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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


  •   冬日有暖阳。

      夏芳将长势甚好的郁金香放到窗前晒晒日光,开了一点缝隙通风,在窗前仔细观察已生出绿叶的种球。

      屋外风霜雨雪,屋内如沐春风,红泥瓦炉上一边热着茶水,一边烤着花生和橘子,茶香的水果的芬芳充盈在内室。

      阿知坐在椅子上,正对着本兵械图拼装机关弩。

      自娱自乐的间隙,他隔窗望向那座破旧的菩萨像,觉得这时间虽足够惬意,但也足够漫长。

      等待时是很慢,但和姜晚玉在一起时,幸福的时间又总是过得飞快,姜晚玉走后,阿知还要继续等待,这样周而复始,日子过得没意思极了。

      得知药童被关在刑部大牢,阿知央求过姜晚玉,说要见一见药童。

      姜晚玉嘴上答应,却说要缓一些时日,事关巫蛊一案,等到提审完药童以后,会安排他们见一面。

      阿知叮嘱他,不要严刑拷打,更不要伤及药童性命,反复提及药童是他重要的朋友,在这世上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念叨的姜晚玉耳朵都起了茧,无奈答应了阿知的请求,阿知这才安心。

      夏芳为郁金香施了肥,向阿知走了过来,说道:“公子,这花是十一月种下的,大概明年二三月才能开花。公子的产期在二月,有可能生产那日,就是郁金香开放之时呢。也不知是男孩女孩,好生期待。”

      “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只要能平安生下来,就算……”本是无心的顺着夏芳的话往下说,阿知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不由神情一变。

      若生出来的孩子跟他一样有个不男不女的身体,又该如何?

      阿知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事实上,在遇到姜晚玉之前,他一直将自己当做常人看待,鲜少有自卑之时。自从遇到姜晚玉,他才明白何为胆小怯弱、患得患失,变得根本不像自己。

      这难道就是得到姜晚玉爱的代价。

      “是阿。”夏芳坐下继续做手中的针线活,是做给阿知肚子里的孩子的,她大许想到了伤心事,目光变得几分哀戚:“我阿母是难产而亡,她拼死生下幼妹后,连句交待都没来得及说就走了。公子说的对,生孩子不是件容易事,不管生男生女,只要能够平安生下来就好。”

      阿知摸了摸肚子,满心期盼的希望里面小家伙给出点回应,让他失望的是,如意似乎真的不愿意理他了。

      阿知心怀悲伤,现在就想见姜晚玉,把如意不理他一事告知。

      姜晚玉天天在他耳边神神叨叨的念着菩萨菩萨,想必能理解他的凭空臆想。

      一想到姜晚玉,阿知心中压抑着的思念之情就都涌了上来。他行动不便,平日里交由夏芳打探,这次也不例外:“夏芳,你帮我去外面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

      夏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偏院虽远,却有个专门向王府运送物资的窄门。

      那里负责守门的是个年轻小哥,消息灵通的很。他跟夏芳是同乡,两人交情甚好,阿知每次让夏芳去问姜晚玉的消息,夏芳就去找同乡问。

      夏芳走后,阿知继续拼装机关弩。

      他完全依照军械图来拼装,却是如何都拼装不起来。就算拼好了也禁不起碰,还没等暗箭发出去,机关弩的零件就七零八落的掉一地。

      试了几次仍是不行,阿知愈挫愈勇,干脆将军械图扔到一边,不再照葫芦画瓢,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拼。

      等到阿知拼装的差不多了,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偏门离着偏院不过几步路而已,夏芳怎么还没回来。

      阿知心下奇怪,扶着椅子的把手站起来,朝窗外看了看。

      偏院之中寂寥冷清,门口有侍卫拦着阿知不让出门,姜晚玉大多时候晚上才来,平日里只有夏芳一人进进出出,此时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这个年岁的女孩贪玩一些是正常的,兴许是路上看到什么好玩的,耽搁了时间。

      阿知这样想着,刚把视线移回屋里,门就被轻轻的推开了。

      夏芳进屋后,反身关上了门,低着头疾步走到阿知跟前,说道:“公子,王爷还没…还没回呢,说去校场点兵了,等晚些时候我再去打听打听。”

      阿知听出她声音中的不自然,问了句“怎么了”,夏芳将头埋的更低,鹌鹑似的,阿知说:“夏芳,把头抬起来。”

      夏芳摇了摇头,女孩藏不住心事,音色中浮现哽咽:“公子,我没事。”

      她不让瞧,阿知就去瞧别处。

      阿知记得,夏芳出门前头上还戴着翠绿的薄荷叶首饰,现下却没见着。头发和衣衫能看出匆忙打理过的痕迹,比出门前凌乱了许多,白皙手背上多了力道细细的抓痕,像是长指甲划过造成的。

      阿知心中有了猜测,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夏芳抬袖擦了擦眼泪,不语。

      阿知见状,从疑问变成了肯定:“是谁欺负你了?”

      夏芳低着头,小声说“没有人欺负我”。

      阿知披上衣服,作势欲出门:“你不说,我就出去问个究竟。看到底是谁把我家丫头吓成这样,在外头无端受了欺负,回家连对方的名都不敢说。”

      “公子!”

      夏芳忙走到他身前拦住,红着眼眶,眼泪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外面天寒地冻的,你病才刚好,身子正虚弱,可千万不要为了我到外面去,要是着了凉生了病可该怎么办。公子,你多虑了,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阿知:“既然没人欺负你,那为何还要哭?”

      夏芳:“是因为,除了我逝去的阿母,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关心过我,问我受没受欺负。公子身为主子,却主动关心我,我是因为感动才哭的,而非受了委屈。”

      夏芳说的是实情。

      小时候上有长姊,下有幼妹,她在家中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长大后因阿父好赌,为还债不得不没入奴籍,做了低人一等的下人。

      在这短暂的十几年里,除了婴儿时期嗷嗷待哺的那段懵懂岁月,再没有人关心过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因为不曾拥有,所以会因为一句简单的询问而感动。

      阿知心情复杂的盯着女孩。

      怪不得方才夏芳不敢抬头,不过出去一会,她的脸上就多了浮肿的掌痕,印在女孩白皙娇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阿知问:“谁打的?”

      夏芳也不再避讳,直接的道:“是秦小姐身边的丫鬟,名叫彩环。”

      阿知:“因何打你?”

      “她说我偷了她的东西。”

      夏芳说到这,热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不觉愤懑的道:“那薄荷叶子的头饰,分明是公子你做来送我的,她非说是她的东西,我不给,她就硬抢,还打了我几个耳光,说要扒光我的衣服,看我偷没偷其他的东西。”

      “她们人多势众,就算打我,我也不敢还手,只好趁有人不注意突出重围,这才能回来见公子。”

      夏芳眼泪连连:“挨了打倒是没什么,只是公子送给我的东西让她们抢了去,实在愧对公子的好意。”

      阿知爱倒腾一些手工活,那头饰是他拿玉石给姜晚玉做玉佩时剩下的边角料,随手雕了个薄荷叶子送给了夏芳,没想到竟会给她带来麻烦。

      “岂有此理,无凭无据就说别人偷了她的东西。”阿知听了夏芳的遭遇,也是愤懑难平,颇有些疑惑的道:“往常去小厨房拿膳的时候,你们也是日日相见,之前都没起过什么冲突,怎么今日这般为难你。”

      彩环这个名字倒是耳熟。

      阿知想起来,当初他进府时被带去了秦泗水所在的西厢房,彩环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丫鬟。

      虽然阿知性格不是睚眦必报,却也是记仇的,那时因为彩环被水淋了个透不说,还被她打了几个耳光,单是回想起来就觉得凄惨无比。

      更不要提她现在还欺负到了夏芳头上。

      难道她看姜晚玉把自己关在偏院,限制了进出的自由,这才开始肆意妄为欺辱他身边的人,耍些下作的手段来给阿知添堵。

      如此一来,果然死性不改。

      夏芳道:“兴许,兴许是我太张扬了。”

      阿知本想亲自替夏芳讨回个公道,可转念想到自己现在肚大如盆的身体,被别人瞧了,免不得一顿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他只敢趁着夜色做贼似的偷跑去书房,现在哪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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