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和西瓜》四贱客

17、电视机2

　　“春儿？春儿？出来！”是刘幺妹那惊恐的声音，她看见了那人被砖墙砸的鼻子里嘴巴里都是血，阮一看见了刘幺妹也看见了，刘幺妹毕竟是大人她立马伸手捂着阮一的眼睛不让她看那血腥的场面，阮一看不见但是她能听得到那让她害怕的嘶吼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刘幺妹顾不上伤心惊恐和慌乱，她只是本能的护着孩子。
　　“幺妹儿？”阮长青直接从屋里跳了出来，阮长青一扭头看着一直侧身挡着孩子的刘幺妹直接对她和孩子说“先回去！”阮长青说着让阮一和刘幺妹回去他自己却朝着那一直痛苦嚎叫的人走去。
　　被砸到的人叫章金莱是村儿里前面那条街上的人，年纪要比阮长青小上几岁。只是这时候他怎么会在这儿？
　　“救我，救我。。。。”那人伸手朝着阮长青抓过去，双腿被活生生的砸断了那是真的疼，疼的脖子上额头上全是暴起的青筋。
　　这边儿的动静太大，半面墙塌了，这动静是周边邻居家里的桌子都跟着摇晃一下，像是地震了似的。打牌的吃饭的看店的。。。都要出来看个究竟。。。
　　“你等着！”阮长青看着地上的血迹直接折身回屋拿出一沓子编织袋铺在小蹦蹦上垫着。那人受伤的地方已经由几个大老爷们儿合力掀掉两层厚的碎砖“抬上车。”
　　“快！快！去医院，”阮长青一面喊着一面摇着小蹦蹦要把小蹦蹦转起来，他们要把章金莱送去镇上的医院“把伤口捂住！”阮长青看着车上往外渗的血迹扔给车上的钱老板一条相对干净的毛巾。
　　“啊~”是疼的肝脾胃都颤抖的章金莱伸手死死的抓住钱老板的胳膊，这时候呼吸都是痛的，他那嘴里牙齿缝里眼睛里手上下半身都是血。这要是不赶紧止血别说其他的肯定会失血过多休克。
　　大家表情都很严肃，他们似乎都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也不敢多说啥只想着快一点儿把人送进医院。章金莱的病情太严重，镇医院的医生不接不住，没办法只能转移到县城医院。
　　“阮长青？”大夫要阮长青签字，虽然他不是章金莱的家属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准备签字的阮长青被钱老板拦着了“兄弟，这。。。人命关天。。。”这一件事儿不能说钱老板自私，很多事情都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道他们都没有仔细思考的时间。
　　阮长青这时候手也抖了起来，似乎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有点直觉。也不知道他在脑海里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坚决的把‘阮长青’三个字签了下去。
　　白纸黑字，医院才同意排镇上唯一的一辆救护车去县城医院。
　　别人的生活不温不火，阮长青家这个小家的日子却是大开大合，这种突发情况让刘幺妹和阮长青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两个人都是蒙的。
　　中午饭是没吃上，阮一其实是看到那人那痛苦的样子了，那模样就好像把武侠小说中七窍流血的版本演绎了一个现场版一样。
　　“妈，我饿。”一直坐在店里等消息的刘幺妹和阮一都没有吃饭，正在长身体的阮一真的饿了，她想吃饭。
　　“给，你自己卖点东西吃，”刘幺妹给阮一把一毛一毛的零钱让她自己买些吃的去，阮一看着手里的零花钱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愣住了，她以前都是一块一块的零花钱怎么现在都是一毛一毛的？阮一看了看没有太多情绪的刘幺妹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阮一，你看会儿店 ，我出去看看。”刘幺妹虽然坐在店里但是心早就飞了出去，刚才邻居们过来已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不管他们说什么关键是也没说出来个一二三。这背地里也不知道把他们一家都说成什么样儿了。
　　“妈，他们去县城医院了。”阮一把手里的零花钱一张一张的折叠好“邻居们都说了，刚才过去的那辆救护车就是转院的车。”阮一也起来跟在刘幺妹身后。
　　“阮一，你不是饿了吗？你想吃点啥？”刘幺妹有些混乱了，她整个人也都鞋说不出来的烦躁，她似乎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妈，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阮一看着太过紧张的妈妈想多安慰她几句“爸爸会处理好这件事的的，你放心吧。”阮一说着拿着店里的一包方便面捏碎把调料包倒进去一小半抓着方便面袋口子摇晃几下搅拌均匀，然后给刘幺妹吃，人是铁饭是钢，一段不吃饿得慌，妈妈一定是饿得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慌张，要吃东西垫一垫才行。
　　“你吃，你吃，你在长身体，你吃，你吃。。。”刘幺妹一直紧张兮兮的看着门口，似乎是想着那几个人一会儿就回来了吧，她不会知道这件事以后会给这个小家带来几乎不能翻身的打击。
　　刘幺妹想让自己忙起来，那倒塌的墙面房东正在收拾虽然那片血迹已经被沙土埋住了但是那刺鼻子的血腥味儿却一直挥之不去。
　　刘幺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等着，她也要做点啥才行。一直停在店铺门前的摩托车她骑着回去一趟“阮一，你看好店，我回去一趟。”
　　那天阮一记得她吃了好多东西还是觉得饿，也是从那以后她也总觉得自己饿。
　　很晚的时候阮长青才带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小蹦蹦也开回来了，车上还有血迹，刘幺妹看到后啥也不说拿起铁锨就用沙土把那干了的血渍掩盖住了，像是故意似的，看不见车上那斑驳的血迹但是那混合了铁皮和沙子的血腥味却格外冲脑门儿。
　　“啥情况？”刘幺妹问的都有些发颤“人呢？”
　　“在医院。”阮长青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扔到外面的小蹦蹦上挂着。
　　“还活着？”刘幺妹又问。
　　阮长青没力气的歪在一边的凳子上，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站在一边儿的房东还是老太太出马“这千刀万剐的，怎么偏偏就倒霉在墙塌了时候来？这作践谁呢？他就是死了也不能这么霍搅人。”老太太说虽然难听但是也就是这个理儿。如果能死了那是一了百了，死不了才是长久折磨，不仅折磨一个人是折磨一圈人。
　　刘幺妹看着一直耷拉着肩膀的阮长青知道这件事儿没这么简单，肯定要花一大笔钱。
　　“章家人知道了？”刘幺妹站在阮长青身边像是安慰他也像是互相安慰。
　　“这会儿应该知道了。”阮长青说着伸手拉着刘幺妹儿的胳膊才勉强让自己站起来“咱们回去，回家，幺妹？幺妹，咱们回家。”阮长青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刘幺妹就在他面前可他却像是找了她好久一样。他那么大一个男人这会儿才难受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他知道今天这手术花了多少钱，这以后要是黏上他们家了，这就是个无底洞一样往里砸，这些都是钱呀。他们这个小家呀，太脆弱了，真的经不起一点儿风浪。
　　阮长青忍着，始终都在忍着，他们都准备在县城买房了，房子都准备去看了，也准备好定金了，现在这事儿出来后还买那们的房子？
　　巨大的冲击下刘幺妹是有些麻木的，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阮长青也是麻木的只不过他相对好些，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上。
　　回家，阮长青骑着摩托车还没有到家远远地就看见有几个人围在家门口。阮长青带着一家三口走进一点儿才看清楚是刘家二哥和三哥还有章金莱家人。
　　“回来了。”刘二哥还是先伸手把阮一接下来“四妹，你带着孩子歇一会儿，我和你三哥问问情况。”
　　这件事儿闹到现在村里街坊邻居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刘家人直接来了两个哥哥，可住的前后街的阮家四弟和住在村儿西头的阮家大哥一个动动的都没有，阮长青看着刘家二哥情绪有些绷不住，刘二哥直接伸手拍拍阮长青肩膀让他先回家缓一缓。
　　章家人也算客气，只是知道这需要几万开的手术费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沉默了。
　　“春儿，章什么来？”刘三哥问道“哦，章金莱，你们熟悉吗？他去哪儿是干啥的？”
　　阮长青摇摇头“不熟悉也不经常来往。”阮长青知道有些事情还没有确认下来不能先下定论。
　　“那就奇怪了，还在墙根儿边上？”刘三哥看着章家人又问道“我可是听说这个小兄弟手脚有点儿不干净。。。”
　　刘三哥这么一说章家人一个个的恼火了起来“现在出事儿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们激动啥？我就是问问春儿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刘三哥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是他这么问让对方挺不舒服“咱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不过是有有那么几个人总是比较出挑，就这么大的地儿，谁是啥根儿啥成色儿方圆几里的都清楚。”
　　“长青，”刘家二哥开始发话“你好好检查检查，不行咱们就报警，这件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小事儿，咱们走走正常流程也是应该的。”
　　阮长青点头答应，这件事儿要报警的。
　　几个人不欢而散，一直把阮一安置在厨房的刘幺妹这时候烧开水给大家做了几个鸡蛋茶。
　　阮一也乖乖的坐在一边儿听着大人们说话，她一个人喝了三碗鸡蛋茶还觉得饿。
　　“哥，这事儿不能说我们倒霉就倒霉，这一句话谁都能说，”刘幺妹这时候清醒过来“人是我们送进医院的，出事儿也不是在我们店里出的，怎么就讹人讹到我们身上了？”
　　“长春，”还是老二哥沉稳“这下午花了多少钱？”
　　“两万多。”阮长青这几个字儿让在座的几个人都惊的倒吸一口气，阮长青说着说着自己先伸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刘幺妹红了眼睛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握着拳头像是发泄似的砸了阮长青几下。平复一下自己心情，好一会儿刘幺妹才把压在箱子低儿的钱拿出来，那是一个红布绸子包着的小布包，打开一层红布绸子是一层塑料袋，塑料袋很褶皱，像是被蹂躏了千百次一样，再里面是一层报纸，报纸也备折折叠叠的好几层，里面是两万块钱。
　　刘二哥和刘三哥也没想到会花这么多钱，他们身上也就带了几千块钱。这拼拼凑凑的才把这次的手术费给凑齐。
　　医院阮长青是不会去了，他现在想干什么都被刘幺妹拽的死死的，他们不能趟这趟浑水。阮长青能做的都做了，他们一家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本来动了手术人也有了好转，章家人为了省钱就吵着嚷嚷着要出院。
　　出院三天每天都疼的嗷嗷叫。第三天头儿上章金莱直接疼的又是吐血又是要死要活的，家里人一看那脸上都是乌青的吓人模样赶紧送去医院，这一来一回儿折腾县城的医院也不敢接收要转到市里的医院，医生检查后又说是发炎了，要赶紧做截肢手术要不然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