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相成封》十夜不知梦

13、第 13 章

　　五彩黄龙池。
　　长青帝君一边施法控制北溟身上的魔气，一边啧啧称奇;“活得久真是什么都能见到。你们说，就北溟这种端方的仙君，有一天竟会被逼到如此地步。你们之前听说过么，神仙还能和魔族换骨，也不知道哪本书上记载的神技，偏被光兮那个丫头学了去。”
　　后边站着的十夜铁着脸道;“三界初分，上浮之气为清，下沉之气为浊，灵惠天地，起初众生都是一样的，我们本就同根同源。只不过后来灵气渐渐匮竭，才分化出现在的你我之辈。”
　　长青帝君回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仙魔同源？”
　　十夜双臂交叉，解释:“魔是最豪取天地灵气的那一部分人，慢慢有了各种各样的能力，或通水火，或通阴阳。因为人数稀少，魔曾经是父神最偏爱的子女。但是他们太优秀了，通晓了三界运作的势，也知道愈发稀少的灵气都去了哪里。为了变得更强，他们便开始了破坏、摧毁、蛊惑，抢占资源。因为他们做事没有节制，扰乱了天地秩序，于是父神便称他们为“魔”，将他们发配到资源最匮乏、生存环境最恶劣之地生活，也就是现在的魔域。事实上，魔才是这三界中最强的存在，不老不死不灭，可以无限吸纳天地灵气，更改阴阳，甚至可以像母神造人一样，捏出个带灵智的生物。”
　　“你一个魔族，这么自夸也倒是情理之中。然而数万年里，魔族可从来没有赢过。”长青轻笑。
　　“这只是你看到的结果。魔困在魔界，心中不平，更加暴虐也更加疯狂。于是惹怒了父神，三界之中需要绝对的正气才能维持住平衡，而不是强取豪夺。为了维持天地平衡，父神选中了一些子女，称他们为‘仙’，指挥他们围剿自己被称作‘魔’的另一部分孩子，并封印了魔的各种能力，也就是天赋。其中，死去的，不甘的意志一直下沉，沉到淤泥里，沉到无尽的黑暗中，逐渐在时间的运化下生出了另一部分灵体——鬼族。”
　　“按你这么说，我倒真开始好奇真正的魔究竟如何了。”沧灵帝君皱着英挺的眉毛，问到:“我知你活得久，但也不要随口杜撰历史。”
　　“按照天界的说法，三界初分神仙就高人一等，魔便是血统肮脏只配活在暗无天日的魔域，那神仙又怎么还能和我区区魔族骨血相溶？”十夜挑眉：“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们权当我信口胡邹也可。眼下北溟吸纳了魔族天赋，光靠你们给他输送灵力是没有办法控制他入魔的。既然北溟必然成魔，仙族何不把北溟之地送给我们魔族，好让仙魔止戈停战。”
　　“这件事想都不要想。”默不作声的沧灵帝君突然道。
　　突然十夜眉心飞进飞出数只晶蝶，一段时间过后十夜起身，对三位帝君道:“魔族死伤太重，我不能枉顾他们性命看着同族继续作死。北溟若醒了，让他不必抵抗体内魔气，试着慢慢吸收适应便可，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他无法掌控魔晶的威力，疯掉或者爆体而亡。”
　　三位帝君面面相觑，同时暗暗叹了口气。
　　“你……别去。”北溟意识还很涣散，断断续续从嘴角溢出几个字，“别去……”
　　“你竟还担心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十夜感觉好笑，朝北溟轻摆了一下手。
　　离开五彩黄龙池，十夜身形一转披上一件乌金斗篷，斗篷的帽子掩去他的面容，骤时周围魔气暴涨，和之前对比俨然换了一人。
　　“十夜受创，小兮必然会受牵连，长青……保我……清醒……”北溟浑身颤抖，面目痛苦扭曲着，皮肤浸出的汗水是粉红的颜色，一条条青色的血管凸起，微微弹动着。长青听到北溟的请求，和沧灵、白荒略一交换眼神，三人俱都立即配合北溟。
　　顷刻间，北溟之地狂风四起，忽而气温骤降，忽而冰川沸腾，所有长居北溟之地没有参战的仙家都不约而同聚集到北溟腹地，同时将灵力注入北溟之地中。北溟界内的异动甚至惊扰了四周与之相连的山川河泽，其上忽而白雪皑皑，忽而大地干涸，忽而乌云密布百花凋零……这样的变故反反复复过了三十二日。大地干涸又冰冻，裂开又重合，山川也变换了模样。
　　第三十三日，天色渐霁，峻石凌列的山窟里有一只两只雪鹰充着胆子飞起来落下，几次之后才确定风波已停，痛快的振翅而上。各山门洞府，众仙家面容憔悴一身颓废，妇孺搂着幼童从废墟中蹒跚着走出来，徒弟搀着师傅，兄弟相互靠着肩膀，都勉强支撑着站着。他们互相安慰着，竖起耳朵听北溟之地的异动。
　　平静。
　　众仙家互视着，确定后，俱都吐出心中浊气。
　　过去了……
　　五彩黄龙池的泉水已经干涸，变成了一孔孔黑色的泥潭。周围山区的林木也仿佛被烧过一样，黑黢黢的。一座普通的宅子里，三位帝君疲惫的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舒展筋骨。
　　“太累了太累了，北溟这次的事儿可太大了，好险没把咱老三位搭进去。”长青帝君素来幽默，全无帝君架子。他对另两位道:“眼下用不着咱们了，咱们去天君处看看吧，他独自支撑了这些天也不知道如何了。”
　　“乾昊在，北溟、沧灵和我的军队也都调派过去了，凭天君一人指挥足矣。”白荒帝君道。
　　“三位且休息，还是我去看看吧。”屋里北溟走出来，虽然人已似风中摇曳的枯竹，但眼中的精光却暗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