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响忍冬》念旧拾荒者

6、Dong

　　叶旭打开门，正准备换鞋，看见一双不是家里人的鞋，他就抬头看看是谁。

　　看见是林烬冬。
　　“你干嘛又来我家？我家成你家了？”

　　林烬冬听到这声，就起身离开。
　　“也不是不行。”

　　叶旭抬眉看了他一眼。

　　叶旭对于他的遭遇，他也觉得无可奈何，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微不足道的事情上，让他好受一点。

　　他也很佩服林烬冬的心态。
　　他感觉他这样的人，好像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失去自我。
　　他就是他，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他。

　　林烬冬打算走的时候，叶旭又叫住了他。
　　“你要不再待一会？陪我打会游戏呗。”

　　林烬冬没给他任何表示，一个眼神都没给，就说了句，“不咯，你妹要教我英语咯。”

　　叶旭有点懵，“哟，这么快就上道了啊？”

　　“你以为？”

　　等林念初圈出几个关键词，然后写出了几个知识点，林烬冬看到了她本子上的猫，在委屈巴巴趴着流眼泪。
　　看起来还挺可怜。
　　想起了林念初泪汪汪的样子。

　　“哎，你喜欢这个小猫吗？”
　　打断了林念初的思路。

　　林念初没想到他关注点在这。
　　点了点头。当然喜欢了。

　　“那你看它这么可怜的话，你想带回家吗？”

　　林念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有点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如果放在现实，看着流浪猫这么可怜，或许真的会带回家吧。

　　他把林念初拉过来，看着她。
　　像是委屈的语气开口说：

　　“那我呢？那我无家可归的话，你也带我回家好不好？”

　　我也想做你的猫，带我回家吧。

　　—

　　第二天就要开始上学了。
　　林念初的手有红色疤痕，因为被烫了好几次了，一次是在饭堂还有一次就是昨天。

　　感觉疤痕有点恶化了。
　　看起来有点吓人。

　　她找到了林烬冬给她的烫伤膏，放好在口袋，打算如果伤口疼了就涂点。

　　在路上叶旭也发现了她的手。
　　可问了就什么都不说。拿出来了烫伤膏表示自己没事，会好的。

　　“家里好像没有烫伤膏，你买的？”

　　林念初摇头，正打算怎么解释这个由来。
　　叶旭就想起来昨天的林烬冬突然出现在他家。

　　噢，这小子，帮我看妹还这么用心。
　　究竟是帮我看着，还是蓄谋什么呢。

　　叶旭看出来了一点，但没点破。毕竟还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插不了手。

　　然后叶旭摸了摸林念初的头，笑着说：“你好好学习知道吗别被人拐跑了。”

　　林念初不知道这个话题怎么转的那么快。但还是点头，没有再说烫伤膏的事情。

　　来到教室，林烬冬就发现了她的疤痕。
　　不是涂了药膏了吗？怎么还越来越严重？

　　“你伤口感染了？去一趟校医室吧。”

　　林念初摇摇头。她自己不想去。

　　林烬冬仔细看了一下她的伤口，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我问你啊，之前是不是有人烫过你？不然你这都起泡了这么严重。”

　　林念初想起来差不多一个月前，那时候刚开学，周婷在食堂，因为看见食堂阿姨多给林念初一些菜，还有姜甜帮她打汤。她就莫名其妙不耐烦。

　　她觉得凭什么。凭什么她到哪都有特殊照顾。

　　哑巴怎么了，不是还活着吗？
　　濒死之人才需要怎么小心翼翼的吧。
　　所以林念初怎么还不死？

　　她就故意往林念初那边靠。
　　走在林念初附近，姜甜给了周婷不好的眼色。

　　然后周婷就假装摔了一跤，汤也假装没拿稳。往前撒。本来都打算泼她一身的。

　　但林念初反应快，站起来躲了。
　　只是手还是没来得及。还是被烫到了。

　　那是刚煮好的一锅汤其中盛好的一碗。温度可想而知得有多烫。

　　但林念初没计较什么。
　　连烫伤膏都没涂。

　　可能因为是二次烫伤，上次又没措施，所以就这样起泡了。

　　林念初没回答林烬冬。

　　他便知道了。
　　那就是有咯。他想起来，刚开始和林念初做同桌期间，对林念初有恶意的周婷。

　　原来这丫头，早就被人欺负了。
　　怪不得他哥还让人看着明明这么懂事聪明的小孩，还不放心。
　　这丫头也是没打算告诉叶旭吧。

　　这小孩是不知道，自己是有靠山的吗？这么没底气地让人欺负。

　　林念初看着林烬冬正往周婷那个方向看。

　　就在纸上写：她上次是无意的，真的，你别冲动。

　　林烬冬看完，斜眼看了一眼林念初。
　　“你又知道我会冲动干什么了？”

　　林念初想起来，他往死里打那个大叔。不禁让人害怕。

　　于是她就写：没有什么问题是沟通解决不了的。

　　“这个世界多了是沟通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沟通，就是为了让别人理解你，让别人懂你为什么这么做，可是人就是有固定印象。”

　　“固定印象就是无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证明了什么，他好像也觉得自己想错了，但他还是会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因为印象就是固定的了，改变不了。”

　　林念初听他说这么多话，又想起来他昨天在家也是这样告诉自己别嘴硬。

　　林念初听完就点了点头。她也觉得他说的对。

　　林烬冬也没打算做什么，他只是想更好保护林念初。

　　他只是想保护林念初的心。
　　不想再让这颗心，再破碎了。

　　真的，别让她那颗心里牢固的陨石再坍塌了好吗。再坍塌了她怎么办呢？

　　她怎么办呢？

　　——

　　今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学校打算举办一场篮球赛，规则是：学校抽取比赛班级，男生负责团体赛，各班选三个女生投球，女生有三次投球的机会，中一个加三分。

　　于是体育老师就在篮球场挑选上场球员，挑完就训练。女生就自由投球，会在快下课五分钟选那三个女生。

　　林念初在队伍的末尾。
　　周婷的篮球技术还不错，投中了几个就不打算再练。

　　周婷就在篮球场旁边的观众席看着。

　　林念初在末尾无所事事的看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因为没注意前面的人，所以前面的人也不小心踩到了她。

　　“念初小可爱，不好意思！”姜甜慌张地道了歉。然后看见她好像因为分神所以被吓到了的表现。

　　“诶？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心情不好吗？”

　　林念初摇摇头，她只是在想，林烬冬是不是也经历了什么，所以觉得沟通解决不了问题，所以就要打架吗？

　　所以上次打得那么狠，是因为知道对方可能会推卸责任？会逃避？会不理解自己？因为知道对方认为哑巴就应该是这样所以他不想做没必要的沟通？

　　可是打架就能解决问题吗？
　　也同样解决不了啊。
　　还会误会更深，难道这样就是想要的吗？

　　她好想让他，别打架了。
　　不想让他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有不堪的后果或者选择了歧途。可能他自己不在意，可能他自己不在乎，可是她在意，她在乎。

　　明明可以不这样的。明明你都应该发着光的。
　　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式的。

　　不要选择这么傻的方法好吗？
　　不要让这个光黯淡下去好吗？

　　到了林念初投球，她无精打采的，可是没想到居然第一次就投中了，姜甜在旁边也惊讶。

　　边晃着她边说：“你怎么那么厉害呀念初！”

　　接着投了第二第三球都没中。

　　周婷在观众席，冷嘲热讽了一句：“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运气好而已。”

　　姜甜知道周婷不怀好意。所以没打算理睬她。

　　然后周婷反而急了。
　　把手中的篮球，砸向了林念初。

　　刚好砸中她的头。
　　重重的一球。

　　林念初感觉头晕目眩，一阵眼花。什么都看不清。就这样晕倒了篮球场。

　　姜甜也吓坏了。抱着念初，试图叫醒她。她就躺在姜甜怀里。

　　因为男生在不远的篮球鞋训练，林烬冬一眼就认出那个倒下的人是林念初。

　　他急忙跑过去。

　　急匆匆穿过了围观的人群，跑到她身边。

　　这时候林念初已经迷迷糊糊醒来了。
　　然后就听见身边的人很慌张的询问：“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甜在旁边也急忙解释：“她刚刚被篮球砸了一球，那个声音听得感觉好痛，然后她就晕倒了，可能因为头晕所以站不稳，不过已经醒来了。”

　　“谁砸的？”
　　这个声音又暴又冷。眼神里也没有藏住凶狠。

　　大家都没敢说话。

　　林烬冬就把目光聚焦在观众席的周婷。

　　周婷本来就只是想砸一下，只是力气没控制好，一下子就给砸了过去，再加上观众席本身比篮球场高了一点。

　　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痛。

　　周婷本来打算像往常一样就说自己不小心的随便敷衍道个歉就好。

　　但她对上了那个眼神。那个有往死里打的人在盯着她。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干嘛这样盯我，我不小心的而已。”
　　声音还有点抖。

　　呵，明明自己的害怕心虚了，还要装作跟自己没关系，装作自己很无辜，装作自己没有错。

　　林烬冬抬步要往前去观众席，讨个说法。

　　旁边的林念初拉了他的裤脚。

　　林烬冬脚步一顿，转身低头，眼神变得没有那么犀利。

　　看到那个小孩好像快哭了的眼神看着他。眼眶是红的，好像马上就要挤出眼泪。

　　她想说：你别这样，你别冲动。
　　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是我没事。

　　林烬冬冷冷地问了一句：“你都这样了。”

　　对啊我都这样了，所以你不要再做傻事了，不值得。
　　她怕他为了自己担上处分。担上别人口中所说的无情无义打同班同学的人。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所以她不想变成这样。

　　林念初又拿出了一只手，伸向了林烬冬。

　　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走吧。

　　你带我走出这里好不好，我不喜欢这里。
　　带我走出这个黑白不分的世界，带我走出困境，带我走出四周重围，带我走吧，好吗？

　　不要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傻事，不要再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我们一起去外面的世界，逃离这里，怎么样？

　　一起走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