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相成封》十夜不知梦

12、第 12 章

　　忘川，奈何桥。
　　桥头,孟婆见来了仙者，过来接应。
　　这奈何桥大罗金仙是不肯来的，从上面打下来的罪仙也不过奈何桥，来的，只能是一些舍命去挣仙阶的小仙。
　　“仙者可是要去六道轮回积累功德？您到了我这桥头，便有一项说法，您随老身来吧。”孟婆领着光兮到了一处庙宇，里面供奉冥界众神，庑殿顶悬挂六道无极轮，从轮上，垂下数枚无字签。孟婆道:“此物乃是司命殿专门为您这样的仙者准备的，都是题好的命格，可供仙者们挑选。”
　　光兮仰头看去，心道若我把这些签子一一取走，是否能积攒足够功德？她废话不说，随手取下一枚递给孟婆。孟婆一愣，“您不看看命格诗么？”
　　“我入轮回，饮孟婆汤，过奈何桥，不必管其他。”说罢，光兮朝孟婆一拱手，自去饮了汤，过了桥。
　　半日后，孟婆在桥头汤棚里坐下歇气时想起了光兮，仍是觉得有趣。想一步登天的人多，肯玩命儿去赚的人少，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女仙肯走六道轮回，不管她为了什么都着实让人可敬。孟婆歇了汗，站起身时侧头看见黄泉道上来了个白面纶巾的少年。
　　“方才是否有位女仙者入了轮回？”琴书问。
　　孟婆起身，俯首道:“有的，是个身材高挑，相貌姣美的女仙者。”
　　琴书的手在袖子里撰得紧，片刻后琴书垂下手，叹息道:“罢了，这第一世我还是陪她一遭吧。”说罢，朝桥上走去。
　　“仙者莫急！”孟婆一副明白什么的神色，慈笑着递给少年一张命牌，上有字书:十五尤享父母恩，兄友弟恭亲缘深，一朝救命换竹马，香消玉损可怜人。孟婆见琴书模样不凡，便又殷勤叮嘱道：“那女仙者去的决绝，但没有这命题诗引导，可能渡劫会受影响。您追上她之后，要尽量按诗中命题引导她救下竹马。”琴书把命诗记在心里，谢过孟婆，过桥寻了芳踪。
　　黄泉无波无澜的又过了些许时日，桥头又来了个姑娘。孟婆见时，回想起这是前几日刚见过的那个女仙者。
　　光兮苦着脸，对孟婆道:“我这趟，原来是为了救人，只可惜我有个白净的弟弟，在我救人时百般的添乱，不仅没帮我从水里救上来人，还害我为了救他丢了性命。”
　　孟婆笑到:“便是如此了，命数是定好的，但变数却多，要不怎么叫修行呢。这回咱好好挑个命格，你也顺势多积攒些功德。”
　　“不挑了，我这就饮了孟婆汤再去投胎。我不按那命格行事，定好的命数有甚趣味，我是来攒功德的，自然要受那最最的苦，救那最最苦的人。”
　　孟婆也生出了佩服，心想这姑娘倒是有破釜沉舟的气概。
　　光兮第二次过了桥，又半日，那素衣玉面的少年也来了。
　　“她又去了？”琴书问。
　　“唉，是，刚走。”孟婆答。
　　“我不能一直陪她，过些日子再说吧。”琴书从袖中拿出个镶七彩宝石的海碗交给孟婆:“她以前身上总系着些水晶、宝石，我料想她应该是喜欢明亮的东西，这个给她饮汤用吧，就说是凡人血亲烧给她的。”
　　“哎，行，老身给她收着。”孟婆顿了顿，试探问:“不知仙上是哪位仙君，可有官名，待那姑娘回来了，老身可好交待。”
　　琴书望向桥那边，淡淡道：“不必，知亦无用。”
　　又过了些许时日，黄泉道上又来一人，是个魔族。他走到汤棚，问孟婆:“可有位女仙者去了轮回？”孟婆也是奇了，心道这女仙人缘真不错，连魔界的魔君都来关照。
　　“下次见她，把此物给她。”魔族在孟婆掌心做了个印，叮嘱孟婆:“你要做的隐敝些，将此追踪符加在她身上，若她知道了，恐怕会妨碍她要做的事。位置醒目些，别让我找得辛苦，不然本座要不高兴。”孟婆忙道:“是。”魔族又道:“不日间，黄泉忘川界内，魔界，酆都，乃至天界会有一场乱斗，我尽力保这奈何桥的平静，你不要多嘴让她知道此番魔鬼仙三界的乱象。”孟婆表面听得淡定，实则已惊得麻了。
　　北溟处，天君领了众仙，已和魔族大大小小的打了数个回合，仙兵魔军各有死伤，一时间，北溟的荒原满目疮痍，血污遍地。
　　天君因念及此事仙界理亏，所以对魔界并没有彻底打杀，而是开战前一次次强调，只要魔界愿意坐下来谈，那便不会主动出手。
　　魔界七魔君已经疯魔了，即便有一两个理智的，在群情激愤下也难以控制局面，只能梗脖子硬上。以前是魔界腰杆子不硬，族人干得缺德事儿拿出来理亏，打仗底气不足，这回可不一样了，不打得天界跪地求饶，七魔君就集体自戕！
　　魔界要求有两个，一是交出十夜和北溟，这两个人必须死;二是天界必须为封印魔族天赋的事承担责任，将灵气充沛的北溟之地赔偿给魔族。
　　天界自然是不认的，封印的事归根结底还是魔族先祖作恶多端的后果，之所以封印他们的天赋，便是为了遏制住魔族的魔性，防止魔族扰乱天地秩序。天君也很直接，魔族在这件事上认也得忍，不认也得忍，上古时天界便打的他们伏小做低，何况是当下。天君还是以和为贵的，姿态很低，态度却强硬。
　　于是两族还在打，不停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