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相思最难忘》亲爱的echo

37、叁·梅花落（九）

　　黎牧很轻易地攻破了郢宫。宫内人心惶惶，一路上的宫人和大臣都跪在道路两侧，低头接受了江山的易主。黎牧取下唯一反抗的郢相的人头，用来祭旗。郢王见此颤颤不安，慌忙取出镇国玉玺，跪在黎牧面前，请黎牧登位。而黎牧却没有接受，只是号令亲信，将郢王收押了起来，说是日后再议。

　　黎牧急着出宫，去见苏眉。奈何一众侍从规劝，加上系列琐事需要平定。他直到第二天正午，才有了片刻抽身之空。而等他再次回到锦梦坊时，除了一地狼藉，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殿下，您匆忙而来，是在寻找什么吗？”黎牧听出来，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夏国公主夏景和。攻城此举，凶多吉少。他不想屠城，便需要绝对的军队优势压制。可是，他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不得已只能迎娶夏景和，以获得夏王的支持。可是，他们两个之间，各怀打算。这场联姻，也无形中给黎牧增添了一道枷锁。

　　“无事。”黎牧冷冷地留下两个字，转身离开了锦梦坊，没有看夏景和一眼。

　　是夜，黎牧悄悄来到城郊外的竹屋。冬雪未化，深山里积压了厚厚的积雪，一如心事重重。月光给素白的雪镀上一层银色，本是如梦仙境，却也寒凉刺骨。

　　当黎牧推开那扇封闭许久的竹门，他终于看到了苏眉。苏眉已然睡下，面向墙壁，蜷缩在卧榻，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黎牧想要去摸摸她给她安抚，最后却收回了伸出的手。但是，苏眉却感知到了黎牧的来临，她睁开眼眸，并没有回头看他。

　　“上次你说，等到来年，我们在竹屋里养一群鸡鸭，种很多种蔬菜。可惜，我们之间原来已经没有来年。”

　　“阿眉，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做这些，是为了我的王权，可也是为了救你。”

　　“你救我的方式，就是灭了我的国。王子的救赎太沉重，苏眉小小女子，实在承受不起。”

　　“就为了要杀你一直当你是玩物的国和大人，你就要放弃我吗！”

　　而此刻郢宫内——

　　“启禀王妃，王爷往城外的一所竹屋去了。但是奴才怕引起王爷的注意，不敢靠近，故而尚未探查到屋内住了谁。”

　　慵懒卧在贵妃榻上的静和公主却冷笑一声，“你跟踪他这么久都没被发现，他如此急切，如此心不在焉，你就算去看看那位梅娘，他也未必察觉。”

　　“王妃，属下愚钝。”

　　“罢了，你退下吧。”

　　一旁的侍女询问：“公主，我们是否要动手除去梅娘？”

　　“黎牧对我防备得紧，等到你赶去，早就来不及了”。景和公主转了转把玩的手串，“嫁过来的时候，就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日子，那里杀得尽呢。”

　　竹屋内，黎牧与苏眉已然陷入僵局。苏眉不知道说了什么，让黎牧很是恼怒，最后甩袖离去。苏眉起身，周身似乎忘记了门口吹来的寒风，她用力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明前一刻这方竹屋里刚刚爆发了一场剧烈的争吵，此刻一切寂静，如同瞬间。

　　“但愿你遵守诺言，能够忘了我。忘记的那个人，才是幸福的。”

　　苏眉从床底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给这方竹屋上了锁。最后一次，看清它的模样，昔日黎牧建造每一个角落的模样依稀可见，但已然转瞬沧海。当她决定要离开的时刻，反而对一切都释怀了。她含泪对这方竹屋，行了拜别礼。也对他们或真或假的过去，说了再见。

　　含情凝视谢君王，一别音容两茫茫。他们之间，欺瞒、算计、隔阂太深，执意在一起，只会把彼此伤得更深。

　　当苏眉踏上离去的路途时，她想起了当年在梅岭他放开的那株花枝，彼时她惊艳于随后漫天而落的花雨，此刻才领悟——放花枝，相见争如不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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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遍寻你而不得。但是在路上，他因缘集合，找到了一种教人遗忘的灵药，最后忘记了那一年的所有故事。他再次苏醒时，看到手中自己写下的苏牧二字，便以为名字，此后不问政事，潜心学术。再后来，他在苏城建立了一座学宫，为此后的人间，培养了一批的向学求学之人。”

　　顾莞温柔地对苏眉讲完了所有的故事。

　　苏眉哽咽不成声。最后，她不知道在对谁说，“竟然是苏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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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牧逝去的记忆在重遇苏眉的一瞬复苏。出乎顾莞的预料，这两个人隔着国仇家恨，生前用尽方法去躲避，等到死后重逢，却默契地用一笑消泯了恩仇。

　　黎牧和苏眉很喜欢坐在忘川河岸，肩并肩看着绿色的星云。而顾莞也喜欢在不远处的望乡台为自己沏一杯茶，看这两个人的背影。顾莞有时候想，他们就算是在这里坐上千年，也许都会是一样的姿势，也许都说着同样的话。尘世的一切，都不再与他们相关。

　　顾莞和孟婆很默契地都没有和他们两个提起来生。是啊，来生太遥远，不如珍惜情人对望的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