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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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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乌云密布,没一会下起了蒙蒙细雨。阿知迅速把摊子收起来,躲到了馒头铺的棚子下面。
“阿知,中午带两个馒头回家呗?”
“两个馒头,一个糖菱角。”
“好嘞。”
提着买好的面食,阿知又在棚子底下站了会,本想等着一会雨就停了,没想到越下越大,黄豆粒大的雨珠砸到水坑里,没一会就聚成一个小水洼。
阿知拿出糖菱角来吃,外皮喧软,里面夹心是流心红糖,滋味很绝。
三下五除二的将糖菱角吃进肚子里,阿知意犹未尽,掏出两个铜板给馒头铺老板,“再来个糖菱角。”
馒头铺老板给他装好,说道:“阿知,进我屋里避一下雨去,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
“好。”
阿知刚想进屋,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打着油纸伞走来的人。
长身玉立,温润似水,眉眼间含着远山青黛,举手投足仿若孤云野鹤,蕴着说不出来的风流写意。
他整个人,就像一副上好的水墨画。
“老板,来两个馒头。”
姜佑清把铜板扣在桌上,阿知从自己臆想中的情境中回过神来,面色复杂的去看姜佑清。
他为了姜晚玉,已经在姜佑清面前丢了数不尽的脸,姜晚玉也为了姜佑清,跟他发了好几次脾气。
阿知本不想再和姜佑清碰面,没想到这么巧。
阿知正想犹豫要不要跟姜佑清寒暄,毕竟曾经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跟他做朋友,现下遇见了却不开口,好像不太好。
思来想去,阿知还是决定跟他打招呼。
阿知:“你……”
“老板,再来两个花卷吧。”
阿知:“……”
姜佑清提着买好的东西,目不斜视的去看棚外的雨幕,好像压根没有看到旁边的阿知,又好像看见了假装没看见。
这让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的阿知十分尴尬。
也是,像姜佑清这般身份的人,三番两次在阿知这受冷落,就算阿知长得跟他心爱之人再怎么像,也该知道他们本就是两个不相同的人。
姜佑清反应过来后,便不会再把他这个区区老百姓放在眼里。
想到这,阿知陡然松了口气。
这样就好,他们两个,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阿知心里放松了不少,连带着看这场来势汹汹的秋雨也顺眼了,迫不及待的想着回家以后要泡个澡,再听着雨声睡一觉,肯定惬意非常。
“下雨天,是不是很适合睡一觉?”
“是啊。”
阿知顺口就回答出来,后知后觉的抬眼,看向唇边带笑的姜佑清。
不是假装不认识吗?
他在想什么,脸上写的清清楚楚。
姜佑清看的分明,带着淡淡愁思的说道:“我以为,你不愿再与我说话了。”
阿知被说中心事,窘迫道:“没有,怎么会。”
跟阿知在一起时,姜佑清也不愿多提及旁人,只是向阿知的身侧靠了靠,说:“不过,我见你现在有难,特意来帮你一把。你不要误会,只是碰巧顺路而已,就算不是你,是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我也会热心帮助。”
“多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知没有理由拒绝。
淡淡的苦涩茶香将他包围,阿知想起当初会仙楼时姜佑清滚烫的拥抱,好像一壶永远不会冷却的热茶,熨帖在心间,衍变成数不尽的情意。
阿知思忖着,问道:“我和你认识的人,长得很像吗?”
闻言,姜佑清微愕,随后说:“怎么会呢。我从来不是因为你长得像谁才接近你,就算脱离了人的皮囊,变成了路边的阿猫阿狗,我也想认识你。因为你就是你,所以我才会被吸引,仅此而已。”
姜佑清像最出色的学生,给了阿知一个找不出任何差错的满分回答。
阿知是个普通人,他不认为自己魅力大到能吸引到太子的目光,姜佑清话虽真挚,却让阿知觉得受之不起。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阿知说。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姜佑清淡淡的道,“我接近你,并不是单纯的想跟你做朋友,而是另有所图。”
“什、什么?”
阿知永远搞不懂姜佑清下一句会说什么,就像现在,他不理解为什么姜佑清要把自己隐晦的目的放到台面上来讲。
决定要向他表明心迹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
只要他说出来,阿知就会想都不想的拒绝。
“我爱上……”
不可以。
“你的画了。”
……?
阿知意识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脸瞬间烧红了半边天,红的几乎要滴血冒烟,羞窘的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真是,自作多情有个限度好吗!
原来姜佑清说的“被吸引”、“另有所图”,是被他的画吸引,接近他是因为他的画,所以才是另有所图!
所以除了第一次见面的失控,姜佑清还是能分得清他和他心爱之人的区别的。
对,既然是深爱着的,哪怕找个替代品也不是原来的。如果对替代品移情别恋,是对这份爱的亵渎。
“我想聘请你到我府上做画师,不知你是否愿意?”
“多谢你的好意。”阿知理所当然的拒绝,“我是王爷府上的下人,没有他的吩咐,我不能随意去别人府上。”
姜佑清有些失望的垂下眸,“当做朋友的邀请,也不可以吗?”
看他的样子,阿知心里生出几分不舍,不过仍是狠心拒绝:“抱歉。”
“没关系。”姜佑清用最悲伤的姿态,说出最剜心的话,“中午请我吃顿饭,我就原谅你。”
阿知:“……”在这等着他呢。
二人打着伞来到不远处的酒楼,阿知觉得这一切都是姜佑清算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大吃大喝宰他一顿。
姜佑清拿着菜单,也没问阿知爱吃什么,自作主张的点了几个家常菜。
阿知听他报的菜名不是酒楼为了宰外地人特意出的高档菜,心下稍安。
说巧还真是巧,他点的菜,都是阿知爱吃的。
这是第三次和姜佑清同桌而食,阿知见他连进食都如此优雅,像被香客供奉的庄重仙人,不觉有些手痒,想将眼前这个画面给画出来。
“看什么?”
阿知撇开视线:“呃,没什么。”
“看要收费的。”
阿知:“……”钻钱眼里了?
姜佑清自顾自的说:“十文钱。”
阿知:“………………”
他从荷包里扣出十个铜板,拍到姜佑清面前。
姜佑清快速将钱收了起来,生怕他反悔似的。
阿知心随意动:“限时吗?”
姜佑清:“不限。”
好你个太子殿下,不仅白赚他一幅画
和二钱银子,还斤斤计较到把十文钱都要回去。
现在看着那么精明,不像之前那个会把一锭金子交到陌生人手里的二傻子,看来是真的反应过来不把他当成替代品了,连本带利的把之前对他的讨好讨回去。
阿知恨恨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化悲愤为食欲。
因此没有看到,姜佑清温柔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抿唇望着他笑。
饭吃到一半,来了位不速之客。
身穿鹅黄衣裳的女孩一眼就从众食客中发现了两人,带着丫鬟走上前去,亲切的唤了声“表哥”,说道:“这么巧,你也来用膳。”
她看了眼一旁的阿知,没有理会。
姜佑清道:“泗水,你一个人来?”
“我正在对面花坊挑着花,谁料下起倾盆大雨来,正值饭点,便想就近来吃了。”秦泗水有意要坐姜佑清旁边的空位,说道:“表哥,你看除了我的丫鬟,就我一个人,介意我在你这吃点吗?”
阿知可不想跟姜晚玉的未婚妻同坐一桌,他怕饭还没吃完,就先得了心疾。
正想借故离开,给这对表兄妹腾个说话的地方,就听姜佑清道:“我和朋友坐在一桌,你一个女儿家坐过来,总归不太方便。这样,你另开一桌,花销都算我的。”
姜佑清拒绝的意图这样明显,秦泗水不好再说什么,去了另一桌。
临走前,目光若有似无的在阿知身上停顿了一下。
阿知如坐针毡,飞快填饱了肚子,叫来小二结账。
结完账后,他把荷包系回腰间,望了望窗外渐小的雨。
姜佑清已经站了起来,走去秦泗水那说了两句话,又转身走了回来,拿起放在桌边立着的油纸伞,说:“走。”
走在雨中,为了不被淋湿,阿知需要和姜佑清靠的很近。
可他总想着避嫌,离得近了就反射性的弹开一些。
姜佑清清越的音色穿透雨声传入阿知耳中:“其实我想揽着你的肩,这样我们都不会被雨淋到,但是,你肯定不愿意吧。”
阿知抬头去看,油纸伞大半倾斜到了他身上,而姜佑清半个身子已经被淋湿了。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阿知忙说:“愿意,只是你还要打伞,就别揽着我了,我挽着你的胳膊也一样。”
阿知也想开了,他又不是女子,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说罢,主动凑了过去,挽起姜佑清的手臂。
姜佑清偏过头,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回府的路上,雨势逐渐的小了,落在耳旁的雨声也衰退了不少。
阿知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放开姜佑清,等到穿过了一个长街,见到迎面而来的软轿时,心脏猛的一跳。
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每次都能被姜晚玉撞见,不得不说,他点是真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