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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是福 ?还是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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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十,已入炎炎夏日,天色才渐亮,窗外蝉鸣,便声声不绝于耳,无法继续安睡的柳轻爱才刚起身,柳继生便带着自己园里的婢女来到蓉苑帮双喜一起为柳轻爱梳洗打扮,虽不是入宫觐见,可见得到底也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穿着打扮上自然不能马虎。双喜为柳轻爱选了一件花色素雅,颜色庄重的浅蓝内裙,配月白外衣和镶金流苏腰带,而柳继生的婢女小如则是为柳轻爱上了淡淡粉红的胭脂,一抹少女的清纯,跃然于气色红润的脸上,再用白玉银簪为她挽起时下里女子颇爱的双髻,这一刻的柳轻爱娉婷秀雅,明眸皓齿,淡扫蛾眉,在柳继生的眼中竟也美得楚楚动人。
“将小妹打扮的这样明艳动人,真不知是福还是祸?”眼中惊艳还未退去,柳继生感慨的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哥还是且放下心来静观其变吧!”撩起有些沉重的裙摆,柳轻爱走到柳继生面前淡然的说。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大哥,三姐去吗?”
“三妹?她不去,虽已和太子定亲,但毕竟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儿媳,没有传召也是不能随意乱去的,皇后娘娘要见的是你,她就是想也是没有资格去的。”
难怪府里今日这般安静,原来要去的只有她一人,了然的点点头,柳轻爱顺口问:“要走了吗?大哥?”
“恩,娘娘辰时三刻会到,我们要在这之前赶到准备接驾。”见双喜和小如已经为柳轻爱全部收拾好,柳继生又细细打量一番,未觉任何不妥之后,才带着柳轻爱出门。
玉佛普度天下生,玉佛寺是大齐的皇家佛寺,因正殿中一尊百年历史的白玉大佛闻名遐迩,直到车驾到了玉佛寺门前,柳轻爱才知道这里就是京城的西郊,她见到了白衣信上所说的那片这个时节还未红于二月花的枫林,有的只是微风卷落片片青叶。
站在高耸的正殿大门前已然准备接驾的方丈主持,安详平和的迎接柳继生他们的车架,在小童撩开门帘看见正欲下车的柳轻爱时,透出些微疑惑,转瞬即逝。而下车刚站定的柳轻爱,透过冉冉东升的旭日红光,瞥见殿中洒落点点金辉,笑的温暖而慈祥的大佛,心中却涌起无尽苍凉,如一叶轻舟已过万重深山还依旧漂浮不定无依无靠,满眼迷离,不知身在何方。
“怎么了,小妹。”似感受她涌现的些许悲伤,柳继生担心的问。
“不,没事,大哥。”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柳轻爱窥一眼也正朝此处看来的主持,缓缓开口。
“柳大人,柳小姐。”感受到了柳轻爱投注的目光,一向被人敬重皇室面前也不曾主动的主持方丈竟然只身来到他们面前。
“了空大师!”柳继生见方丈开口,于是拱手开口算作回礼。柳轻爱没有开口只是侧身盈盈一福,不知为何对于这般和善之人她竟然无法衍生好感,反是生出几分冷意。
雍容华贵的明黄仪仗远远而来,瞥见婢女们莲步款款,柳继生正打算带着柳轻爱前去接驾,却听得方丈的声音如飘渺虚无似风卷烟起般入耳:“柳小姐于我佛有缘,且望他日明上天有好生之德,了万般皆有命定之数。”
不知为何,柳轻爱不能自已的扯出一许嘲讽的笑容,若万般无奈,又似悲伤哀绝,心中生出丝丝缕缕难以慰藉的疼痛,不置一语,执衣而过时望向方丈的眼中无法控制的泄露一丝冰冷,冷然的气质竟有一瞬震慑了一向温和的柳继生。而凝视她已错身而去的清冷背影,了空轻叹一声,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一声又一声有些的悲苦的‘孽缘,孽缘。’
“小妹,方才方丈说的话?”只是柳继生一句话未说完,就被尖锐的‘皇后娘娘驾到’的声音打断,散入徐徐而过的风中,再无下文。
除了站在最靠近驾辇的了空之外,其余人皆是散跪一地,金缕绣鞋一出,踏碎庭花一地,深紫宫袍难掩其天资绝色,万丈光芒,岁月催人老,却无法描绘那高贵容颜,二十四年宫廷生活依旧没有磨灭那国色天香,婉风流转,从步辇上由着宫女搀扶而出的一国之母仪态万千,素手一扬,清润嗓音若天籁响起,众人免跪,美目微侧,层层压迫袭来,沉重的让人不敢妄沾其华贵容颜。
“娘娘,正殿祈福老衲已准备妥帖,还望娘娘移驾。”空澄如流水,高远似浮云的声音淡然飘升,惊醒一干已入繁华美梦中人,了空手持四幡鎏金佛杖,不卑不吭的将皇后迎进佛殿,并让殿中围坐佛前的三十六位弟子,捻珠诵经。
大慈大悲经文环绕衣香鬓影,神圣之感悠然而生,柳轻爱身立其中,神情淡漠,竟有看透红尘俗世,孜然一身之清透,跃飞于天际羽化成仙之感,然,淡淡寞落似莲香丝丝缠绕,缕缕挥之不散,站立在她身边的柳继生看的如梦似幻,一时间竟无法分辨那是否还是他一直熟悉的小妹。这般忽远忽近,似真似假的小妹,难道就是大师口中所说与我佛有缘吗?一直到经文声渐歇,柳继生才方从虚幻之觉中清醒过来,再侧目而见,身边的柳轻爱还是那个带些淡然,带些清纯的真实的他的小妹了。
在主持了空恭敬的将三柱高香一一递给皇后叩拜祭天后,柳轻爱被传召至大殿侧边的厢房,柳继生则是被留在了门外。
屋外一人满眼愁绪又忧心无比,屋里一人恭敬有佳还波澜不惊,已然端坐于厢房之首的皇后在看见柳轻爱的平静无波时眼露赞赏,可浅淡的不易发现。
“柳轻爱,你可知道本宫今日召见所谓何事?”
“回娘娘,臣女不知。”
“轩儿在本宫身边长到十六岁,从未在本宫面前称赞过一个女子,可自从在轩辕苑见过你后,已搬出凤栖宫六年的轩儿居然一回来就对本宫提起,就连你那被喻为京城第一美人的姐姐也不曾有过。”
“娘娘谬赞,承蒙太子殿下厚爱。”
“轩儿是本宫嫡生的孩子,他的小心思又怎会逃得过本宫的眼睛,虽然他没有说,可本宫知道他是看上你了,所以本宫今日才会借着祈福让你大哥将你带来让本宫见上一见。本宫的话你可明白?”
“臣女明白!”
“是吗?那你退下去吧!”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后,首座的皇后就微闭起眼,像是很累。
双膝半曲一福,柳轻爱慢慢退出厢房,门外一看到她出现的柳继生这才松口气,“怎么样?”
“大哥说的不错。”
“果真是这样吗?娘娘说了是什么时候吗?”
“没有。”
“唉!”
随着声音渐行渐远,皇后才又睁开其实清明的眼,“麽麽,你说,本宫是否也会看错一个人?”
“娘娘何出此言?”她身边的老麽麽递上一杯参茶后才问道。
“本宫很喜欢那孩子,初见之时就好似看到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本宫以为那般该视荣华富贵,权利名声为云烟尘土的女子,虽能听懂本宫言下之意,却该断然拒绝,只盼寻一门两情相悦的亲事,双双白头偕老,远离权力烽烟,不曾想她也的确是明白本宫之意,可,居然会答应的这般毫不迟疑,连一丝挣扎都没有,麽麽,你说,究竟是本宫看错了,还是那只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把戏?”摇手推拒,见麽麽将茶放回小几上,才幽幽说道。
“娘娘,依老身看,那般女子也确是淡然,可太子殿下也是神风俊朗,放眼这天下又有几人能不为殿下的风采折服呢!”
“可,麽麽,你可在她的眼中看到任何对轩儿的爱慕,喜爱,或是一丝的欣喜?”
“这,娘娘,老身也确实没有见到。”
“那般云淡风轻,平静无波的人儿,比之其姐有过之而无不及,美人如玉又如何,冰肌玉骨又如何,到头来不过过眼云烟,幻梦一场,容颜终迟暮。若不是皇上执意钦点那柳芊芊,本宫也断不会答应的,那般浮华,虚荣,善妒,以后进了宫少不了像那杨妃,成日里煽风点火乱折腾,弄得后宫乌烟瘴气,惹人心烦。”
“那娘娘的意思?”
“罢了,轩儿的性子本宫还能不清楚吗?自小他想要的,曾几何时失过手,本宫若不成全,他自己私底下也会有动作的,也好,以后有那女子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也总算不会太无趣,总比跟那柳芊芊两看相厌来的强!”
“那娘娘打算什么时候下旨,殿下的意思呢?”
“听柳继生说那柳轻爱来年一月才及笄,可是如此?”
“是,确是如此,少卿是这么说的。”
“和那柳芊芊的婚事在明年三月,毕竟是皇上下的旨意,本宫再有意思,也要过了三月,倒是旨意可以先下,正月不是群臣宴吗?就那个时候吧!”
“那等级呢?”
“皇上给柳芊芊赐的是太子侧妃,纵使本宫欣赏柳轻爱,最多也不过是赐太子贵妃。”
“届时柳家就有两位姐妹入主东宫,可算是给柳家光耀门楣了。”
“且到那时再看吧,麽麽,摆驾回宫吧,本宫,有些累了。”两位女子同时入主吗?她的儿子她会不知道吗?那柳芊芊,不说也罢,轩儿可不是听话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