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桐诡案录》野樱西瓜

4、004

　　“你！你说的这一切全都没有证据，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宋大富气急败坏，猛地挣开被抓住的右手，大声喊道。

　　“没证据吗？那若是在那范兴楼的冰窖里找出你藏尸的痕迹又该怎么说？”宋大富闻言一僵，没想到这她都能想到。

　　又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的表现如此失态，怕是被这人给诈了！

　　李翎在上首坐着，看着这两人在堂下争辩，再次派了人去范兴楼的酒窖查看。

　　同时，他好像记起自己曾经在哪见过这个陈筠了。

　　陈筠刚才在堂上说的那些话，有一些是她确确实实找到证据的，还有一些，则只是她凭着多年办案的直觉给出的猜测。

　　那么巧的夜半夫妻吵架，四指，还有不自然的血迹，脖颈处皮肤呈艳红色，再加上眼前这人又刚好在酒楼做工，她自然就联想到了冰窖上去。

　　还有，她也察觉到了，这宋大富刚才在刘广行讲话的时候总是刻意打断，扰乱他的思路，意图将杀人的事往他身上引。

　　所以她索性将自己想到的这些都讲了出来，在看到宋大富慌张失措的表现时，才算完全确定。

　　而且她也笃定，此人犯案的时间如此仓促，范兴酒楼的冰窖里必定还藏着很多证据。

　　有些时候，办案就是这样，不能死板。若是试一下就能出来的东西，也未尝不可。

　　果不其然，没一会，前去范兴楼的捕快就匆匆回来禀报，在酒楼冰窖的最里侧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不少血迹。

　　而且，小王氏的头颅，也在那冰窖里被发现了！

　　而这时，前去香醴巷盘查是否有其他人到过宋家的杨四也回来说，邻居们并未看到有其他人再去过宋家。

　　如此，宋大富的罪行就坐实了！

　　本来是一件难破的无头女尸案，没想到在案发当天，不到三个时辰内就破获了，当真是快的出奇。

　　而此次能有这个结果，靠的都是这个叫陈筠的姑娘。

　　不对，或许该叫他陈行。

　　李翎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到底在哪见过这位陈筠姑娘。

　　去年，他中了京城的榜眼之名，后在琼林御宴上，百官一齐来贺，其中就有一名叫陈行的年轻官员，乃是当今的大理寺少卿。

　　他也曾听说过这位陈行，十七岁中状元，一年半就爬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后来还破获了京中骇人听闻的皇宫焚尸案，引得圣上青眼，可以说是他真心敬佩的人物。

　　他记得自己当时还特意向陈行敬酒并攀谈了几句，这才对这人印象深刻的。

　　只是，后来听说这位大理寺少卿在外出查案的时候出了意外，竟然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真真是令人感叹。

　　但是刚才，他猛然发觉了，这位陈筠姑娘，和当初的那位大理寺少卿陈行，竟是长得格外的相似。

　　特别是她刚才破案时的游刃有余，更让他一时之间将两个人的形象重合了起来。

　　他甩甩脑袋，怎么会有如此稀奇之事呢？

　　陈行明明是个男子，而这位陈筠则是个女子。而且，一介大理寺少卿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的。

　　他还是不能确定。

　　但是，她为什么也会破案子呢？难道真的是巧合？两个人，长相相似，兴趣也相似，只是性别刚好不同。真的有这种事吗？

　　另一边的陈筠则对此时一无所知，实际上，她根本不记得这位李翎大人了。

　　自己当初在京城结交的官员不在上百，也有几十位了，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便调离京城的榜眼，对她来说没几天就忘了。

　　她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县官有点眼熟罢了。

　　宋大富的罪名被坐实了以后，陈筠才猛然想起，今天的生意被耽误了！

　　她的摊子还支在街上，如今已是酉时，已经到了饭点，她晚上的馄饨还没开始做呢。

　　看来，今天的钱是赚不着了。

　　她踢踏着脚步，慢吞吞的回了自己所住的香醴巷，宋家那户门上已经被贴上了封条，转眼间，一户人家就成了这样。

　　她摇摇头，将自己街上的摊子收回家以后，无心做饭，将自己上午卖剩下酥饼吃了当作晚饭，尔后便早早歇息了。

　　睡了一觉以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陈筠不再想关于昨天案件的事，如往日一样，做好了酥饼便摆摊子出去卖了。

　　依旧是凉爽的夏日清晨，因为时间还早，偶尔有两三个人过来买早食。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人才多了起来。

　　“昨晚上怎么没见你卖晚食啊？”一个常来的大嫂问道。

　　“啊，我昨晚有点事，所以耽误了。今天会按时出摊的，大嫂可以今天来。”陈筠半真半假的说道。

　　那大嫂也没追究，连声应着好，然后便拿了买好了的酥饼走了。

　　就这么向来来往往的行人卖着早食的时候，突然迎面走来一人，穿着月白的袍子，到了陈筠近前，手心里放着两个银锞子伸过来，对她说道：“姑娘，给我来两个酥饼。”

　　陈筠正忙着整理自己的小摊呢，心说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抬眼一看，竟是昨日的那位县官大人。

　　“大人也这么早出来买早食吗？哎，哪能跟大人要钱啊，我给您拿两个酥饼，您权当是尝尝鲜吧！”这么说着，就拿纸包将热乎乎的饼装了出来，递给了李翎。

　　李翎没再说话，结果她递来的酥饼，当即张口咬了一下。

　　陈筠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讲究，一般老百姓都是拿走了回家再吃的，他就站在她这摊子前吃上啦？

　　李翎咬了那酥饼一口，确实甜脆好吃，便顺势问道：“这饼，谁做的？”

　　“啊？哦，这饼是民女自己亲手做的，大人觉得如何？”陈筠漫不经心的回道，不知道眼前这位到底要干嘛，怎么还聊上了。

　　她卖早食期间可忙得很，没那么多闲工夫。

　　李翎听了，又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了。

　　这饼竟然是她自己做的？确实好吃。

　　那她，应该就不是那位陈行了吧？堂堂大理寺少卿怎么会有如此娴熟的做饼手艺呢？

　　两人正这么各怀心思想着的时候，不防另一边的街角突然传来一声惊悚的喊叫声，在安静的清晨格外引人注意。

　　“啊！死人，救命！”

　　摊子边的两人听见瞬间转了目光。

　　这时候，只见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从西边的街角跑了出来，满脸惊慌的冲着人群继续大喊道：“死人，我看见死人了啊！”

　　李翎和陈筠互相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的朝着乞丐跑出来的那个方向走去。

　　此处是个死胡同，有些垃圾经常被堆积在附近，好些乞丐经常来这边找吃的。

　　他们一起往这个阴暗的胡同内走着，同时留意着脚下。

　　直到走到最里面的位置，两个才发现，破烂的草席下面，竟赫然有一只人手！

　　县衙的衙役们在胡同里清理着，看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东西，仵作验完了那只手，对着李翎一作揖，说道：“大人，从大小和骨骼来看，此应乃一成年男子的手掌。”

　　“这只手手指尖布满老茧，其他部分却细嫩，应当是常年拨弄算盘，但是生活处境应当算是养尊处优的。”

　　“另外，这只手被砍下的创面整齐，可以看出手的主人当时并没有挣扎。或许，是被迷晕或者是杀死之后才砍下的。砍的工具，应当是那种剔骨刀。”

　　李翎听了点点头，虽然那乞丐是喊着死人出来的，但是只发现一只手，还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人死了，也有可能是有人的手就这么活生生的被砍下来了也未可知。

　　此案，就暂且按照仵作说的方向先排查起来，看是否有符合身份特征的人或者尸体出现在洛桐县。

　　只是当日衙役们在那小胡同里又都翻了一遍，却再也没看到任何和人体部位了，更不要说尸体了。

　　这之后的几天，他们连续排查，也并未发现有符合条件的人出现。

　　于是，这案子就如此先搁置了下来，虽然莫名其妙出现一只人手很奇怪，但毕竟也没有更合适的方向可以寻找了。

　　就在众人几乎把这件事忘了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情。

　　这天，夜间的更夫正在三更天的时候敲着锣在夜间的街道行走，突然之间看见面的路口闪过一个人影。

　　这更夫是个胆子大不信邪的，已经做了打更这活多年，好奇心冒出来的他反而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匆匆往前赶去，想弄明白刚才的是什么。

　　他就这么继续往前走着，到了拐角的位置，没想到脚下突然踢到了个什么东西，将手里的灯往下一照，竟然是一根人的小腿！

　　他胆子大归大，但是大半夜的看见这种东西，人当即就吓傻了，屁滚尿流的就跑到了洛桐县衙去敲鼓，将已经睡了李翎硬是从被窝里捞了起来。

　　李翎穿戴整齐，升堂问清了原委之后，便立刻随着那更夫去了发现人腿的现场。

　　神奇的是，等到众人到了那里，却并未发现更夫说的人腿。

　　那更夫更害怕了，直解释说自己真的看到了，一边解释还一边描述自己发现的过程，还有那人腿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似作假的。

　　李翎在一边听着，提了灯蹲在地下，细细的查看，之间更夫说的那块地面上，确实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