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桐诡案录》野樱西瓜

2、002

　　“回大人，死者身上其他部位并无伤痕，致死原因应是在头部。”

　　“脖颈处皮肤未见收缩，应当是死后才被砍下头颅。”

　　“另外，从尸体的僵硬程度以及皮肤弹性来看，死者应当是今日上午巳时时分被杀害的。”

　　“至于凶器，应当是做饭用的那种常见的菜刀，或者是其他大型的宽口刀具。”

　　仵作将自己验尸得出的结论对着李翎说了出来，一旁的陈筠也在静静的听着。

　　这时间和龚大嫂遇到刘广行的时间对不上，难道中间还有其他人来过？

　　但是也说不准，万一这下午正是刘广行第二次来清理现场的呢？

　　现在一切都无法下定论，还是等将人找齐了再一块盘问的好。

　　李翎这么想着，便打算命两个捕快将尸体放上担架，盖好了先抬到县衙门的停尸房去。

　　他们正准备着动手回衙门时，门外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大喊。

　　“娘子，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健壮汉子踉跄着进了院子，看到堂屋中间的无头尸体顿时急跑了过来，一下扑倒在上面，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陈筠在一旁看着，她认出此人正是这死者小王氏的丈夫，这所宅子的男主人宋大富。

　　看他这幅哭得惨烈的样子，可见这对夫妻感情甚笃。

　　只是陈筠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李翎看着来人，也猜出了他的身份，“你可是这家的男主人？”

　　那哭着的男人听了问话抬起头，答道：“回大人，小民正是这家的主人。我娘子她好好的这是被谁杀了？又为什么要把她的头砍掉！求大人找出凶手，为我家娘子伸冤啊！”

　　李翎点点头，“你放心，本官一定严查，将那犯案之人抓住。”

　　“我问你，你今日最后见你娘子是在何时？她可有什么异常？”

　　那男人从尸体旁站起身，对着李翎作了个揖，说道：“回大人，小民今早出门去上工前她还是好好的，并无什么异常。”

　　“你是什么时辰出的门？”李翎又问，同时察觉到了他的右手缺了半截无名指，只有四根手指。

　　“小民每日早晨都是辰时初刻出门去县内的酒楼范兴楼做工的。”宋大富恭敬答道。

　　“可有证人？”倒不是怀疑，但是凡是和死者有过接触的人李翎都想先排查一遍。

　　“大人可是怀疑小民？小民与娘子一向感情很好，怎么会做这事。我今天到范兴楼的时间与以往都是一样的，大约辰时中间时分到的酒楼，从我家到那里正好走一炷香多的功夫，酒楼的人都能为小民作证！”

　　宋大富一番话讲得义正辞严，兼带着些因为被怀疑而起的愤怒，看起来倒不像是与这事有牵扯的。

　　李翎琢磨了下他的话，若是他中间要赶回来犯案，那酒楼的人肯定都是知道的。届时还是要着人去酒楼里查一查这宋大富一天的行踪，不能只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为好。

　　想到此处，李翎便摆摆手，对着宋大富说，“我知道了，你娘子的尸体我们要先带回去进一步剖验，如此才能查出其中的真相。望你配合我们！另外，一会你也跟我们去一趟县衙，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说罢，他又对着那两个捕快一使眼色，捕快们意会，一拥而上将那尸体抬上了担架，用白布盖起，率先出门抬去县衙了。

　　这之后，李翎又在死者家中查探了一番，才带着陈筠还有宋大富等人回了县衙。

　　待到了县衙，李翎才知派去捉拿刘广行的人也已将他带到了，便火速升堂，打算正式询问一番。

　　李翎坐在上首，打量着堂下跪着的四人。

　　只见四人神情各有不同。

　　刘广行面露担忧，整个人都显得焦躁不安，右手的两根手指合拢起来不停的搓来搓去。

　　宋大富是沉痛，伤心，这个倒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的妻子被人杀死了。

　　龚大嫂是害怕，似乎还未从发现尸体的惊吓中清醒过来。

　　最奇怪的是那个姑娘，跪在堂下面无表情，好似在沉思什么。但是却一点也没有普通百姓到了县衙的紧张，更不用提她是作为嫌疑人被带过来了。

　　镇静的简直有些不寻常了。

　　李翎换上一副冷厉的样子，一拍惊堂木，吓得刘广行和宋大富两人一个激灵，终于开始问话了。

　　“龚氏，将你今天发现尸体的经过再说一遍。”

　　龚大嫂闻言，便战战兢兢的又把自己今天下午去宋大富家借针线，然后遇到刘广行，尔后发现尸体的事说了一遍。

　　李翎听罢，将目光转向了中间跪着的刘广行。

　　“刘广行，我来问你，你今日去宋大富家做了什么？”

　　刘广行本来就紧张极了，又被李翎的语气一激，整个人更显慌乱，结结巴巴的说：“大……大人，草民凑巧……凑巧到了他家，什么也没做……”

　　旁边的宋大富一听旁边这人今天去过他家，立刻转了目光死盯着刘广行，嘴里恨恨问道：“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杀了我家娘子！”

　　边说着边要挪过去与他撕扯，刘广行则吓得急急后退。

　　李翎看着堂下的混乱样子，对衙役使了个眼色，将两人分开，并让宋大富跪到了陈筠旁边，如此他与刘广行之间就隔着一个人了。

　　不过这姑娘倒是安静，一直闷声不响的不说话，连刚才那两人起了争端都未理会。李翎看着她想道。

　　同时，那种熟悉感又浮上了心头。

　　待到将那两人分将开了，李翎则继续问话：“刘广行，什么叫凑巧到了他家？将你的理由说出来！我已经打听过了，你平日除了流连秦楼楚馆，就是在家里待着，有什么凑巧能找到宋大富家去！”

　　“我……我……”

　　他“我”了半天说不出来，但李翎已看出，他的心智此刻已有动摇，便又添了一把火：“说不出理由？那这小王氏之死应确实与你有关了，你定是因与她结了什么仇怨，才特意将人杀了，此刻想要隐瞒罢了！”

　　刘广行眼看着自己再不把理由说出来就要被县官冠上杀人的罪名，连命都要丢了，遂一咬牙，闭着眼说道：“我……我今天去他家是与那小王氏私会的！我俩定下了今日下午未时相见。她说那时候他丈夫不在家，周围的邻居也大多不爱出来，没人能看到我来……”

　　那宋大富听见了，气红了脸庞，指着刘广行大骂道：“我呸！你少在这里污蔑我娘子，她绝对不是那种人。肯定是你看上我家娘子，欲行不轨之事不成，就反将她杀了！谁不知道你天天在外面招蜂引蝶，就是个登徒子！”

　　刘广行听了，也气不过，便回道：“你以为你家娘子是什么三贞九烈的女子？不过是给了她一支金钗，就乖乖地跟我走了。不信你回家找找，看看能不能搜出那金钗来就是了！”

　　“你！”宋大富被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看来是真的不知情。

　　李翎看着堂下两人僵持的样子，令捕快再去宋大富家搜查是否有刘广行所提的金钗，让他们把物证带回来，自己则继续在这里审问了。

　　“宋大富，公堂之上不得喧哗，还没到问你话的时候！”李翎虽理解这位苦主，但是既然他三番两次打断自己的问话，也不得不警告一番了。

　　宋大富听了这话，面上委屈的跟什么似的。蜷缩在一旁，再也不出声了。

　　李翎见他安分了，便继续审问那刘广行了。

　　“刘广行，说详细些。你与那小王氏是如何相识，又是如何做的约定，都讲出来！”

　　刘广行一开始还顾虑小王氏的丈夫在场，不敢说出实情，现在也不在乎了，便竹筒倒豆子般讲了起来。

　　“大人，我与小王氏三个月前逛庙会时遇见的。那时我见她长得标志，就起了心思，主动搭了话。没想到这小王氏不光长得好看，人也极解风情，我们两个人就趁此机会熟识了。”

　　“三天前，小王氏趁着上街的机会，又与我在城隍庙处见了面，并做好了约定今天去她家里会面。”

　　“我们两个就这么默认了的，要么趁着她出门的机会见面，要么就挑她家里没人的时候私会。每次一般相隔四五天左右，这三个月来一直如此。”

　　一旁的宋大富听到这里又转过了头，用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刘广行，却是没再说话。

　　刘广行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今天，我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小王氏的家门口，见四周无人时正欲敲门，却发现这大门只是虚掩着。”

　　“我以为这是她刻意安排好的，遂进了那宅子，没想到就看见了她……她死在了那堂屋里，头还没有了！”

　　“我害怕极了，吓得一下子跌倒在地，连跑都忘了。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的时候，才猛地惊醒过来，这才直接出了院门回家的。”

　　“大人，草民的话句句属实，不敢有所欺瞒，望大人明察啊！”

　　在到刘广行家里抓人的时候，捕快们也已经搜查过他家了，确实没找到凶器和或头颅。

　　若是刘广行真如自己所说的从宋大富家的院子里出来便回了家，那他应当是没有作案时间和可能的。

　　当然，前提是，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去宋大富家搜查的捕快杨四回来了。

　　“回大人，卑职去搜查过了，并未找到他说的金钗！”