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和西瓜》四贱客

2、阮长青和刘幺妹的罗曼史2

　　看着几个孩子散去坐在堂屋的老两口开始发愁“你说说，这都是瞎长这么大的？”
　　“前院收拾收拾，年底也给老三找个媳妇儿，”一家之主发话了。
　　“你这话说的，我闲着了？”自己给自己生气的典型案例就在王三妮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你看看着仨娃儿都成什么样了，好好的老三现在。。。不提了，提起来我这心里就难受。”不提老三提提老四，这么多孩子总有一个是想起来舒心的“老四呢，自己谈个女朋友，老三回来了，这不要等着老三结婚他再结，这婚哪能说结就结？两张嘴吧嗒吧嗒说的呀？那不要房呀，不要自行车的？忙完老大要忙老三老四，你说老二又去了部队，到现在连个面儿都见不上，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还想啥？”阮大年剥着手里的红薯放进碗里搅和搅和面汤呲溜一口才继续开口“前院的房子盖好了不就是给老三结婚用的？老四？咱这套房咋不够用？老二那是报效国家，以后就是吃公粮的人，你个裹脚媳妇懂个啥？”
　　“你董嘞多，就你董嘞多，吃饭也堵不住你嘞嘴！”唠叨起来的女人真的是几百只鸭子都比不过“这长红也不小了，你也多寻摸寻摸赶紧找个人家嫁了，老大和老二这俩闺女虽然嫁的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最起码现在也有家了，以后过得好过的坏全是她们自己造化。”王三妮操心完儿子操心女儿“你说说，长松长林怎么就让人省心呢，都是高中毕业长林就能进部队就能吃国家的粮食，长青怎么就不行？”
　　“人比人气死人，有啥可比嘞？这就是儿孙的造化。你说说能当吃还是能当喝？”阮大年也不喜欢听自己媳妇儿整天在耳朵边唠叨。
　　阮长红和阮长青兄妹俩把前院的牛羊喂好都没急着回去，兄妹俩似乎有很多话要说。阮长红知道阮长青回来这个家就要变一变。大哥的宅基地在村西头，大哥和大嫂也不愿意多来村东头的这个家里看看，来一次也是要点吃的再走，似乎大哥结婚以后就变了一样。
　　“三哥，你后面有啥打算？”阮长红小学毕业初中学不会就不上学了，那时候家里要挣积分就帮爸妈干活现在也不要积分了就下地干农活，这一干就是六七年，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我。。。”阮长青有些话到嘴边又顿住了“先把这个冬天过完，开春儿了再做其它打算。”
　　“嗯，”阮长红也不多问，有些事情她就是多问两句他这几个哥哥也不会多给她说些她想知道的东西，她没多少学问也没去过太远的地方，她羡慕这几个哥哥，羡慕他们能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羡慕他们可以出去见见世面“三哥，有需要你就喊我一声，我能出力的肯定出力。”
　　黑咕隆咚的夜晚除了北风呼呼的吹就是偶尔能听见谁家看院子的狗叫几声，总之这是一个很冷的冬天，只刮风不下雪的冬天。
　　感觉到身边的三哥不说话了阮长红还想说几句话给三哥听，她忍不住缩缩脖子动动胳膊拢拢身上的棉袄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哥，你也不小了，也该给我找个嫂子了。”阮长红是害羞的，还好现在是晚上她脸红了也没人看的见。
　　阮长青今年都二十五了，这在当时农村可不就是大龄青年嘛。
　　“哎，给你找个好看的嫂子。”阮长青这时候才放松下来，他咧着一嘴大白牙笑的可开心了。
　　“还是要个能干会过日子的嫂子的好，”阮长红不同意三哥只找一个漂亮的嫂子，漂亮的女人都娇气，她才不要三哥伺候一个娇气的人“还是找一个能帮到三哥的嫂子。”
　　“还是长红考虑的周到。”阮长青自己都不知道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是力气要把这身力气用完，家里的人和事包括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咱们找一个能干又勤俭持家的人，要不然咱们这一大家子怎么过，是不是？”
　　“哥，妈都说了，你结婚了就要像大哥。。。”像大哥那样？那是要分家了，要让你们自立门户，阮长红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分家’这两个字。这个家要是不分开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这日子真的没发过了。
　　“分家？”阮长青反问后又是一阵沉默，他知道结婚就意味着成家也要分家，要不然这么多兄弟妯娌聚在一起这日子也是没法过的。
　　阮长青顾不得这些，年前这段时间确实很忙。
　　一直骑着自行车四处溜达的阮长青在镇上的供销社旁边租了一个小摊位，也就一张桌子大小的地方，一个人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就占满了，转个身儿就能碰着一边的玻璃。
　　他还能干啥？只能做点小批发倒腾，现在就是走量，能薄利多销。方便面，粉条，豆腐这些过年要备的东西。
　　刚开始是他自己跑，就骑着自行车一箱一箱的一趟一趟的往人店里送，现在也是，只不过现在要的人多了，他忙不过来了就让他们统一到镇上的供销社旁边进货。
　　过年的人多，阮长青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就让三妹帮忙，阮长青也不会亏待自己妹妹，三妹妹在这儿不能白站一天，一天五毛钱。
　　不嫌钱少，阮长红当然愿意跟着三哥干了。
　　之前还好好的，这到了年根儿了反而出了点意外了。
　　张进财那个狗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就瞄着阮长青和阮长红兄妹两个找事儿，他就是看不得别人好似的。
　　阮长红拿着木盒子的钱和本子上做记录的数字前前后后核对了几次都没有核对上，阮长红着急了，这一差就是差了好几块，别说自己一天的辛苦费没了就是自己这几天的挣的钱都往里贴也不够啊。
　　“哟，还真做上小买卖了，”张进财长得也不能说丑也是有鼻子有眼儿的人只不过没读过多少书整个人看着挺精明就是嘴巴欠一点。家里姐姐多是被惯坏了，用一个字形容他吧，草，是潦草的草也是墙头草的草。聪明劲儿有但是就是不肯吃苦，又没个主心骨儿人，人家说啥就是啥，整天想发大财就是不干实事“呦呵，就这一张桌子，还真是白手起家。”
　　阮长红瞟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算她自己的帐。
　　“来一斤粉条。”是一位推着自行车梳着麻花辫儿带着一双翻皮手套下了的姑娘，这姑娘一身对襟厚棉袄雷锋帽虽然整个人裹得严实但是那声音里不自觉的透着干脆利落和无以名状的自信。大约是这姑娘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整个人看着也精气神十足，她就是刘幺妹。
　　“哎，好嘞，等一下。”阮长红有些心急的把手里那一把红红绿绿的钞票塞进小木盒里给刘幺妹称粉条。刘幺妹把皮手套摘了顺手捏起一段碎粉条放进嘴里砸吧砸吧，那样子真就像是个行家一样。
　　“我们家的粉条都是手工做的，大冬天的天冷，白菜豆腐粉条炖上一锅，俩小时都炖不烂。”刘长红极力推荐自己家的粉条，只可惜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话没什么创新也没什么说服力。
　　刘幺妹也不说话只是嘴里嚼着半截粉条点头，她静静的看着刘长红抓着一撮粉条上称，等装进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时才说一句“加上二两猪肉会更香。”这猪肉粉条子炖一锅别说吃着香了怕是大半个村儿都能闻着香味。
　　一边一直站着的张进财听刘幺妹这么一说还真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现在老街上都弥漫着肉香味儿呢，那是香，真香。
　　“是是是，马上就过年了，要吃点好的，要过一个好年才行，”阮长红健谈几句话就和刘幺妹熟络起来“你看，这一斤够不？”
　　刘幺妹笑笑并没有回答阮长红的话。
　　“一斤五毛？”刘幺妹看着牌子上写的字笑笑“五斤两块，这老板挺会做生意，改成买四斤送一斤？这样不就更好卖了。”
　　“这个主意好，”张进财立马凑上前恭维起来“都想着过年炖猪肉粉条吃呢，哪家没个七八口的？肯定能买个四五斤。”
　　刘幺妹又是笑笑，这年头别说粉条了就是红薯淀粉都是自己家做的，这一下子买这么多也确实是少见，这老板也不过是想着薄利多销罢了。
　　“是个好注意。”阮长青说着从那身军绿色的大衣里摸索出来一只钢笔，他没有用钢笔写而是把钢笔笔胆里的墨水挤出来一些然后撕掉一张账本上的书写纸卷成烟筒的形状写下‘买四斤送一斤’的几个大字，虽然歪歪扭扭的不好看但是却醒目适用。
　　“买两斤送半斤吗？”刘幺妹又问，既然是四斤有活动那买上两斤也应该可以的送个半斤吧，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开口问了。
　　“不送。”阮长青干脆利落的拒绝。
　　刘幺妹也甩一甩长长的马尾辫骑着相对小巧的斜杠自行车走人，不卖？她还不买了 。
　　“嗨，这姑娘。。。”一边儿的张进财看着转身就走的刘幺妹那眼睛都直了说着就要痴痴的跟出去。
　　“你干啥去。”阮长青看着眼睛放光的张进财直接伸手拦住他“看啥看？有啥好看的？你说这冷呵呵的天你瞎跑啥？”
　　“我就。。。就看看。。。”张进财也心虚。
　　“没事儿回去，我这小地方也就站一个人，你也看到了，俩人都嫌挤的慌。”阮长青要撵人了，他知道这张进财就是想来学点经验，这些倒买倒卖的还需要啥经验？也就是赚个中间差赚个辛苦钱。他娇生惯养的哪里吃的了这份苦。
　　“你啥时候回去？”张进财忍不住的问阮长青，他想和阮长青一起干，可阮长青总是不愿意带上他，再加上张进财疑神疑鬼的毛病总觉得阮长青有啥事儿瞒着他，不让他跟着一起挣钱。
　　“我盘货，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帮忙？”阮长青话还没有说完张进财那小眼睛里就有满满的拒绝，干体力活？他可不乐意，他从小家里五个姐姐在哪里还需要他动手干活。
　　“我看看时间不早了，”张进财看着手上的梅花手表装模做样的再仰头瞅瞅头顶的太阳“我妈又要满大街叫我回去吃饭了。”
　　阮长青头也不抬直接瞅着自己的货物开始盘算。一边站着的阮长红这时候扭捏起来，虽然张进财那人确实招人讨厌最起码有人在她也不会那么害怕，现在他走了就剩她们兄妹两个人她反而紧张的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钱数对不上。
　　阮长红知道三哥早晚都会核对账目她这么想着想着眼睛都红了，这干了一天也不会有这么多钱去补这个窟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