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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女郎 ...

  •   林欲雪恍恍惚惚,起身就要离开,被冯从云气急败坏叫住。

      冯从云怒极:“林欲雪!你知不知礼!主人还没叫散席呢!”

      林欲雪被她喊回神,笑了一笑,灿如艳阳。

      她也有外援,她的外援到了,并且让她讨回一局,心情不可谓是不愉悦。

      “没办法呀。”林欲雪佯作无奈的模样,摇头又叹气,声音却含笑。她故意招惹冯从云道:“你瞧,本宫说过了,殿下离不开本宫。”

      冯从云气得一跺脚,目含委屈看向沈献时,然而沈献时垂下了眼,掩嘴咳了声,借此躲避开她的视线。

      冯从云更气了,她一拍桌案,酒盏中的酒震起细微的涟漪。冯从云气得连连唤沈献时的名。

      “沈奉祝!沈献时!你就这般向着她!我呢?你置我于何地!?”

      “冯姑娘慎言。”冯从云话音还未落,沈献时就出言打断她。她加重了语气,温声却果决道:“孤与你非亲无故,谈何偏向。”

      待林欲雪走到沈献时身边,沈献时才又接着道:“倘若无事,孤的太子妃,孤就先带回去了。”

      她说着,低低笑了声,“孤的确是离不开她。”

      原本还眉梢扬起,眼里透着得意的林欲雪,闻言意识到她被沈献时调侃了,不动声色地以袖遮面,遮住她泛着红霞的脸颊。

      沈献时见人无恙,于是带着林欲雪离开了丞相府。走时林欲雪不忘朝冯从云颔首示意。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冯从云怒而踢案。她见席中贵女眼神躲闪不敢看她,心下难堪,直接甩袖离席,令侍从赶人。

      冯从云离席后,一路提裙快走,一路忿而碎碎念。

      她走到一座水榭停下,缓慢地平复心绪。水榭临风靠湖,一阵阵冷风吹来,吹透吸了薄汗的衣衫。

      凉意一点点吹进心里,冯从云渐渐冷静下来。忽然,她听见金铃声由远及近响起。

      “你跟过来做什么?”

      冯从云看着随她来的吉雅,蹙眉不留情地发问。

      吉雅眨了眨眼,妩媚笑着,“奴担心姑娘。”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冯从云却不领情,冷哼一声。她想起什么,抬眸同吉雅对视,一字一顿认真道:“父亲已经将你给我,我就不会让他再要回去。现如今你既是我的人,不要动别的心思。”

      “你想做我的小娘,得先问过我。只讨好我是不可能的。”

      实在不怪冯从云这般想。

      除了贴身婢女与管事嬷嬷的挑选,以及冯从云惹下的收拾烂摊子,冯丞相从未插手过冯从云的事,更遑论突然给她安排一个人,今日一见,吉雅连容貌也生的如此美艳。

      此前,冯丞相竟还不忘嘱咐冯从云小心待她。

      冯从云:越想越气。

      她恶狠狠瞪吉雅一眼,转身离去,只给吉雅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吉雅忍不住笑。她抹了抹眼角,幸灾乐祸道:“冯复祈,这下误会可大了。”

      但不一会儿,吉雅就将笑意尽数收了起来。似是觉得无趣,吉雅叹了口气,声音极低。

      “该去哪儿呢?”

      她动了动脚踝,铃铛“叮铃铃”作响。

      ……

      沈献时将林欲雪带回了东宫。

      同行路上,林欲雪为那些胡诌的话感到心虚,更何况还被本人听了个正着,故意用来调侃她,是以根本不敢瞧沈献时。

      沈献时也很贴心的没有再提,只是靠在车壁闭目养神。

      二十年来的第三次葵水,还淋了雨受了凉,沈献时说不难受都是假的。只是从垂珠那里得知林欲雪的去向时,沈献时实在放心不下,强忍不适赶了过来。

      方才的脸色苍白,并非是为了让林欲雪脱身装出来的,沈献时依旧有些难受。

      方回到东宫,沈献时由垂珠扶着进了偏殿。林欲雪不放心地想跟进去,又被垂珠拦在门外。

      垂珠眼里带着歉意,道:“太子妃,这……”

      这同新婚夜那日的场景一模一样。

      林欲雪朝里望了一眼,但什么也望不见。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不遮掩情绪,只闷闷道:“那你照顾好殿下,我去寻莺娘。”

      林欲雪实在想不通,为何沈献时总是将她拒之门外。

      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缘由吗?或者就是因为她的隐疾?可她们联姻本就非本愿,就算是有隐疾也并无大碍。

      怀揣着疑问,林欲雪去了昭乐殿。

      垂珠退回来偏殿,迟疑道:“殿下……”

      “无妨。”沈献时在屏风后揉着额,“早料到今日不是吗?”

      “垂珠,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昭乐殿。

      沈莺时现如今与余昭仪共住一殿,她的公主府尚在修缮。只待圣上为其招到驸马,沈莺时就能与驸马一同搬进去。

      现下暑热渐生,余昭仪不爱闷在殿中,闲暇时就会去御花园坐着。

      圣上后宫有佳人,但有子嗣傍身的妃子甚少,故此余昭仪也不怕有人故意找麻烦。

      林欲雪一入殿,就见沈莺时捧了两块玉珏朝她跑来,如获至宝般。

      那两块玉珏光滑细腻,任玉线穿吊着,还做了个繁复的花结,下面分别垂有绿色与金色的流苏。

      沈莺时献宝似的,嗓音脆生生道:“二嫂嫂来得正好,我方才就想去寻你。你瞧,这是我为大哥哥和二哥哥做的,好看吗?”

      沈莺时做什么事,一贯都是一碗水端平,除了有求于人,或是需要躲着两位哥哥其中一位时。

      譬如上次恐沈越时说教她,只央着沈献时陪她出游。

      林欲雪兴致缺缺,但还是接过看了看,回答道:“好看,莺娘手真巧。”

      “二嫂嫂有烦心事吗?”沈莺时察觉到林欲雪的低沉,小心问她。

      林欲雪沉吟片刻,摸了摸下巴,还是决定向沈莺时取经解惑。

      沈莺时与沈献时相处的时间久,应是更为了解沈献时。更何况沈莺时人也单纯良善,总不会欺瞒她。

      林欲雪决定先委婉问她。她道:“莺娘,一个男人对你若即若离,是为什么呢?”

      沈莺时想了想,直接反问林欲雪,“二嫂嫂说的是二哥哥吗?”

      林欲雪有些疑惑,“是我平日里只接触了她,你才猜出来的?”

      “不是。”沈莺时摇了摇头,她边将林欲雪拉到宫殿中坐下,边道:“二哥哥幼时有一段时间,对任何人都是这样。”

      沈莺时说完觉得不太对,又补充:“除了皇祖母。”

      “对旁人都这样?”林欲雪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挑了眉问。

      “是呀!”沈莺时深沉地叹了口气,惹得林欲雪发笑。她接着又道:“二哥哥那时可冷漠了,连我叫她都不应。”

      提及往事,沈莺时语气里带了些委屈,眼圈都微微泛红。

      林欲雪若有所思。

      “二嫂嫂莫要担心,待你们再熟识些就好了。”沈莺时很快就脱离了回忆。她宽慰林欲雪,给她出起了主意,“不若二嫂嫂多缠缠她。”

      沈莺时振振有词地念:“烈女怕缠郎,反过来应当亦如是。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

      林欲雪眼神奇怪地看她,“话本从哪儿来的?”

      这一问,沈莺时蓦地涨红了脸,小声道:“是正安哥哥给我看的。二嫂嫂不要告诉二哥哥,她一定会没收我的话本。”

      明宜,字正安。

      林欲雪知道他。他就是那位因经商,被明家逐出族谱的人。

      毕竟明家哪怕没落,也比一般的世家要好上许多。明宜能舍得明家的庇护,想来是个奇人。

      “好啦,我不会说的。”林欲雪拍了拍沈莺时的头,有些好笑道:“你也少看些。”

      林欲雪得了安慰,安心许多。她同沈莺时讲了一会儿话,听她将玉珏上的花结是怎样做的,又由着她给她灌输了很多“烈郎怕缠女”的道理。

      都是纸上谈兵,林欲雪并不打算真的那样做。

      不过这一讲就是许久。

      沈莺时留林欲雪用了午膳,午膳后两人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

      等沈莺时与林欲雪醒了后,两人一同翻看了话本子,时不时对其中人物角色的行为进行评论。

      直到观春提醒林欲雪该回东宫时,两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在林欲雪临走之际,沈莺时为了二哥哥和二嫂嫂的感情着想,将明宜给她的话本不舍地塞给林欲雪。

      原本沈莺时想再留林欲雪用晚膳,但林欲雪考虑到“太子身子不适,太子妃不但未贴身侍奉,甚至一餐都不曾陪她用”这样的话传出去,多少有些不大好,于是拒绝了。

      回到东宫时,天还未黑,霞光满天,映得行人衣衫上也披着柔光。

      沈献时躺得身子都软了,索性在院中走动,随意转转,顺便看那些丈菊的长势如何。

      沈献时气色已经好上许多,不像早晨那样惨白。身子尚且没那么利索,但不那么疼后,连带着心绪也轻松了几分。

      她嘴角含笑,眼眸里收纳了满院的丈菊,灿烂又明亮。似乎连夕阳的余晖都偏爱她,她轻轻弯腰,发丝垂落下来。每一根都透着光。

      林欲雪方一踏进宫门,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她又是一阵恍惚。

      若不是知晓沈献时是个男儿,这样将头发披散下来,柔和了棱角,脸边的线条在霞光的映照下也不那么清晰,林欲雪几乎都要以为她是个女郎。

      她几乎都要以为她是个女郎!

      太荒谬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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