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躺赢了》芒果汁儿不加糖

10、美梦

　　那处与整条鞭子融合得极好，若不是南音想心事时总有盘鞭子把手的习惯，上辈子又与它相处那么多时日，怕是也摸不出来。
　　凝神屏息，南音研究片刻，又用簪子撬了撬，才从那处启出一管竹节，像是父兄以前飞鸽传书时系在鸽子脚上装信的那种。
　　她心情复杂，却还是旋开管子，里头果然是一封密信。
　　薄薄的纸张上，字迹熟悉又陌生。
　　开头六个字便将她震住。
　　“吾妻宋宋亲启……”
　　只是短短一个称呼，便让南音心头一震，这是上辈子南音与他琴瑟和谐之时，祁湛对她的昵称，再无旁人知晓。
　　有这样的问候当前，南音隐隐觉得下面的话可能会颠覆她的认知，却还是耐着性子往下看。
　　“吾与宋宋相识于微时，夫妻恩爱时光却不足三载，非是吾薄情寡性……
　　宋宋许是不信，只是婚后第三年，那日醒来，湛便无法掌控身躯，呼喊不得，只能见宵小占据吾身，与林氏女恩爱非常……”
　　瞳孔震颤，南音手抖得厉害，下面的话几乎看不清了，只是心下大恸，前世今生的记忆在她脑海里来回交战，心神动摇之际竟吐出一口血来。
　　抹了嘴角血迹，南音强忍着纷乱心绪看了下去，下面大段大段都是他的回忆，从被占了身体后做出违背心意的事情，到南音死后他与林迦儿反目，到与体内那人争夺身体无法拿林氏女如何，再到他翻阅典籍找到复活她的法子要拿命来换，会颠倒一切也会改变命运轨迹却义无反顾，回忆到重生后的点点滴滴。
　　薄薄一张信纸信息量实在太大，南音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他说他在死后曾读了一本话本子，原本说的是他二人的故事，后面却被人篡改，加入了看过话本的林迦儿与一名占了他身躯的穿越进话本子的男人，二人来自同一时空关系匪浅，情意缠绵。
　　故事在此天翻地覆。
　　把信看了几遍，南音才好像有几分懂得，为何上辈子他的薄情寡性来得如此突然，为何这辈子他又不愿娶林迦儿。
　　只是这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南音因上辈子被害以至于对他的信任少得可怜，稳了稳心神，思索良久还是将信叠起收好。
　　她要去找林迦儿。
　　她要知晓个明白。
　　正好，没两天正是褚家大小姐办的宴会，有林迦儿去。
　　此前褚清月也曾递了帖子给南音。
　　在祁湛谋反失败后这位林氏嫡女很是颓废了一阵，却还没到三皇子尾七，便又很快抛去过往，已然开始在京中贵女之中游走，还逐渐将才女名声复又拿了回来。
　　不知是情意太浅，还是没认亲成功，蓄势准备再次下手。
　　重活一世，南音虽对她不在意，却也常常听闻她又写出了什么好诗好句，又造出了些什么奇珍异宝。
　　如今唤了丫头细细与她说来，竟然与那密信上对上了几分。
　　这位林姑娘不是这方天地之人，上辈子她看过话本子，过来抢夺她的机缘。
　　如今想来，当废后的时候，南音好似也曾听说过，贵妃娘娘才貌双绝，与陛下佳偶天成。只是那时她心灰意冷，什么也不曾入耳。
　　深深吸了一口气，南音细细描了眉眼，又换上自家未婚夫婿送来的一身衣衫，才好似有了底气似的上马车去赴宴。
　　为了这次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没带丫鬟，还特意带上了那只鞭子，只是将它缠在腰间，被衣衫遮掩。
　　如上辈子一般。
　　上辈子她就知道，林迦儿色厉内荏，是个外强中干之辈、
　　这次南音也没废话，趁着宴席稍散，林迦儿在园中之时，邀她与自己去亭中一叙。
　　林迦儿还是上辈子那般容貌，穿着打扮也与人不同些，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见南音来邀，因着准太子妃的身份，她虽警惕却也只能捧出笑模样，与她去了亭中。
　　待屏退左右，南音当即将匕首搁在了她颈项上，眉目锐利：“说，你到底是谁？”
　　林迦儿被她吓了一跳，差点准备叫人，南音另一只手却抽出鞭子抽在了亭中桌上的盘盏上，瓷片碎裂四下弹飞，她却只是轻轻笑起来：“既是邀你，我自然不会没有准备，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都告知我便是。”
　　这番模样还是学了太子殿下的，虽只学了几分，却还是把林迦儿镇住了。
　　她捂住嘴不敢出声，眸光四下逡巡半晌，还要辩解，却被南音逼近的匕首堵了回去。
　　有上辈子和林迦儿同处宫中的经验，套她的话，辨别她说的是真是假还是不难的。
　　直到宴席结束，南音还坐在亭中，独自默默。
　　把事情倒干净后，刚被南音放开，林迦儿便就提着裙子狼狈跑了，只余她握着那节鞭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都是真的……
　　待太子殿下寻过来的时候，南音还没回过神来，呐呐不知所言，攥着鞭子似哭似笑，恍若疯癫。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上辈子又算是什么？这辈子的重生又为了什么？
　　她不明白。
　　太子殿下温声安抚她，问她怎么了，又搂南音入怀，细细拍她的背。
　　揪着他的衣摆，南音哭得像是个孩子，几乎背过气去，比之刚重生那会儿还痛苦万分。
　　似乎是为上辈子的自己而哭，却也为这阴错阳差的一切而哭。
　　她与祁湛，宋三小姐与三皇子，原来竟是有好结局的可能的。
　　这多么可笑。
　　南音想起那年自己被他所救，想起一起策马同游闹市，想起他在墙头拿着一束桃花冲她笑得意气风发。
　　“喂，小姑娘，这次见我可别哭鼻子了。”

　　眼前一黑，南音吐出一口血来，晕倒在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里。
　　她做了很久的梦，不愿醒来。
　　因为梦里一切都是那般顺利，像是话本子里最完美的结局，所有人都如愿以偿。
　　梦里没有意外扰乱他们人生的所谓穿越者，只有从少年走到白首的她和祁湛。
　　祁湛从最初相识确实对她带有利用之心，开始确如南音所想步步为营，想要得威远将军府助力争夺皇位。
　　只是在尔虞我诈的深宫生长出来的少年人，总是容易被真诚所打动，何况是那般明艳又热烈的宋三小姐。
　　后来他竟慢慢与她相处中交付真心，在不知不觉中放下算计与筹谋，与她坦诚相待。
　　只是像每个话本子一般，男女主角在一起总是不那么顺利的。
　　那一世的宋三小姐张扬热烈，被家里与他保护得太好，所以对于他的很多做法，总有许多不理解。
　　而作为帝王，他也有许多不得已。
　　渐渐彼此生了隔阂，他不常来南音的宫宇，她也不常去寻他，像是一对怨偶，远远的，相敬如冰。
　　两个人都是那么骄傲的人，半点不低头。
　　意外的是，梦里也有林迦儿，只是性子不一样，经历也不一样。
　　她像是每个话本子里必备的配角一样，领了自己的戏份出场，又在戏演罢的时候退场。
　　南音看着梦里的祁湛终究是心软低了头，开始还想用林氏女来气她，后来发现自己失了分寸用了笨方法，又来向她求和。
　　他给南音放了最盛大的焰火，背着她清理了一切阻碍后解散六宫，放那群在宫廷中苦苦挣扎的姑娘们自由。
　　他如他大婚那时向她爹爹承诺的那般，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他做到了。
　　而在梦里，南音与他互相伤害又互相治愈，虽然因为性子都一样要强所以伤了对方也伤了自己，却也努力向对方走过去。
　　在日常琐事在一次次争吵中磨合，学会谅解对方，学会和对方说清楚自己真正的意图。
　　最后成就一段帝后琴瑟和谐的佳话。
　　有磕绊有争吵，有误会有和解，但是依然是很好很好的一生。
　　在梦境的最后，他们都垂垂老矣。
　　刚刚因为一点琐事小吵了一架，现在倔强的小老头又气鼓鼓过来跟南音低头求和。
　　南音看着他已不再青春年少的面容上熟悉的神情，笑了起来。
　　他也冲她笑，说，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吵什么吵，好了来抱抱。
　　帝后二人又笑闹着搂在一处。
　　因着生了位很是聪慧继承了他俩所有优点的太子，又悉心教导让他成才，他登基后，小老头小老太太早就退下来归隐田园。
　　此刻下人们退下去了，就他俩在，因此搂得格外腻歪。
　　贴着他的胸膛，南音似乎在梦里，又怀了半分清醒，轻声问祁湛:“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祁湛却闷闷地笑了起来，胸膛因着笑在南音耳边震颤，他亲亲她，笑着说:“没有了，这是很幸福的一辈子，有此一生，我知足了。”
　　听他这样说，南音的眼角却突然落下泪来，祁湛擦掉她的泪水，又捧起她的脸来，眼中含着泪水与痛，认真跟她说:“该到了醒过来的时候了，宋宋，有这样一辈子，我很知足。”
　　他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像一道惊雷在南音耳边炸开。
　　攥着他的袖子，南音哭着摇头，他眼中带着泪，却还在笑:“宋宋，三辈子了，你看，我们是会有好结局的，是吗？”
　　心头痛得厉害，南音泣不成声，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同她一样清醒，清醒地做了一场美梦，清醒地爱过痛过，相濡以沫一辈子，那么长的一生都一同走过了。
　　而他此刻，同样清醒地送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