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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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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身体不适,下令再过几日就启程回京,此次秋猎时间就不如前些年那么长。
猎场的树林旁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平草地,上面长满了苜蓿花和车轴草。
柏清清身上的伤好了些,就惦记着去骑马,萧折离拗不过她,还是在回京前一天亲自带她去骑了马,不过只是在草地旁溜达了几圈,没走远。
两人把马匹拴在一棵枯树根上,马匹低头啃咬地上的花草,他们就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入目是满眼的花海,紫红色的苜蓿花、白色的车轴花交杂在一起,锦绸一般如梦似幻。
正好坐在迎风口处,风吹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柏清清眯着眼对他说道:“今早出门的时候,我看见四皇兄造了个轮椅,他对宋清秋很好。”
“真奇怪,我们一起在书阁读书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四皇兄是喜欢她的,在宋家落魄之后,仍然不顾一切地要娶她。”
萧折离将手枕在脑后,平躺在草地上,“有些喜欢总是藏于心底,哪有那么容易发现的。”
“不过嘛……”柏清清盘着腿,将身子扭向萧折离那边,饶有兴趣地说道:“我最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没有娶宋清秋呢?”
“什么?”萧折离都以为是风声太大,他听错了。
却见柏清清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为什么没有娶宋清秋,她不是你的心上人么。”
萧折离蓦地起身,吓得柏清清往后移了移,萧折离高声道:“谁说她是我心上人的?”
柏清清弱弱道:“我听见的,看见的呗,你这么激动干,我又没说什么不得了的。”
萧折离直视着她,极其认真道:“那就是你听错、看错了,她从来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也从未想过要娶她。”
说完,萧折离起身走向别处,留柏清清一人风中凌乱。
柏清清一头雾水,不是心上人吗?看萧折离的样子,不像说假话。
啊,什么嘛?!柏清清挠挠自己的发鬓,这么多年自己想错了?
可是她在宁王寿宴的时候,亲耳听到萧折离说他有心上人的,而且宋清秋有萧折离亲手雕的绿檀木笄,所以她才会认为宋清秋是他的心上人。
原来他的心上人不是宋清秋吗,那是谁呢?
柏清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萧折离生气了!!
柏清清眺望远处,只瞧见小小的一个背影,“唉……”她拍拍自己的脸,起身走向旁边的花草。
萧折离的背影有些清瘦,依稀可见下垂的手上捏着一束狗尾巴草,柏清清在他背后,踮起脚把手中刚编的花环戴在他头上。
萧折离转身看着她,柏清清笑吟吟的,“别生气了,是我道听途说,我给你道歉。”
萧折离也不是真的生气,刚想说话,就听眼前人继续说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吗?”
柏清清是真的好奇。
萧折离垂眸而视,表情有些微怒,只是娇艳欲滴的花环戴在他头上,削弱了他的怒气,反而让他看上去有点委屈。
他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抬手摘下花环,戴到柏清清头上,语气微冷:“一个瞎子、聋子。”说着,还把狗尾草也插她头上。
“哎……”柏清清一把薅下狗尾草,小气鬼,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萧折离已经往前走远了,柏清清把花环拎在手上,快步跟上他,喋喋不休地追问:“到底是谁啊?告诉我呗。”
萧折离沉默不语,自顾自地向前走,柏清清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萧折离突然停下脚步,她一头撞在他的后背上,“嘶……啊。”柏清清捂住自己的额头。
已经到了拴马的地方,萧折离双手扶住她的细腰,把她举到马背上,“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哼!”柏清清一脸不高兴,把手里的花环卡在马耳朵上,一路上没再说话。
回府后的第二日,两人间还是冷冷淡淡的,午后萧折离给她送过来一个大盒子,柏清清撸着猫头,“什么?”
萧折离:“礼物。”
柏清清:“什么日子,为什么送礼物?”
萧折离微微笑着,“别置气了,打开看看吧,你会喜欢的。”
柏清清嘴角一弯,扭捏着把猫递给千锦,‘勉强’打开盒子,里面是顶精美的发冠,她小心地用手捧出发冠,比寻常一般大的发冠轻了许多。
柏清清奇道:“它比寻常的轻了许多。”
萧折离解释道:“近来,京城中来了位技艺精巧的工匠,做发冠、首饰十分精致考究,重量也轻了不少,我前些日子叫人拿着图纸去请他打造了一顶冠子,昨日才制好。”
“喜欢吗?”萧折离笑着问,每每和柏清清闹别扭,都得花些心思去哄她。
“喜欢啊,很好看。”没有女子是不喜欢漂亮首饰的,柏清清自然也钟爱各类首饰,只是少时脖子受过伤,过重的发饰头冠,会引发旧伤,所以平时都不会戴过多过重的发饰。
“这发冠挺轻巧的,戴上去脖子也不会不舒服。”柏清清心里高兴,看着这发冠也越发喜欢。
“喜欢就好。”萧折离说道,“等两天就入冬了,我奉命去给流离失所的难民发放物资,要好些日子才能回来。”
柏清清手指勾着冠上的珠串,发出叮叮的声响,“那我生辰日前你能回来吗?”
“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生辰前一定赶得回来。”
“好。”柏清清叮嘱道,“那路上小心些。”
渊国的冬天总伴随着暴雪而来,在夏日大雨洪水中被冲毁家园的难民,无法靠自身存粮度过这个冬天,萧折离奉命北上,为灾民送去过冬的物资。
今年的最后一场秋雨过去了,气温也急剧下降,虽未下雪,但每天清晨院里的石子路上,总有一层薄薄的冰霜。
屋里已经燃起了炭火,铜制的火炉里,烧得火红的银骨碳,表面覆着白色的薄灰,千锦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用铁钳子翻动炉里烤的小红薯。
许是白猫也冷得慌,一直窝在火炉旁边睡觉,身上还穿着为它特制的红色小裳。
柏清清穿着桃红色白毛滚边的厚袍子,盘腿坐在软榻上,手里做着针线活。
房门忽地被打开,梁雁归卷着一股寒气,匆匆走进来,气喘吁吁道:“王妃,我有要事禀告。”
“怎么了?”
瞧梁雁归一脸着急忙慌的模样,柏清清招手让她先到软榻旁坐下,又让千锦带着房里的其他侍女出去。
梁雁归见人都出去了,才压着声音说道:“王妃,西院的段氏怀孕了!”
“嘶……”柏清清心下一惊,手中的长针不小心扎伤了手指,快速冒出豌豆大的血珠,她放下手中的皮料,拿过帕子捂住手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怀孕了?”
“这怀孕都不是最要紧的……”梁雁归有些难以言说的意味,支吾道:“最要紧的是,她怀孕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柏清清嘀咕道,段云月和余越进府后,萧折离分别去过她们房里一次,那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后面他一直没去过西院,那这个孩子……
柏清清和梁雁归对望着,梁雁归从她的表情知道,王妃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柏清清蹙着眉,一脸苦相,这叫什么事啊?!她仿佛隐约间看到了萧折离脑袋上浮着朵绿云,还下着雨的那种。
柏清清深吸一口气,平下心底的混乱,“这件事有哪几个人知道?”
王府里就这么些人,出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就传开了,如果让人知道段云月怀孕一个多月,那旁人一推算时间,就会知晓这孩子不会是萧折离的。流言四起,萧折离就会成为整个京城里的笑料。
幸好梁雁归反应快速,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王妃放心,今早段氏身体不舒服,找我过去瞧瞧,我把出喜脉后,并未如实告诉她,只是说她有些体虚。这事只有王妃和我知道。”
柏清清点点头,赞许她的做法,而后将千锦唤进来,“千锦,你去找几个嘴严忠心的侍卫,让他们看着西院的段云月,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
千锦走后,梁雁归试探着问道:“王妃打算如何处置段氏?”
柏清清折好染着血迹的帕子,“我今晚和她当面聊聊再说。”
段云月和余越都是由庆妃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礼部侍郎崔游送到晟王府上的,崔游是萧折离的外祖父,萧折离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起初两人进府时,柏清清心里是不悦的,只是碍着她和萧折离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种不悦就不能流于表面。
好在段云月和余越在府上是安安分分的,从不给她找麻烦。除了余越帮忙给她织过布,柏清清和她们也没有其他交流。
她也没派人注意过她们是否有异常的举动,未曾想,段云月竟然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弄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