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咫尺之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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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和好的方式有许多种，可能是一句发自内心的道歉，也可能是对视一刹露出的笑脸，也有可能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包。
南枫又一次邀请许知意一起坐车上下学。
许知意没有答应。
他想要通过拉开距离这种笨拙又简单直接的方式，让这段不应该存在的感情尽早湮灭。
就算不能成功，那也不能再靠近了。
南枫到底还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一环，将能想到的全都解释了一遍。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但总觉得解释成功就能挽回。具体挽回什么，他想应该是一个朋友。
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现在却对他百般疏离的朋友。
许知意还是没有同意。
——
时间又一天一天的熬过去，时间来到五月的尾巴。
世界即将投入六月的怀抱里，六月是北半球夏日的初期，也是漫长的难熬的雨季。
不同于春季连绵细雨，夏季的雨来得急，下得猛，让人捉摸不透，始料未及。
晚上九点，天空漆黑，看不到月亮，像一场大雨要来到。
校车行驶到一半，那场大雨真的就来了。
倾盆而下的雨水在车窗上汇出一条又一条河流，窗外的景色碎了一片，许知意内心开始不安。
希望这场雨，能在他下车前停下。
事与愿违，许知意站在后门叹了口气，用书包挡雨向家狂奔。
等他回家，早已浑身湿透。
还好作业都已经写完了，只带了几本没用的书回来。许知意心想，不然都要湿掉了。
洗了澡，他缩进被窝。
他想：今天淋雨了，给自己放松一下，早点休息。
他房间灯灭的同时，南枫回到家。
“他回来了吗？”
家里阿姨接过他的伞，说：“小许少爷已经回来了，刚才进了卧室，估计是休息了。”
南枫环顾四周，“许婉呢？”
“哦，”阿姨撇了撇嘴，“今天下午董事长回家和她吵了一架，把她带出去了。”
南枫毫不意外，“知道了。”
书房里，南枫站在窗前看着对面漆黑的卧室。
外面雨小了，滴滴答答的，像小声地呜咽。
但很快，他听见人急急忙忙上楼的声音，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下一秒，他的门被敲响。
“大少爷，小许少爷生病了。”
他打开门，跑到许知意房间里。
床上男孩脸烧的通红，缩成圆滚滚一团，嘴里喃喃声不断。
原来不是雨声，是真的有人在哭。
“高姨，去把廖医生叫来。”
他把明亮的吊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光线刚好的阅读灯。
他蹲在许知意床前，伸手抹去他眼角的眼泪，脸红红的，也烫得可怕。
许知意整个人都是迷糊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感觉到难受，四肢无力，头脑昏沉，生理性的眼泪填满许知意眼眶。
南枫突然大胆，坐到床上，俯身抱着他。
“没事了，没事了。”
许知意迷迷糊糊听见南枫的声音，心里一沉。他撒娇似的说：“我疼。”
南枫问：“哪里疼啊？”
“哪都疼，头疼，嗓子疼，”他顿了顿，手轻轻压到心口处，“这也疼。”
“心疼什么？”南枫问：“失恋了？”
南枫本意只是想要调侃他，没想到许知意真的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谈的啊？人没你哥大，阅历比你哥不少。”
“没谈，他不喜欢我，”许知意说完摇了摇头，“他不能喜欢我。”
廖医生的出现使对话提前结束，南枫闷闷不乐退出许知意房间。走廊上他问高姨，“许知意晚上怎么回来的？”
“小许少爷自己回来的。”
南枫叹了口气，“那就是淋雨了。”
高姨不说话默认了。
“行了，你去帮我和他请个假，说我俩生病了，明天不去上课了。”
高姨立马就要下去打电话，南枫又叫住了她，“把许知意的校车给我停了，从后天开始跟我一块。”
“这，要不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记性不好，体质也不好，坐校车跟折腾自己没差。”
廖医生给许知意打了一针，又留了点药。
“晚上可能会反复，看着点他，明天我还来。”
“谢谢廖叔叔了，大晚上把你叫过来。”
“行了，看着他去吧。”
南枫跟他挥手道别，然后转身进许知意卧室里。
许知意依旧满脸通红，本来平躺的身体又蜷缩起来。
南枫给他掖了掖被子，拨弄开他额前湿漉漉的碎发。看着许知意恬静的睡颜，鬼使神差，在他额上印了一个吻。
南枫反应过来后直起身子，一团火从脸上肆意灼烧，产生滚烫的热和红晕，耳朵感觉更要明显。
我在做什么？
我亲他了！
南枫瘫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惶恐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地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
他在做最简单的忏悔，面对他的弟弟。
其实南枫早就发现自己感情变质，但没有想到会成为这个模样。
现在能做什么，是坦白还是逃避？
南枫心里很清楚，这是有悖伦理的感情，只会令人诟病。
更何况，许知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思绪越飘越远，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有一天许知意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厌恶，鄙夷还是直接放声辱骂，南枫摇了摇头。这些都不会的，许知意是温柔的，他连街都不会骂。
那他就会是不可思议的，会满眼迷茫地向后一退。
南枫打心底感到荒唐。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明明一开始，是很讨厌很讨厌他的啊。
——
许知意清醒过来，发现南枫趴在自己的写字台上睡着了。
怎么会睡在这？
通过脑袋未消的眩晕感和床头柜的药盒，他大概知道了。
他发烧了。
南枫照顾了他一晚上。
他起身找了一条毯子，盖在南枫身上。
一切都岁月静好，他拿起手机，对着南枫的睡颜拍了张照片，将它单独分类，放入了隐藏相册。
一张普通的照片和隐晦的爱，被他埋在心里。原来他也无耻的想要时间定格。
许知意下楼，高姨给他端了碗粥，“已经请假了，你们两个都休息一天。”
“谢谢阿姨。”
半小时后，南枫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床上无人。他掀开毯子就跑下楼，看见许知意在会客厅沙发上安安稳稳地坐着，心里才放松下来。
“还难受吗？”
许知意扭过头，“好多了。”
南枫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从下次上学开始，你继续和我一起。”
话题变得这样严肃，许知意莫名紧张。
“许知意，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你必须和我一起。我可不想请好多假留下来照顾你。”
本以为是过度关心，可听到末尾那句话，许知意认为这是过度嫌弃吧。
可不想反驳他。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去美国，会去好多好多年。
他们要好久之后才能见面。
他规划好了，就用这几个月和南枫好好相处，然后再用剩下的几年，去忘掉他。
“知道了。”他回答南枫。
南枫满意点头，坐到位子上拿起勺子吃饭。
他同样有个计划，他要提前去美国。防止自己沉迷，也防止自己情不自禁把许知意卷进来。
至于能不能忘记，能不能移情别恋，他相信命运自有定数，他不会强迫他自己。
但他爱的人干净，温柔，是幽静山林中透明的流水，是高挂天上那一轮不容玷污的明月。
他不能给许知意添个污点，他要许知意永做月亮。
逃离是非，隔绝流言，做一颗无忧无虑万人宠爱的月亮。
他的月亮，此时也是这么想的。
许知意同样不希望把南枫拉入这样背德的深渊，因为太阳，应当高挂于天上。
他应该成为大英雄，成为响当当具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他应该因为杰出的贡献，雄厚的资本与实力被人们所记住，而不是因为他家里有一个爱他的弟弟。
现实就像鸿沟，像天堑，残酷的将施爱者与被爱者隔在两边。
如果有一场冷冽的风就好了，南枫想。
这样他就能理所应当将许知意圈进怀里，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和皮肉下深深埋藏的裹紧的心事。
可现在是夏季，除去一场雨，便是燥热难耐。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不是温暖，而是烦人的热。
他没有一个正当理由，能给他弟弟一个暧昧的拥抱，在走之前。
可万幸，他有昨天晚上那个仅他知晓的吻。
虽然不应该，但这会是他未来身在异乡为数不多的用来思念许知意的方式了。
——
一碗粥慢慢吞吞的喝完，许知意看向南枫，南枫刚巧也在看他。
各自带着秘密的目光相互试探，纠缠，没有一个舍得提前分开。
炽热的目光中那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咫尺之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