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怀了你的崽》天命三寻

58、第 58 章

　　阿知将画轴递给客人。

　　客人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让阿知画的是他已经驾鹤西去的娘子。

　　阿知从他的衣着看出不是富裕人家，又被他和他娘子伉俪情深的故事所感动，说要免去他的费用。

　　老人见阿知不肯收银钱，还是执意要付报酬，就从捡了柴草和麦穗的竹筐子里掏出一物，递给阿知。

　　“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刚捡来的一本书，看着像是什么稀奇宝贝。我这老眼昏花的，留着也没有用，把它送给你当做报酬，你可千万要收下。”

　　阿知本想推辞，可转念一想这是老人捡来送给他的，再怎么说也是一片心意，三番两次拒绝的话恐伤对方的自尊。

　　这样想着，便收下了。

　　等老人离开后，阿知翻弄着手中的羊皮纸。

　　每页都摸起来很厚重，看来费了不少的羊皮制成，奇怪的是上面什么都没写，看起来是一本无字天书。

　　羊皮纸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阿知就没有太在意，随手将书跟画纸放在一块，打算带回去拿来练字。

　　日暮四合时，阿知收好字画摊，买了一袋茴香豆，背对着橙红色的夕阳，慢悠悠的走回府。

　　常青始终像影子一样跟在阿知身后，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阿知很早就发现他了。

　　常青听从姜晚玉的命令，每次当他出府，就兢兢业业的跟在他身后，做一个影子，当一条尾巴。

　　虽说常青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他不愿露面，阿知就当做没看到。

　　他们两个其实不是很熟，没有寒暄的必要。

　　回府以后，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阿知先去吃了晚膳，又泡了药浴，等到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外面天色已经全然黑下来。

　　阿知估算着姜晚玉回来的时间，抬步往门口走去。

　　没走两步，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阿知急忙向后退，当那婢子下盘不稳时，还伸手扶了她一把。

　　“对不起对不起……”婢子没有第一时间去管洒了的食盅，而是趴跪到了地上道歉，大概是怕被责难，声音些许发抖。

　　阿知听着耳熟，便仔细去瞧，还真的是红菱。

　　前日被药童解救后，阿知泡完药浴特意回卧房看了看，没有发现红菱的踪迹。

　　做出这样荒唐的事，还以为红菱会连夜收拾行李逃走，没想到脸皮那么厚，还留在府里。

　　当初药童阻拦他对姜晚玉说出真相，阿知就没有说。

　　过后想起他若是说了，依姜晚玉的性子，不杀了红菱也会用尽酷刑的折磨她，一时还庆幸自己忍住了没有说。

　　现在看到红菱，就想起她在卧房里给自己下药，还有在那不久之后姜佑清对他的轻薄，紧接着就被姜晚玉怀疑他和姜佑清之间有苟且。

　　这么一连串的想下来没一件好事，阿知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你怎么还在府中？”阿知语气不善的开口。

　　他至今想不明白，红菱的目标是姜晚玉，为什么又挑他下手。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红菱音色悲苦，她抬头望向阿知，这次道歉不是为了差点撞到他身上，是为了那日下药之事。

　　“对不起阿知，我当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心想王爷不要我，你要了我也成，毕竟你是王爷最心爱的人，你可以帮我。我不是想破坏你和王爷之间的感情，我只是想一物换一物，若是将贞洁给了你，你或许可以发发善心，帮我摆脱奴籍。”

　　原来如此。

　　“你没必要这么做，有话好好说，我也可以帮你。”

　　她有很多选择，却偏偏选择最没有把握的那条。

　　阿知不想原谅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说道：“你不要在这府里待着了，我不想看到你。如果你不走，我就会告诉王爷你做过什么，他怎么惩罚下人的，你是知道的。”

　　红菱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她膝行着向前，抓住了阿知的衣摆，说道：“我也想走，可卖身契还在王爷手里，我往哪儿走？走了也是被抓回来，被打，被骂，被卖到窑子里去，过得比奴隶还不如。阿知，我无路可走。”

　　“王爷心疼你，没有让你签卖身契、入奴籍，阿知，你不会懂我这种底层人的痛苦。”

　　阿知默默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距离，冷下心肠：“这与我无关。你做那种事的时候，就该考虑过后果。”

　　“你不用害怕我会再对你做同样的事。”这样说着，红菱把袖子挽起来，让他看自己的胳膊。

　　阿知看了一眼就忙移开视线。

　　红菱的整条胳膊都青紫到发黑，看起来像被殴打过的淤青，那伤痕密密麻麻，一层覆着一层，触目惊心。

　　“你的那位朋友，已经让我受到惩罚了。”红菱想到所经受的痛苦，眼泪也掉了下来，“阿知，我能不能求求你，让她把解药给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若是再对你做任何不利的事，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阿知还以为她是被谁打的，没想到是药童给她下的毒。

　　阿知冷淡道：“我差点被你害惨，为什么要帮你。”

　　“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只要给我解药，每次见了你，我都会自觉的躲得远远的，绝不会再来打扰你。”

　　她顿了顿，接着软声道：“阿知，我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了，每到半夜我身上就疼的不得了。她不让我跟别人说，可阿知你不是别人，你是她朋友，她为了你才给我下的毒，你要是跟她开口，她肯定会把解药给我的。”

　　阿知听红菱这样苦苦哀求，心有不忍，可想到她做过的事，还是按捺下恻隐之心，说道：“抱歉，我不能原谅你。药童不让你跟别人说，可我现在知道了，如果你不希望她也知道的话，就管住自己的嘴。”

　　红菱咬着下唇，眼泪掉的更凶。

　　阿知没再看她，转身离开。

　　他本想按原来的打算走去门口，想了想，还是折返到另一路口，去药园寻找药童。

　　药童正在用左手慢吞吞的捣药，见到阿知，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继续干手上的活儿。

　　阿知见她只用一只手，实在看不过眼，抢过来道：“我来吧。”

　　他捣药的功夫，药童起身拿来一个瓷瓶，一颗接一颗的往阿知嘴里放。

　　阿知每次来都得被她追着喂药，感觉自己成了药童的专属药罐子。

　　药童的这些药也很有奇效，最近阿知说哪疼哪不舒服，吃了以后虽说不能药到病除，却能暂缓个一两天。

　　药童不知师从何方，医术高超到连老大夫都自愧不如。

　　阿知想起远在楼兰的老大夫，心中满怀想念。

　　他和药童都为了心上人不远万里的来到京畿，老大夫身边只有他们两人，现在身边无人陪伴，这几个月过去，不知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不知不觉，阿知捣好了药，药童也把一瓷瓶的药给他喂完。

　　阿知犹豫了会，还是说道：“我今天碰到红菱了，她见了我很是害怕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就跑走了。我心中好奇，所以想来问问，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药童在阿知手心写：她对你做出那种事，你还想在她求情？

　　“我这还没开口呢，你就什么都知道了。”阿知大大咧咧的，既然被药童一眼看穿，也没再想找借口搪塞，说道：“她现在看见我跟惊弓之鸟似的，我想你肯定喂她吃什么东西了。就是觉得一个女孩子家，瞧着那样怪可怜的，小惩大诫一下算了，没必要往死里整。”

　　药童看起来很无语，她可没阿知那么心善。

　　药童：这事你别管了，我留着她还有用。

　　阿知摸不着头脑：“她对你能有什么用？”

　　药童朝他晃了晃仍被绷带包裹的左手，写道：她不来帮我的忙，我的活儿谁干？你吗？

　　没等阿知回答，就接着写：你忙着谈情说爱，哪里顾得上我？我为你两肋插刀，你为姜晚玉不□□两刀就不错了，指望你指望不上。

　　阿知被她说的满面通红，却又无法反驳，支吾道：“药童，其实你在我心里也很重要的。”

　　他本想说跟姜晚玉一样重要，但说出来药童肯定不信，与其编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谎言，还不如说实话。

　　“我娘子就不说了，单说你和师父，你们两个不仅是我的朋友和师父，还是我的家人。”阿知看了看她的左手，心有愧疚的别开眼，“我已经告诫过娘子，要他不能再伤害我的朋友，他也亲口答应了。如果他再敢对你不利，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药童眸光蓦地变温柔，写道：我知道了。

　　接着紧张的问：你告诉他我的事了？

　　阿知摇头：“没有。你放心，我只是旁敲侧击的提了一句，连你的名字都没提，他也没问，应当不知道。”

　　药童就放下心来。

　　随后去柜子里拿出药浴用的材料，问道：今天给你的药包，按照我说的用了吗？

　　药童指的是解除“不动春风”残余药性的药包，阿知说：“放在浴桶里用了。”

　　听他说完，药童就把新调配好的药包给他，提醒道：这是明天的，记得用。

　　“好。”阿知把药包放进怀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向药童告辞，“我先走了，有空过来找你。”

　　道别了药童，阿知就去王府门口等。

　　本以为很快就能把姜晚玉等回来，却没想到这一等，竟是等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