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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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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说:“我记得送秦小相公和弋阳公主上船的时候,好像见到有苏州姚家的人去拜访,同行的似乎是二伯母。”
娄婴愣了愣,忙解释:“那时大家都在送别秦小相公与公主,接待亲戚的事情,当然就落在我身上了……”
王氏抢着应:“那是我们让嫂子去提亲的,这事大家都知道。”
三娘垂下头,忍住了得逞的笑意。
王氏没脑子只会添乱,娄婴着急的往前跪行:“不不、大人,不是的,她们一开始来没说要提亲的事,是、是那边的嫂子瞧见了三娘才提起的。”
大理寺卿问她:“她何时何地瞧见了三娘?”
娄婴愣住了。
那时候三娘早就回了芙蓉园,苏州姚家的人来拜访,从没去过那里,当然没有机会见到三娘。
姚阔海在一旁完全懵了头。
秦休筠望着跪在最边缘的三娘,突然嘴角抽了一下,他朝姚芎望了一眼,发现那个女人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事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就连自己望向她,也被她早就猜中了一样,姚芎突然扬起了嘴角。
她在看着三娘。
原本在姚芎的计划里,那个新娘是不知名的姚家旁支女子,如今不知所踪,但绝对不是三娘,可刚才,三娘并没有按照她安排好的路走。
但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三娘的意图。
如果她对三娘的印象一开始只有听话怯懦的话,现在就多了一条。
——聪明。
娄婴解释不清,大理寺卿心里明白了。
苏州姚家最初看上的人,一定不是三娘。
实际上,无论是晋王还是忠勇王的证言,都已经可以证明三娘不是那个新娘,即便真的是,但在他大理寺卿的嘴里却只能说不是。
眼下,他也不过是顺坡下而已,谁知道三娘竟然把他眼前的路给铺平了。
“既然还涉及到媒人,那就请媒人来京亲审。”
惊堂木一摔,大理寺卿退了堂。
娄婴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明要嫁的人是三娘,明明所有人都说了是三娘,为何到头来,又转回到了自己这里?
说媒的嫂子一来,定然会说一开始看上的是她的姚萱。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连忙让人加急给娄幡送信,另一方面,她把目光望向了秦休筠。
只有姚萱光明正大的在京城出嫁了,这件事才算完,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秦休筠。
但她忽略了一点,这里不再是扬州,而是秦休筠从小生活到大的京城。
回去的马车上,三娘不敢看姚芎的眼睛。
她今天在大堂之上说的话,和姚芎教她的并不完全一样,她违背了姚芎的意思。
但直到回府,姚芎也没对她表现出任何不满,还是韦司正感叹:“这件事可算完了。”
三娘才松懈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姚芎依旧没有提这件事,三娘感觉出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姚芎看破了,并且赞同了她。
她去弋阳家里的时候,就把事情同弋阳讲了。
弋阳听了,只笑着喝茶不说话。
“你这样子,我反倒放不下心了。”
弋阳放下杯子感叹:“你自己的亲姐姐,你竟然都不了解,她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心思细密,原先韦家庶务做的一塌糊涂,你姐姐来了一年,韦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债务就全算清楚了,这件事可是让你姐姐在京城一举成名。”
三娘怎么会知道姚芎的事,那时候她还跟着二娘住在芙蓉园里,每天只想着如何逃课呢。
“我还以为我大姐姐只会附庸风雅,谁晓得她竟然会这些事。”
两人正在说话,史太太连招呼也不打,就带着杨沛君闯进了弋阳的院子。
真朱和真葛拦不住,浩浩荡荡的带了十几个仆妇就闯了进来。
“哟,弋阳有客人在啊。”
史太太上下打量一眼三娘,阴阳怪气的说:“姚小姐还不赶紧回去张罗,你家可都去忠勇王府逼亲了。”
三娘惊慌的站起来,却又茫然的看向弋阳。
弋阳冷冷一哼:“太太别是做梦糊涂了吧,姚家怎么和忠勇王府扯上关系的?”
“您还不知道呢?她家呀,心思可脏着呢!”杨沛君在一旁呛声:“自己送上门,自己爬上别人家的床,现在就满大街的嚷嚷着人家轻薄她,要逼婚呢!”
“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要是不信,自己回家看看去,现在已经闹到了忠勇王和韦大司马面前了!”
弋阳这才觉出不对劲来,急忙叫人备了车马,陪着三娘回了韦家。
还没进门,就看到了忠勇王府的马车。
“不会吧?”弋阳不可置信。
三娘突然就想到了姚萱,难道是因为自己逼得太紧,她选择了这条路?
两人揣着忐忑的心去了前院,韦大司马和韦夫人坐在一旁,忠勇王独自坐在花厅的另一边,他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丧眉搭眼的垂头站着,一个面色不虞看向一旁。
不见秦休筠。
娄婴就搂着姚萱歪在中间的地板上哭。
韦夫人见到三娘,显然是有些意外,她悄悄叫三娘到身边,贴着她耳朵说:“你和弋阳先去你院子里,这边有些事情还要处理。”
三娘有些犹豫,但望着韦夫人为难的样子,不得拉着弋阳出门,却被姚萱拽住了裙角。
“三娘,就连你也要对我不管不顾吗?”她哭着哀嚎。
“我……”三娘慌乱的抬起头,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弋阳用力的将裙子从姚萱手里拽出来:“你惹了什么事?凭什么让三娘管你!”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弋阳拉着三娘走,三娘却站住了脚。
“因为我吗?”她静静的转过身,面对这对母女。
“没错,是因为我,我迫切希望你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当家主母。”
姚萱和娄婴都愣住了。
三娘自嘲的笑起来:“我还以为自己能让你按照我的路走,没想到,你们还真是诡计多端。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一妇二嫁,可是犯了重罪。”
“你、你这个恶毒的……”
“恶毒?我哪里比得上你们呢?不愧是母女,一样的附炎趋势,一样的心思歹毒。”
“我何时惹到了你,为何你处处针对我!”姚萱愤怒的站起身,冲到三娘面前。
三娘眼里却没有惊恐与害怕,她说:“你还记得簪胜吗?”
姚萱的愤怒猛地变成了恐慌,她往后退了半步。
三娘逼上前半步:“你还记得她吊在树下的样子吗?”
“不是我的错……”姚萱喃喃着,突然指向弋阳:“是公主说的,要她亲手拿下风筝!”
弋阳大惊:“你胡说!”
三娘却突然扬起嘴角,笑了起来:“或许你忘记了,当时在场的并不仅仅有你一人,弋阳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难道我心里还不清楚吗?”
“一定是姚芝和姚蕙!那两个小狐狸精为了巴结公主才把事情推在我头上的!”
三娘却只觉得好笑:“姚萱姐姐,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笨。”
姚萱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她没见过三娘这样子,恐怖又阴沉。
“你为了一个下人,要和我翻脸吗?”
所有人——弋阳,韦大司马,韦夫人,忠勇王,都看向三娘。
三娘垂下眼帘,像是思考,可又在下一秒看向姚萱:“你不是早就和我翻脸了吗?从算计我代替你嫁到苏州姚家开始,当做我不知道,就不算翻脸了吗?”
姚萱愣住了。
“但是现在,你要付出代价了。”
三娘话音刚落,只觉得脑后被人狠狠砸了什么东西,疼,却又瞬间感觉不出来,只觉得天地一黑,耳边剩下呼啸的风声。
“三娘!”弋阳抱起倒在地上的三娘,鲜红的血液不停的从她漆黑的头发里流出来,瞬间浸湿了她的衣裙。
屋里顿时乱了起来,娄婴被韦夫人叫进来的府役按在地上,仆妇们惊慌失措的冲出去找大夫,大家都围在了三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