孩,只是因为诸多变故,才变作了如今这般看似稳重实则无情,在没有得到阿知的谅解时,快乐仿佛也是一种奢侈。

      阿知叹了口气,说道:“我娘子那样对你,你对他心怀怨恨是应该的。他在楼兰时失了记忆,性子虽然偏激,但却不像现在一般视人命如草芥,当日有时疫,还跟我一起不辞辛苦的为患者奔波,为无法挽救的亡者落泪。他本性是好的,如果自幼生长在楼兰,而非尔虞我诈的皇宫,便不会如同现在这般,戾气横生,置人命于不顾。”

      药童唇边的笑渐渐淡去,板着脸问: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他有苦衷,我就活该被伤害?阿知,我没你那么大度,你爱他,无论他怎么样对你,你都可以原谅。我不对他出手,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他早就死个十次八次了你知不知道?

      “我没资格让你原谅他。”

      阿知见她越写越激动,忙说:“只是他以后总归要跟我过一生的,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想在你们两个间做选择。”

      药童:你和他,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能不能别瞎盘算了。

      药童:有什么事等生下蛊虫再说,到时候他喜不喜欢你,你喜不喜欢他都难说,何必在这讨论没有定数的事。

      阿知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质疑他和姜晚玉的感情,气道:“你如何知道他会不喜欢我,而我又不喜欢他?他变心倒是有可能,我对他情比金坚,认定了他这个人就要过一辈子,变心是永远不可能的。”

      药童把他的小腿放到自己膝盖上,用布巾擦干脚上的水,对他的话显然很不相信的样子。

      阿知虽有不忿,却疲于向她证明。

      感情之事向来无法言说,只有自己心中知晓就好。

      擦完以后,药童抓着阿知的手腕,把他的手拽过来,写道:我养的那条灵蛇,你给我藏起来了?

      阿知故作惊讶:“我最怕的就是蛇,又怎么会把蛇藏起来?你问我做什么,难不成你又让它跟着我了?”

      药童定定的望着他,像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真伪。

      阿知说的是实情。

      那蛇是姜佑清抓走的,跟他没有半点干系,因此表现的很坦荡。

      半晌,药童道:自从咱们大闹隐仙村后,县令时不时的派人来刺杀你我。

      药童:我虽在外面设下埋伏,只是怕百密一疏,才派灵蛇夜里在你门外守候。知道你怕蛇,我吩咐它不要近你的身,有危险及时向我汇报,现在好端端的没了,我四处寻都寻不到,所以才来问你的。

      原来药童将自己的话记在心里,那条黑蛇并非为了监视他,而是护他的周全。

      阿知有几分感动,说道:“有你给我的银铃就够了,何必再多此一举。只是那条蛇我真没有看到过,若看见了,我会先沉不住气问,之前都跟你说过了怕蛇,为何还让蛇跟着我。”

      药童一想也对。

      她查过医书典籍,都说孕育期间,产妇情绪极现易不稳定,先前阿知也总是为了一点小事就来诘问她,药童理亏在先,只好事事依顺着。

      这样想着,药童没有再问。

      给阿知的腿做了会按摩,这才完成今日的例行之事。

      她将布巾甩到自己肩上,把银铃挂在阿知的床边,又嘱咐了两句才端着木桶离开,

      药童走后,阿知躺在床上,不觉昏昏欲睡。

      他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瞬间从半梦半醒之间醒过来。

      清醒了一阵后,不觉怀疑药童知道了他和姜佑清的谈话,今晚给他喝的雪梨汤里放安神药,打算等他睡着的时候,就故技重施的将他带到楼兰去。

      听到外面鸦雀无声,又想姜佑清是不是忘了他们的谈话,不打算帮自己逃走,而是在床上呼呼大睡。

      或者他的计划被药童发现,现在两人正大打出手。

      药童是他的朋友,姜佑清是为了帮他,不管他们谁出了事,阿知下半辈子都不会安生。

      阿知越想越心惊,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阵,还是坐了起来。

      他方才和衣而睡,拿起床边的外袍披在身上,刚打开门想要出去一探究竟,却正巧撞见了来找他的姜佑清。

      阿知紧张的问:“怎么样了?”

      姜佑清站在门口,问道:“行李准备好了?”

      阿知怕被发现,回卧室后像往常一样看了会书画了会画,没有准备行李,说道:“没有行李,有你给我的金子就够了。”

      除了将书桌底下那副画收在胸口贴身带着,其他不重要的就算了。

      姜佑清向旁边一侧身,让开被清冷月光播撒的路:“你走吧。”

      阿知一愣:“药童呢?”

      姜佑清语气淡淡的,“她睡的正香,你轻手轻脚的走,别惊动了她。还有沈安,我一并给他下了迷魂香,一时半会醒不了。你不愿让我跟着,便自己想办法走。答应你的我说到做到,这趟我是奉圣命来陇西赈灾,事情没完,我也不能走,更不会派人跟着你,你安心去就是。”

      姜佑清办事妥帖,阿知却心有惭愧。

      分明说过不想欠姜佑清人情,如今却是又欠下了,这一笔又一笔的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姜佑清看出他心中所想,抬手摸摸他的头,温声道:“走吧。”

      阿知急促的道了声谢。

      阿知就这样像外出逛街似的慢悠悠的出了院落,行走在往常人来人往的长街上,从街头走到了街尾,又从村尾走到了村头。

      即将出村落时,他回头望了眼夜幕笼罩下的隐仙村,在心里向药童说了声抱歉,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腿脚抽了筋,不得不坐在树下休息一会儿。

      雨后的地里有股芬芳的泥土气息。

      阿知闻着大自然的味道,想到不久后就会见到他娘子,便振奋起精神,拖着酸软的身体继续走。

      整日跟药童待在一块,他怕被发现端倪,连雇马车都不敢。

      阿知思来想去,还是徒步走更稳妥些,村落之间相隔不会太远,他可以走到下一个村落再打算。

      天蒙蒙亮时,走了一宿的阿知终于到了隔壁村落。

      幸而驿站设在门口,他赶紧雇了辆马车,手脚并用的爬上去,脱下平底鞋一看,脚上果然磨起了水泡,怪不得疼痛难忍。

      阿知不敢去碰,又将鞋袜穿上。

      他一宿没睡,又困又累,在马车的颠簸中,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本来半个月的路程,紧赶慢赶的,十二天就到了。

      出了驿站,阿知望着眼前繁华的长安城,没生出什么阔别之后的思念之情,建筑冰冷,他想要见的人就在这里,这才让冷冰冰的一切变得温暖起来。

      阿知按捺不住满腔情思,恨不得现在就去见姜晚玉,只是他一路舟车劳顿,想必邋遢的很,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他娘子当作要饭的乞丐,起码得洗漱过后再去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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