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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王城受难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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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者，你一心求死，究竟是为何？”蒙葛特侧过头，移开视线，在黑夜中沉声发问，“不要再继续往前走了，你应该知道前方等待着你的是什么。”
前方无论是癫火还是艾尔登王座，等待着她的都是死亡。
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
褪色者对恶兆妖鬼的劝阻置若罔闻，自顾自站了起来，往祭坛方向走。她知道这只是个可笑的障眼法，用于镇压下面数以千万计的流浪商人生命。在那些被活埋的生命下方，是被封印的叁指与熊熊燃烧的癫火。
手仍未碰触到祭坛，圣属性的尖枪就从后方袭来，褪色者猝不及防地被刺，紧接着是天降的黄金幻影之锤。密集的攻击毫不间断，她只能翻滚拉开攻击距离，仔细去听对方的每一次抬手。
风的破空声。
恶兆妖鬼的动作迅速到常人所不能及，每一次攻击都朝向致命弱点。正是这种强大的压制力，无与伦比的战斗经验，使他在破碎战争中成为了黄金家族最后的末代之王。
召唤铃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现在她只能单打独斗。失明很难判断敌人的抬手和起步，脚步声杂乱，基本无法辨别他的方位。一次翻滚偷刀不慎被抓住后，那根破木拐杖从身后刺穿了她的身体，把她钉在祭坛上。
尖锐的痛楚使得褪色者倒吸了一口冷气。
接二连三的攻击在她因为疼痛而僵直的瞬间袭来，带着神圣黄金树属性的匕首在她身上留下数个血洞，如果不是蒙葛特不会趁人之危，她几乎认为这是一次处决。
打不过，身上累积的Debuff还是太多了。
褪色者直接放弃了挣扎。
恶兆妖鬼将拐杖从她腹部抽了出来，带来一次大出血，然后转手召唤出一把凝聚为实体的匕首，毫不留情地贯穿她的一只手掌，将她上半身固定在祭坛上。
如此剧烈的痛苦只能换来褪色者几声痛哼，以及空气中回荡的剧烈喘息。
终结她生命的最后一击却迟迟未到。
她知道蒙葛特还有话要对她说。
缄默再三，听见的却是那一句：“褪色者不愧为战士的后裔……”
竟然又是这种客套话，褪色者有些不耐地开口：“还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很快我就会流血流死，下次你找到我可没那么简单了，恶兆老师。”
气氛停滞了一瞬间。很快她就感受到一只巨大的手掌探入她的衣服里面，粗粝的野兽皮肤磨得人又痛又痒，她几乎被蒙葛特气笑了，这是在干什么，是打算抢劫还是打算先奸后杀？
然后褪色者被黄金树的恩惠露滴泼了一脸。
褪色者：……
褪色者：“拿错了，这是回蓝的。”
又被泼了一脸。
生命气息缓慢修复她的身体，血流不止的状态堪堪遏制，她即将崩溃的身体维持在一种将死未死的微妙状态。
褪色者用另外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药水，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在脑后，又吐出一口淤血。她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绝对比刚刚在下水道被老鼠追着啃的时候要狼狈。
……只是蒙葛特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她登上王座之前，她与他之间大多数时间都在相互厮杀，为数不多的交流也只在厮杀过后他所留下的“黄金树拒绝任何人”的遗言。现在他们明明处于敌对状态，蒙葛特把她关在王城下水道作为封印可以理解，但是此时此刻，为什么他没有痛下杀手？
褪色者无法理解，她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后，咬着牙将把她钉在祭坛上的匕首扯下。但是恶兆妖鬼抓住她试图挣扎的手腕，转手将她另外一只手也钉在上面。
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疼痛的呻.吟。
随后是被强迫掐起的下巴，指甲被修剪平整的两根手指挤入她的口腔，轻而易举地撬开牙关，紧接着是红色恩惠露滴的涌入。
他妈的，蒙葛特终于发疯了吗？！
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种折辱的褪色者发狠去咬他的手指，人类的牙齿并不足以刺破恶兆天生坚硬的皮肤，那瘦骨嶙峋的手指依旧丝毫不动，直至她尝到了恩惠露滴之外的血腥味。那是她自己的血。
等她的身体复原到稳定的濒死线上，蒙葛特的动作终于停下了。他收回带有牙印的手指，在自己的衣服蹭了蹭手指沾有的水渍，一言不发。
“这样不好玩，蒙葛特。”褪色者语气罕见的阴沉下来，声音沙哑难听，像是满怀怨恨。“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无论是杀我还是救我，也没办法阻止我向黄金律的复仇。我站在你信仰的对立面。”
“是吗？”他反问，“那么你身上浓重的黄金律法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没有觐见过黄金树中的神人吗？”
“当然见过，我还杀了你们的神。”褪色者抬起头，眼睛上的布条滑落，露出两个寄宿癫狂火焰的空洞。“三次。”
“然后呢？”
“……”
“你果然曾是交界地的王。”蒙葛特暗自用指腹摩挲指骨上的咬痕，“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你曾经修复过黄金律，使之完整，并且成为了黄金一族的王。但时至今日，你仍背负着为王的命运……你到底是要成为什么样的王，到底是要成为谁的王？”
褪色者放轻声音，反问：“我要成为什么样的王？”
“褪色者重返交界地，都是以成王作为使命的。”
“……我不是。”
“……”
“我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所以才去当艾尔登之王而已。”褪色者说，“我失去了太多，从绝望到逃避，从逃避到妥协，只不过是为了结束痛苦的命运。最后我终于发现妥协是没有用的，无上意志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言。”
一行血泪从黑漆漆的空洞滑落，癫火在她眼眶中燃起，绝望、疯狂、孤注一掷，明亮得惊人的火焰。
蒙葛特不得已以手挡住癫火的光，免得直视癫火陷入疯狂的状态。
“我要做的是复仇。”她说。
手骨被刺断的手掌绷起冷硬的青筋，硬生生从匕首的禁锢中挣脱。她的衣服、头发、血肉开始着火，被灼烧的疼痛几乎令她尖叫。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确实在尖叫，“我一定什么都不会再选，无论是癫火、星月还是黄金律。我要给我的命运一个了断，我要让这个世界不再有王，不再有神——”
褪色者一脚踹翻祭坛，露出后面昏暗幽深的隐藏道路。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像是才缓过一口气，最后拖着残破的身躯，往黑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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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奇怪的褪色者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癫火是不能为人所涉足的领域，蒙葛特无法走近那片黑暗一步，他只是看着地上带血的痕迹沉默了很久，收拾好混乱的现场后转身离开。
身为王城罗德尔的管理者，他还要很多事情要需要完成。在褪色者身上耗费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
近期火山官邸消沉了不少，并没有出兵在王城附近游荡，听说连发展的叛律者业务都消减了。很多曾经的叛律者因为火山官邸发不起工资而辞职，转而投奔王城——他们以为玛尔基特会热情好客敞开大门吗？少发白日梦了。
夜晚，王城罗德尔的深处，蒙葛特在黄金树脚、艾尔登王座前站岗，俯视整片衰败落魄的王城罗德尔。
不远处的火山在黑夜中亮起不详的红光，隐隐约约，就好像褪色者手上那一枚赤红色的戒指。火山官邸的衰亡肯定跟这家伙有关系，那是王族婚戒的样式，所以她是成为了拉卡德的侧室吗？
……这种古怪的猜想忽然缠上了他贫瘠的心。
夜晚的风很大，蒙葛特身披残破的斗笠，孤身站在黑暗中，野兽的皮毛偶尔在风中微微摇晃，显露出了这个藏匿于黑暗的庞然大物的冰山一角。
王族理应是不能和褪色者通婚的，但好像黄金律法没有这么一条规定。蒙葛特猎杀褪色者大部分的原因都是他们妄想寻求艾尔登法环，而并非出于律法的要求。这么一想，与褪色者结下姻缘也不是被禁止的事情，只是过于骇人听闻。
褪色者为什么会接受亵渎之蛇的求婚？如此污秽的存在……
想的内容越来越奇怪，比起是思考，不如说是天马行空的思维发散。
这算是恶兆妖鬼久违的休息时刻。
但是王城内部接二连三的混乱很快就打破他的宁静，先是有罗德尔夜间值班的士兵哭诉自己被砸昏睡瓶，醒了之后发现衣服裤子全被扒掉，浑身赤.裸倒在地上，隔壁还放有一个冷冰冰的王之卢恩。然后是投放到大道旁守路口的腐烂树灵被杀掉，藏在它体内的王之卢恩被抢走……
不用脑子思考都知道这是褪色者的手笔。但是等蒙葛特去到现场的时候，她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远处的黑剑眷属也被打倒，在安静的夜中发出巨大的崩塌声响。
蒙葛特：……
于是全城加强守备。蒙葛特想下一份通缉令，但提笔在空白纸上停留了半天，依旧没办法画出她的相貌。最后通缉令上只有三个褪色者的特征：白发、盲眼、左手戴有血色婚戒。他想了想，又再提笔加上几个字：卑鄙、擅长偷袭、韧性很低。
完成之后，他才发觉这份通缉令写得像个玩笑。有实力能在王城游荡的褪色者也就那么一个，一切混乱的源头肯定是她，也只能是她。
通缉令最后被锁在了他的书桌里。
与此同时，一位体型偏瘦小的罗德尔士兵正穿过黄金树大教堂，漫无目的一路往下，忽然在大道里发现了一个正在巡逻的熔炉骑士。
树形的熔炉骑士，手持长矛。
熔炉骑士本来在认真的巡逻，并不怎么关心褪色者的事情。如果有不长眼的褪色者闯到她面前，她也必定会将之就地诛杀。树矛熔炉骑士是这样想的。
直至一个罗德尔士兵路过。走出两步后，她觉得有些奇怪，狐疑地回过头，蓦然撞上了散发着冰冷寒意的慈悲短剑。以及一双褪色的蓝眼。
“晚上好啊，熔炉骑士。”
卑鄙的褪色者朝她砸下一个昏睡瓶，对她笑了笑：“我看你也很累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