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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却将三娘与他的关系推上了明面。
三娘心说不好,果然望向姚苓的时候,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不解与愤怒。
事到如今,这条帛自己定然留不住了。
她便忙说:“既然苓姐姐愿意给我锦帛,这条帛自然交给苓姐姐处理才妥当。”
秦休筠张了张嘴,看着三娘,有些不解。
“既然是郁离特意给你的,我就不强人所好了。”姚苓笑着把帛慢慢放回了原处。
秦休筠心里舒了口气,但还是同姚苓笑着说:“日后,我在送音莲一副相衬的花样子如何?”
姚苓又变回了原先的笑容:“好啊,那郁离可不要食言。”
但目光所及,眼中已是寒凉。
另一边,相比起秦休筠,张荣荣显然更在意那条裙子。
“小妹妹倒也不趁这个颜色,不如送了我……”
“不行。”三娘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张荣荣怔了一怔,她以为三娘既不在乎那条帛,便也不会在乎这条裙子,况且,问她要裙子的人可是她张荣荣!
扬州城哪敢有人不给她面子的?
张荣荣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一条裙子而已,姚家也不是买不起,怎么扬州大户,竟然如此乌舅金奴。”
三娘当然不想得罪她,也不甘心把姚克庄送她的礼物送给别人,便说:“这条裙子是我家大哥哥从京城买来送给我的,府里下人们都知晓,若是我将裙子再赠与张小姐,我怕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你知道的,我大哥哥尚未婚配……”
张荣荣的脸色更黑了。
这样的理由,便是她再想要裙子,也是不可能的了。
便气冲冲的摔了袖子离开。
姚苓跟着她离开,秦休筠却问三娘:“你不去玩吗?”
三娘摇了摇头:“不去了,我身体还没好呢。”
秦休筠只得作罢,跟着她们去了芙蓉园里。
程锐看她们走远了,才撇了撇嘴角:“说人家小气,自己还是刺史小姐呢,家里难道买不起几批绸缎吗?”
“她倒是买的起,但她敢穿吗?张大人自诩两袖清风,平日出门都穿旧衣,张荣荣就算是在家里穿金戴银,出了门,也得小心翼翼。”
三娘才不想被人扰了安宁,她和程锐好久不见,自然有很多体己话要说,两人欢闹着便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原本,秦休筠以为自己逃不过这场秋赏了,谁知正在姚苓和张荣荣抢着要与自己画画时,前去接弋阳的随从回来了。
“公主被安置在了姚家祖宅里,属下将人都派了过去。”
秦休筠逃离了那群女人,又很满意张岩的安排。
“我去见她。”
同时,接到消息的还有姚苓。
姚阔海定然不会放弃任何接近权贵的机会,若是皇子世子也就罢了,偏偏家里与公主同龄的,只有自己的独女姚苓。
他便派人把人从芙蓉园里接了回家,又正好和秦休筠撞在一起。
两人一同进了弋阳的院子,弋阳脸色就冷了下来。
她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长长的纱裙被踩在脚下,高高的发髻上钗环锦簇,举手抬足无一不在彰显着自己的高贵身份。
“不过是出门散心几日,又不是去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竟还专门叫表哥你来找我!”
弋阳始终背对着两人,手里捏着茶盏摩挲,并没有喝茶的意思。
姚苓只觉得公主是个不好惹的,便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秦休筠却大步上前,走到公主面前坐下。
“皇上不过是在家宴上说了几句,我父亲,你叔父便听在心里念在嘴里,正巧我来扬州办事,这才叫我来接你一起回家。”
“我又不是和人私奔,用的着这样大的阵仗吗?”
“还好你不是与人私奔,不然,”秦休筠看向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真朱与真葛的家人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真朱和真葛身躯微微一震,忙垂头跪了下来。
这两人都是从小就和弋阳一起长大的,情如姐妹。
弋阳这才正视秦休筠:“现在你看到了,我不过是去舅舅家散心,用不着这样吓人。”
“你没有心思,不代表别人没有。”
弋阳嘀咕着自己又不是小丫头,一边侧目,才看到一直跪在地上的姚苓。
“快起来吧,我没注意到你,下回请安时声音大些,不然还不知道你要跪多久。”
姚苓双腿都麻了,强撑着站起身,却也不敢讲话。
只听到秦休筠起身告辞:“我在这边还有很多事没有办好,你也能多留几日扬州,有事就叫张岩去为你安排。”
经过姚苓身边的时候,又笑着说:“弋阳借宿贵府的日子里,还请音莲多加照拂。”
姚苓赶忙应下了。
另一边,张荣荣也被自己父亲亲自从芙蓉园接出来,赶去了万宗居,和正好出府的秦休筠又碰在一起。
张大人谄媚的笑道:“带着小女来给公主磕个头,不知公主打算何时回京?”
“我身上可是背着莫家与姚家的姻缘,事情尚未落定,我便不能回京,弋阳又不肯独自回去,恐怕还要在扬州待上一段时间。”
张荣荣显然比在芙蓉园时更规矩了——她以为秦休筠是普通的王府子族,直到在马车上听到父亲说,才明白其中的复杂关系。
秦休筠的父亲本应是皇上的表兄弟,年幼时丧父,身为长公主的母亲改嫁,秦父便被过继去了秦家。直到成年后凭着驸马贪污重案才重新崭露头角,回到了皇帝身边。
秦休筠,自然算得上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
只是细细算来,驸马案发作那年,秦休筠也已经七八岁了。
也难怪他身上既没有贵人那样的疏离,也没有庶民那样的唯诺。
张大人目送着秦休筠上马离开,转瞬便收起了笑容,他望向张荣荣,满脸肃穆:“秦家不似那些正经的皇室大族,你务必要与他亲近,即便不能嫁做正室,想必侧室绰绰有余。”
张荣荣心里郁气,但不敢表露,只得乖乖点了点头。
谁都不知道,在外面向来温和待人的张大人,骨子里十分暴虐。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还没有发迹时,便每日打的母亲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后来,父亲凭借自己四处游走得到了商贾的支持,慢慢登上了刺史之位,家里便妻妾多了起来。
张夫人并不在乎,她恨不得能再多一些女人进来,这样自己便能逃离张大人的棍棒了。
张荣荣也挨过父亲的棍棒,她记得那痛苦滋味,此生再也不想尝试。
当然,小小的扬州一下子来了两位贵客,弋阳公主自然也是有人不肯轻易放过的。
当天夜里,弋阳的院子里就闯入一个男人,被张岩的亲信按下,闹到了芙蓉园去。
三娘一边碎碎念,一边打着哈欠起身,随着二娘一起去了秦休筠院子里。
她从来没见过万木园灯火通明的样子,小小的院子内外站了满满一圈人,各个举着火把,看不清样子。
男人便被两个随侍按在地上,面朝泥土,看不出是谁。
秦休筠便随便搭了一件罩衣坐在石凳上,身边立着面色冷清的清瘦男人。
看起来,秦休筠也是刚起,正在喝着浓浓的茶水。见到二娘与三娘过来,便吩咐那位冷清男子为她们搬椅子出来。
“为何不直接报了官去,大半夜还要劳烦你亲自查审。”二娘接过茶盏,微微笑着问秦休筠。
他眯了眯眼睛,笑着摇了摇头:“只怕送进官府,到头来还是得我们亲自查审,只是没想到竟然打扰了两位小姐。”
二娘朝三娘看了一眼,她半垂着眼皮子,微微靠在簪胜身上,显然还没清醒。
“这院子本就是我们姐妹在主事,于情于理都不该置之度外。”
“也好,正好两位小姐能来做个见证,等姚老爷来,也好有个说辞。”
三娘并不理解,却听见秦休筠朝那位冷清男子道:“张岩,把人带上前来。”
张岩并未行动,只是朝着按压男人的随侍使了眼色,男人便被拖到了秦休筠的脚下。
男人被掰着,抬起了头。
二娘忍不住惊呼一声,张岩便看向她。
秦休筠却只看着男人,问:“夜闯公主房间,你可是好大的胆子。”
男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只敢喃喃着一句“饶命”。
“你既不说出缘由,我又该如何饶你姓命?”秦休筠朝他翘起嘴角:“恐怕二娘也识得此人。”
并不是询问,而是笃定。
他的笑容依旧,却没了之前和善的样子,火光之下,就像是地府里爬出来的判官一般可怖。
二娘稳住心神,回答道:“他不是外人,是我堂哥,是姚苓的亲哥哥……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秦休筠了然:“难怪能悄无声息的就摸进了公主的院子里。”
万宗居里住着姚家宗族长辈兄弟子侄们,所以院子里面错综复杂,人员众多。
地上的男人听到了二娘的声音,瞬间回了魂,下意识的要起身朝二娘扑过去:“二娘、二娘快为我求情!我是你的俭哥哥啊!”
却又被随侍们踹倒在地,只剩下痛苦的口申吟声。
这么一下子,把昏昏欲睡的三娘彻底吓醒了,她只听二娘道:“或许是有什么隐情,或是哥哥喝醉了酒,走错了路。”
张岩却冷冷的说:“喝的再醉,走的再错,也不会偷偷的翻墙入院吧?”
二娘便无话可说。
谁知躺在地上的姚俭顷刻间爬了起来,抱住了秦休筠的腿大呼冤枉:“我真的是喝醉了酒,害怕父亲责罚才会翻墙的呀!”
秦休筠的裤腿上顿时满是泥灰爪印。
“那你原本是想要进谁的院子?你妹妹的?深更半夜,你父母可都已经睡下了,倘若你回自己院子,我倒是不信姚老爷还能听见你回去的声音。”
弋阳的院子就在姚苓隔壁,但与外院隔着十万八千里,更不要说主屋在宅子的另一侧。
“难不成……姚公子如此年长,却还不曾分院,依旧住在内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