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录》满城佳丽

13、第 13 章

　　“练练练，练为战。”

　　蝉鸣撕扯着九月的午后，塑胶跑道在烈日下蒸腾出氤氲的热浪。

　　汤茎侬咬着盐水冰棍穿过林荫道，凉意刚漫上舌尖，就被一声暴喝惊得踉跄：“那边两个！”

　　戴言泉慌忙扶住她摇晃的冰棍，这才发现自己误入。

　　草坪上二十几个方阵正在站军姿，新生们晒得发红的后颈齐刷刷转向他们，汗津津的目光黏在他们手里的冰棍上。

　　“故意的是吧？”教官的吼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不知道还没开学吗？平时也没见得多喜欢来学校。”

　　教官指着她快化冰棍：“特意挑这个点在新生面前晃悠？”他扯开嗓子：“全体都有！看到这两根冰棍了吗？”

　　“报告教官！”她慌忙咽下甜水，”我们真的只是……”

　　“追到他们的人，取消加练！”

　　“杀”字在炽热的操场上炸开一片声浪。

　　汤茎侬拽着戴言泉的衣袖，两人在橡胶跑道上夺路狂奔，鞋底几乎要擦出火星。

　　她起初跑得很快，但很快就开始体力不支。呼吸变得急促，脚步也越来越沉。

　　戴言泉一直跟在她身后，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不动声色地加快两步，跑到与她并肩的位置。

　　“跟着我的节奏。”他低声说，刻意放慢步伐配合她的速度。

　　当后面的追赶声逼近时，他自然地移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既不会推着她跑，又能随时护住她。

　　他们冲进了教学楼，由于对教学楼的布局了如指掌，而后面的“追兵”大多是新生，其中一些原来不是本地学生，对教学楼的结构并不熟悉。

　　利用这一优势，他带着汤茎侬在教学楼的走廊和楼梯间穿梭，很快就在错综复杂的路径中摆脱了一部分人的追赶。

　　剩下的追兵显然对教学楼了如指掌，紧追不舍。

　　眼看情况不妙，汤茎侬当机立断：“分头行动，403教室集合！”

　　“明白。”戴言泉简短回应，两人立即分道而行。

　　戴言泉边跑边在心中默记：“403……”可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让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一个闪念间数字在脑海中跳转成了“430”。

　　当他摆脱追兵来到4楼时，发现这里根本没有430教室。

　　应该是记错了，迅速环顾四周，403！

　　推门而入的瞬间，他立刻反手将门轻掩，屏息聆听门外的动静。

　　待确认安全后，这才注意到教室里的另一个人。

　　汤茎侬早已在此等候，“你怎么比我还路痴啊！”

　　戴言泉平复着呼吸，也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

　　两个人好像在达成了某种无言的默契。

　　能听到其他楼道里的脚步声，他们不打算出去，就把架在桌子上的凳子拿了两张下来坐着。

　　汤茎侬注意到戴言泉似乎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愿，而是默默地拿出手机开始上网浏览。

　　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妙的沉默，于是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滑动屏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各自忙碌于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一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等到他们训练结束，大约要到6点。

　　当前是帝都时间下午2点30分，他们已经在这里各自刷手机消磨了整整一个小时，周围的安静几乎让人有些不安。

　　终于，戴言泉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用他那标志性的冷漠语气对汤茎侬说道：“跑那么拼命，没必要。是他们不加练又不是要我们加练。”

　　汤茎侬闻言，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被雷击中了般：“被那么多人追就只想到跑了。”

　　“本以为你会觉得这有点意思，看来是我想多了。”戴言泉回答道，语气中透露出轻微意外，然后是释然：“刚才看你有些不耐烦，才意识到，你根本没察觉到。”

　　汤茎侬咬牙切齿：“你真是个好人！”

　　“走吧！”没有丝毫迟疑，她大步流星，带着莫名的自信，昂首阔步地向门外走去。

　　最终，他们也确实让三营四班的同学们都如愿以偿地取消加练。

　　就是那教官的眼神，应该是挺想让他们也过去晒晒太阳的。

　　开学果然不一样了！

　　坡上的商铺纷纷开门迎客，人流络绎不绝，显得格外热闹。

　　汤茎侬早晨没有用餐，而温思野和她一起出门，也放弃了早餐，在坡上早餐店用餐。

　　考虑到人多时停车会阻碍交通，他们便先将车停在坡上的停车场，然后步行前往煎饼果子店。

　　汤茎侬被附近拌粉的香气吸引，原本打算让温思野买一份自己也跟着尝尝，但打开手机软件计算了卡路里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温思野还是特别负责任的把她送到班上，再从楼梯离开。

　　汤茎侬也是才知道，原来这个表哥和她是同年级的。

　　此时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她并不认识任何人，也不确定自己该坐在哪里，不知不觉中走到走廊上欣赏风景。

　　“嘿！”她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同时感觉到肩膀上被拍了一下。

　　她迅速地转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正当她感到困惑时，她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抹红色校服的衣角。

　　她迅速换了个方向，只见许元漪那张活泼生动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脸上带着一抹调皮的微笑。

　　许元漪的眼睛闪烁着顽皮的光芒，她的嘴角上扬，小酒窝也跟着出现，在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得意。

　　“吓了一跳吧？”许元漪轻声笑着，声音中带着调侃。

　　她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几缕发丝拂过脸颊，增添了几分灵动。

　　汤茎侬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回答道：“并没有。”她的声音平静，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松。

　　许元漪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她微微倾身向前，用那种充满探究的小眼神紧紧盯着汤茎侬，继续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呀？等人吗？”

　　汤茎侬如实回答：“报到。”

　　许元漪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随即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在哪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