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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回工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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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身体的余温在在领口处不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彻骨寒凉。
喻言把车停靠在楼下,看着路口的早餐店里冒着烟的包子,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想着空荡荡的钱包。
早知道甩钱的时候给钱的时候就不那么大方,留顿早餐钱也好。
他叹口气,上了楼,拐角处不为人知的车辆也消失在车流里。
开门的时候何盛刚好在吃早餐,喻言二话不说拿过他手里的筷子就开始吃饭。
何盛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厨房拿筷子,顺带给他泡了包乳白色的东西。
一直低头疯狂吸入的人像是突然回了神,指着眼前杯子问:“啥玩意儿。”
“奶粉,运动后他们都喝这个。”床上运动,啊,不对,沙发上运动也算运动。
说起昨晚上,喻言伸手夹菜的筷子一顿,半晌后才明白过来,被气笑,“是蛋白粉,不是奶粉。”
“健身房的必备是蛋白粉,沙发的标配是奶粉,吃啥补啥,赶紧的。”
“补啥,你说?”喻言打趣的问。
何盛老脸一红,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什么,红着脸跑阳台上收拾衣物。
喻言喝完了一杯牛奶还将桌上的早餐尽数吞到肚子里,整个人感觉瞬间活了过来。
吃完早点后,喻言去房间里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拿些必备的生活用品跟着何盛出门。
“你确定要跟我走吗?”
“不然呢,搁这儿伤心欲绝吗?赚钱要紧,一个亿的利息不是说还就能还上。”
说是这么说,离开这儿心里多少有点不舍,舍不得什么呢?偶遇的机会?还是身后尾随的小尾巴?他自己也不清楚。
何盛这才想起来,之前林佑从林平手里截胡的时候还替喻言还了这一笔钱。
要说,林佑真够意思,分手后这笔钱只字未提,昨晚还解了喻言的燃眉之急。
这心胸不是一般的宽广,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要么是傻,要么就是爱的深沉。
显然,林佑属于后者。
喻言把手里的背包扔在车前,刚想上去就被何盛拽了下来,“疲劳驾驶,小心被查。”
“谁疲劳?”
“你,需要详解吗?”
“不需要,谢谢”
喻言识相的坐在后面,很有交通意识的戴好安全帽,双手按在身后的扶把上,与其说是扶把上,还不如说是车身的线条装饰。
泥泞的道路,坑坑洼洼的小坑颠簸的喻言倒吸了好几口凉气,骂了句脏话差点没把小黄鸭掀翻。
“你慢点~行不行,啊~~~”
尾椎骨下面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浸过双腿再传达给神经中枢,一次次毫无规律可言的痛感让人头皮发麻。
“快了快了,你再忍忍。”
何盛油门一拉,窜了出去,从原先的颠簸模式切换到曲线模式。
疼痛感倒是减轻了,但是飘摇的晃动感逐渐增加还颇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我TM忍不了了,什么仇什么怨,被打了一夜的桩,还要搁这儿走花路。下车,我要下车。”
喻言扒拉着何盛的肩膀,吵着闹着死活要停车,何盛被吵的耳朵嗡嗡的没办法只能靠边停车。
何盛坐在小黄鸭身上,单腿撑着地,另一条腿踩在车上,指间燃烧的青烟随着冷风忽明忽暗。
“你到底在闹什么?”
“我……我没闹”
“你知道,你骗不了我,我也骗不了你,所以我们之间说谎话没有意义。”
喻言没有回答,低着头沉默。
冬日的寒风总是异常的凛冽,风吹过肌肤就像划过锋利的刀片,每一记都是清醒的疼痛。
一如喻言的心,在反复的回忆和清醒的抽离中变得血肉模糊。
“我没有太多的经验,唯一的经验就是陈瑞,而且还特别糟糕。”
“那段时间我总是浑浑噩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甚至一度很排斥跟别人相处。”
“后来呢?”
“后来?”何盛嗤笑一声:“熬呗,熬过所有的心酸与不甘,熬过所有的心碎与绝望。”
何盛突然转头看向他,两眼泛光,“但是你们不一样。他爱你。”
爱到明知道是游戏依然甘愿如怡。
喻言嘴角一抽,扯过车上的头盔往脑袋上套,拉过绳扣在侧脸一扣,长腿一跨直接坐在小黄鸭身上。
盖上镜片,语气多少有点生冷,“瞎扯。”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跟你分手吗?”何盛假装高深的说。
“为什么?”喻言礼貌性的随口一接。
“没有感受到你的爱意。”何盛感觉搭在肩膀上的手明显一顿。
喻言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何盛第二次说林佑没有感受到他的爱意。
“你就像一条精准的轨道,每一个拐口,每一次推动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你明明有那么多次可以表达爱意,可是你没有,就连分手后最基本的挽留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承认你是爱他,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他,你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风吹过林间,带动残挂在树梢上的枯叶,摇摇欲坠却又倔强的不肯掉落。
喻言看着叶片枯叶静默许久才开口,“是太爱了。”
他闭上眼无力的叹口气,“爱到只要一想到能得到他就觉得漫天的流言蜚语都值得,爱到我耗尽所有心力才发现我只是他转身即忘的人,我也心甘情愿。可是,那种爱到坦诚相待仍然觉得无法真正拥有的空虚,真的很无力。”
何盛沉默许久,拍拍他的肩膀,“上来,带你看看我们的工厂。”顺带反思还利息的事情。
喻言生无可恋的坐在小黄鸭身上又开始了他的曲线扭转模式和漫长的颠簸之旅。
他们带着风越过草垛通往荒草丛生的田野,感受着大自然的寂静也体验着生活的无声。
大门还是像上次来时一样鳞次栉比站着比人还高的杂草,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杂草上面挂满白霜,耷拉着叶子萎靡不振。
喻言跟着何盛的脚步,一边走一边拨草,冰寒的白霜落到脖颈里,冻得喻言嘶了一口,浑身哆嗦。
他想等天气回暖了他一定要把这片杂草清理干净,走个路跟过无间道一样未免太过刺激。
“老板,来啦。”韩俊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行李。
“嗯,小日子过得不错啊?”喻言看看我整个人胖了一圈,捏捏手臂还挺有手感。
“拖您老人家的福。”让我免于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生活。
喻言刚想说点什么,耳畔就响起何盛带着笑意的声音:“老人家,赶紧去洗漱一下,脏死了。”
何盛领着吹胡子瞪眼的喻言进了员工宿舍楼,“你以后就住这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你自己先看一下,我帮你先把行李箱放房间里。”
喻言点点头跟在何盛后面。
卧室没有特别的装饰,大白墙,防渗光窗帘,一个大衣柜和一张床,还有一个简易的不能再简易的壁挂式空调。
这风格跟何盛之前住的房间极其相似,特别是那张床,一看就知道是他喜欢的牌子。
喻言拉开衣柜一看,握着柜门的手不断收紧,“你住哪里?”
“501”何盛帮他把牙刷这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拿到浴室里去。
浴室在房间里面,只有简单的洗脸台,马桶和淋浴房,是个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格局。
喻言把行李箱往旁边一塞拉着何盛就出门了,直觉告诉他何盛现在住的地方比较糟糕。
他以命令式且不容辩驳的语气说:“开门。”
何盛在门口磨磨唧唧半天,喻言也不着急靠在墙边慢慢等,反正今天这房间他是看定了。
片刻钟过去了,何盛还杵在门口没有开门的意思。
好巧不巧 ,韩俊揣着几件刚收的衣服从楼下上来,抬头就见何盛和喻言站在门口。
“怎么站在门外,是钥匙忘记带了吗?”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开门,完全没有发现异常。
何盛默不作声的转头趴在栏杆上。
门刚打开,喻言就看见窗边学生时代的上下铺,床铺对面是一个32寸的彩色电视机,侧边是简易的塑料便捷式衣柜。
水泥地饭上布满褐色污渍,即使冲刷过很多次依然清晰可见。
很明显,这间房子是临时整理出来。
喻言二话不说直接回房收拾东西,何盛看他出来立马跟在他身后。
“你给我过来”何盛抓过他的手,把他按坐在床沿上,态度十分强硬,“哪儿都不能去,你就住这儿。”
“你那屋明显是刚整理出来的,是工厂运作不好还是利润不够。”
“够够够,我的喻大少爷,我明天就去翻修,行了吧,你就安心住下别胡思乱想。”
“床要换掉”
“好”
“窗帘要换”
“好”
“还有地板”
“好好好,都依你,行了吧”
第二天一早,何盛还在睡觉就听见门口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他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揉搓着自己的小脑袋去开门。
“何总早上好!”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依次排队站好。
这一声差点没把他给吓没了,睡意瞬间全消,“早上好。”
片刻钟后,何盛和韩俊穿着睡衣,耷拉着黑眼圈出现在喻言的房间里。
“要不要吃点”喻言坐在餐桌上喝粥粥吃着大头菜,看起来兴致颇高。
“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凌晨四点,你让人来换家具。”
“嗯,想让你们睡得好点。”
何盛让这话激的差点儿就想爆粗口,他在心里反复默念“别跟失恋的人一般见识,别跟失恋的人一般见识。”
韩俊靠在沙发上微睁着眼睛,眼睑合上又死命撑开,“大老板,这么多人你从哪儿找来的。”
“家具城自带的”
昨天何盛前脚刚走喻言后脚就联系了家具城,报了品牌名称和所需内容,他们连夜就给送来了,按时间推算比预计的还早了点。
韩俊眼角抽搐几下,“服务真好。”
喻言吃完早饭,就看见两人歪七扭八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他随手拍了几张照片,把脸打上马赛克发到朋友圈,配文:奋起!!!!
叮咚一声,林佑拿过私人手机点开看了眼并没有信息,心想着可能是新闻推送。
刚想放下手机却看到‘发现’那一栏多了一个小红点,小红点上面写了一个1。
从来不看朋友圈的人,今天却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一张硕大的马赛克睡美人图就这样倒映在瞳孔里,两具身体四仰八叉的躺着,凌乱的床单还有凹陷的一对枕头。
林佑把手机打横双指不断放大图片,企图从照片中发现什么隐秘角落,或者是想找点什么东西来印证心中所想。
除了宽敞稚气的睡衣将胸腔一览无余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秘事。
如果没有什么,为何偏要打上马赛克。
心中怒火腾烧,额前碎发下面隐藏着可怖的青筋,像一条条脉络清晰的藤干,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昨晚还说要跟自己重归于好的人,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林佑骂了句脏话,将手里的手机砸在地上,随后办公室里传来长达2小时因物品碰撞而破裂的声音。
既然无法让他远离有心之人,那就肃清他身边一切不良之心。
清晨的曙光依旧照常升起,从窗户跃至褴褛的室内,丝凉中带着点温热,温热中夹杂着寒意。
秘书刚推门,嘴角的笑容直接冻挂在脸上。恍惚间又回到了几个月前,老板刚出差回来的样子。
林佑犹如站在一片废墟之上,浑身上下散发着可怖的阴鹜,单单只是一个背影就让秘书犹如冷水浇头,遍体生寒。
空气中的温度骤降,一种窒息感不断袭来,能让自家老板气成这样偌大的X市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秘书哆嗦着手把现场打扫干净,再以最快的速度把办公室添置成原来的样子,桌上也放着崭新的手机。
让人感到为难的是,昔日放在心尖儿上的绿菊花恐怕难以恢复往日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